《排球部经理物语》月色遥

20、第二十章

　　五月二号的下午，音驹高中体育馆。

　　“人都到齐了吧？”

　　鹤田教练双手背在身后，目光扫视过年轻的部员，严肃道：“如果不想以后比赛失误时后悔！所有人现在就给我拿出120%的态度对待训练！哪怕练到吐也不许给我停下来！”

　　“是！”

　　体育馆内的氛围热火朝天，鞋底与地板摩擦出刺耳的声音，呼吸之间吐出的热气逐渐感染四周，所有人都有序地进行一项又一项训练，接球，扣球，打防……

　　“砰——”

　　“扣得漂亮！”

　　“这边！再来一球！”

　　藤原静流拎着水杯走进来，看见正在进行扣球训练的部员忍不住感慨，不愧是集训，大家都好努力，连研磨君都没有选择更轻松的方式，而是认真为攻手托好每一球。

　　那么他也不能掉链子！

　　藤原静流将东西放到舞台的角落防止被排球误伤，然后来到教练旁边上前小声道：“鹤田教练，我先去整理教室和准备晚餐了。”

　　“去吧，注意安全。”

　　藤原静流向学生会申请了三间教室用于住宿，分别对应三个年级段，但实际用到的却是六间教室，因为住宿教室里的桌椅要移到另一间教室里，不然没办法铺床睡觉。

　　花了一个小时多终于打扫完教室，藤原静流累地坐在地上，想到等会儿还要去做饭，他开始思考一个非常严肃的问题。

　　我现在给妈妈打电话会怎样？

　　——绝对会被嘲笑的！

　　早上出门前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一个人能搞定，结果这才刚开始，就已经想放弃了……这心路历程，简直和当年训练时一模一样。

　　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

　　出现这种想法也很正常，真的好辛苦，无论是训练还是别的什么……因此选择踏上这条路并一直坚持下来的人，真的好厉害。

　　楼梯间隐隐约约传来女声，应该是楼上田径部的经理们收拾好东西下来，藤原静流叹了口气，好的，抱怨环节结束，该爬起来准备晚餐了。

　　今天晚饭是什么来着？

　　主食是猪排饭，炒面，搭配腌菜，鸡蛋，味噌汤……餐后水果是香蕉。

　　藤原静流觉得自己还是准备少了，也没人告诉他食物分量大那么难掌握火候啊！

　　几个体育社团的经理聚在学校食堂的后厨，开始了一场独属于经理的体能锻炼！手忙脚乱地一顿操作之后，排球部经理成功在这场经理的厨艺比拼之中获得了倒数第一的成绩！

　　藤原静流站在窗口勾起口罩透气，里面又闷又热全是油烟味，快把他整个人都熏入味了。

　　“藤原君，能麻烦你帮我们把电饭煲搬到外面去吗？”学姐走过来问道。

　　食堂用的电饭煲是那种超大号，又闷满了饭非常重，一个人拎力气有点不够，两个人抬又太危险了。

　　藤原静流转身：“可以，稍等一下。”

　　他摘下手套，用餐巾包住电饭煲上面的把手，然后默默深吸了一口气提起，跟在经理后面搬到了各自社团区域的桌上。

　　“谢谢。”其他社团的经理感激道，“我们帮你把食物端到桌子上摆好吧。”

　　做完这一切后，藤原静流就给教练发去消息，然后在食堂等排球部的成员，顺便和其他经理交流经验。

　　山本猛虎进门就看见这一幕，藤原静流和其他体育社团的女经理站在一起说说笑笑——为什么知道是其他体育社团的经理，当然是因为他曾暗中观察了所有体育社团，结果发现只有他们排球社没有女经理这一糟糕的现实！！！

　　“你们来了啊。”

　　藤原静流一回头就对上山本猛虎幽怨的视线：“？”

　　“山本君，我脸上有东西吗？”

　　山本猛虎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一味注视着站在女生中间的藤原静流。

　　“哇——”

　　排球部的人涌了进来，藤原静流很快将对方的异样抛之脑后。

　　食物摆满了两桌，训练一下午的部员们早已经饥肠辘辘，迫不及待地找位置坐下：“好丰盛的晚饭，辛苦经理了！”

　　“我开动了！”

　　藤原静流解开围裙放到一边：“抱歉，我之前没有做过那么大分量的食物，味道上可能会有些……”

　　“没关系，味道很好！”

　　其他人非常捧场，他们觉得藤原静流就是要求太高了，不能拿料理店的标准来衡量自己的水平啊！

　　如果按打分制，这顿饭绝对是过及格线的，甚至在疲惫的加持下还挺好吃——要知道上一年他们排球部没有经理，都是安排部员轮流做的，那才是真正的灾难。

　　虽然日本大部分学校都设有家政课，但也有很多人是混过去的，毕竟家政课是多人组队，基本是队里那一两个会做饭负责做，而其他人则是打打下手，或者干脆站在旁边不添乱，负责用完餐后清洗厨具。

　　会做饭的勉强可以做出一顿能吃的，不怎么会做饭的已经不是在挑战味蕾了，连生熟都无法保证，简直是在挑战人体极限了！

　　那天晚上，最后是以鹤田教练掏钱请所有部员吃了晚饭结束。

　　为了音驹排球部成员的安全着想，会做饭的几名部员和监督承担了一切。

　　听到这段过往的藤原静流：“……”

　　他就说怎么监督还特意问他会不会做饭？

　　藤原静流注意到有人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提醒道：“米饭和炒面还有，要是不够可以再添。”

　　“藤原，你也坐下来吃吧。”

　　大概是闻太久的油烟味了，藤原静流现在没什么食欲，但还是坐下象征性地吃了几口。

　　排球部是最早到的社团，没几分钟后其他社团的人也慢慢赶到。

　　坐在对面的山本猛虎在猛猛干完一碗饭后，吃饭速度渐渐慢了下来——指吃两口就抬头看看藤原静流，然后又以一种渴望的眼神看着其他社团的女经理，接着循环往复。

　　藤原静流被人一直盯着看，而这股视线一直到吃完饭洗碗也没有间断，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他微笑道：“山本君，你是有什么想说的？还是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山本猛虎立刻，毫不犹豫地摇头。

　　迟疑一秒钟都是对经理的不尊重！

　　从国中开始，山本猛虎就期待着有一位女生能来排球部当经理，然而这个愿望至今没有实现。

　　同样体验过没有经理日子的他知道，有藤原静流的存在，为他们省去了多少麻烦——就拿晚餐来说，如果没有经理，肯定是他们一年级负责！

　　为了准备晚餐，他们起码要提前一个小时结束训练来到食堂，这可是整整一个小时的训练时间啊！！！

　　“那你在看什么？”

　　山本猛虎穿着粉红色的围裙，神情扭扭捏捏地说：“就是……那个——女经理啊女经理！”

　　藤原静流闭眼，这一刻他原谅了一切。

　　“山本，不要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黑尾铁朗语重心长道，“我们排球部的经理也很好呀！”

　　“不是，我没有任何说藤原不好的意思！”山本猛虎对天发誓。

　　“只是你们没有想过吗？”山本猛虎开始对着众人讲述幻想，“在某个部活开始前的下午，如同花朵一样的女经理正在艰难地搬重物，这个时候我们出现，接过她手上的东西，然后与其并肩走在去体育馆的路上……”

　　藤原静流没有感情地说：“没有，你也可以来帮我搬水。”

　　“啊呀！”山本猛虎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藤原，你之前还说要讴歌青春，怎么现在表现得那么迟钝！”

　　藤原静流一想到等会儿还要去活动室清洗今天用过的物品，连吐槽的力气都没了，还讴歌青春？

　　山本猛虎说我陪你去。

　　他们只要是空闲，看见藤原静流忙碌都会上去帮忙，毕竟对方也经常给他们托球，陪他们训练。

　　藤原静流抬手，示意对方继续表演。

　　山本猛虎深情投入地形容：“你们知道吗？帮藤原搬水，和帮女经理搬水是不一样的体验！那种沐浴在粉色阳光下，连空气都是樱花酸酸甜甜的香味！”

　　“呃，山本你国文一定不好。”

　　这都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形容啊？

　　山本猛虎坚强地说完了剩下的话：“在充满汗臭味的男生社团里，这是怎样华丽的风景！！！”

　　一直有在好好搞卫生，堪称排球部最爱干净的人之一的孤爪研磨：“……你好像连自己也骂进去了。”

　　“不，这是事实！”

　　山本猛虎狠起来连自己都骂。

　　藤原静流呵呵一笑：“既然知道味道不好闻，就给我好好收拾啊！知道我一天拿消毒水喷三次有多辛苦吗？！”

　　一天三次，黑尾铁朗肃然起敬：“伟大，无需多言！”

　　山本猛虎注意力被转移：“我说怎么一进活动室就全是消毒水的味道……原来经理有洁癖吗？”

　　“不然你以为卫生间会自己长洗手液和纸巾吗？”

　　藤原静流委婉地说道：“或许，你们有没有想过，是自己的要求太低了？”

　　他也知道，排球社这种体育社团想要维持干干净净，一点汗臭味都没有是不可能的，他只有一个要求，脱下来的东西能不能别乱放？

　　再重申一次，洗衣篮里只能放训练服！

　　曾经随手乱放东西的部员土下座道歉。

　　“所以那个事情呢？”

　　山本猛虎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始蠢蠢欲动。

　　“什么事情？”

　　“女经理啊。”山本猛虎开始拉盟友，“藤原，你之前也不是抱怨一个人太忙了吗，多招一个经理可以帮你分担工作啊！”

　　“我都可以。”

　　藤原静流将盘子放进消毒柜，仔细将手上油腻腻的感觉洗去之后，用手帕一点点擦干：“但现在想招人有点晚了吧？”

　　大部分人都已经确定好了社团，有意向加入排球部的早就递交申请了。

　　山本猛虎勇敢提出建议：“我们可以尝试向还没有加入社团的女生发出邀请！”

　　藤原静流转身就走：“我要去收拾活动室了，山本君加油。”

　　“欸？”

　　“加油啊，山本！”

　　“前辈——”

　　山本猛虎伸手，却没有挽回任何一个人。

　　难道让排球部拥有女经理这一任务只能靠他了吗？！

　　“那个，请问你们清洗好了吗？”其他社团的经理，划重点，女经理站在门口，“食堂马上要关门了。”

　　“啊？！好的！”

　　山本猛虎低下头走过，连看也不敢看一眼，更别提搭话了。

　　——山本猛虎，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