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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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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出宾馆,冷风吹在身上激起战栗凉意,林遇才想起来自己的外套还在里面。
算了,不要了。
已经九点多,路旁行人稀少,马路上车流也稀疏。
她孤零零走在冷风中,突然很想家。
如果她提前买票,此时应该躺在她温暖的小床上,吃着妈妈给她切的水果。
如果她不来如家宾馆,也不会陷入如此尴尬的境地。
如果她不和向森告白,也不会被他如此厌弃,连共处一室都不让她安生。
非要给她找不痛快。
可惜,那么多的如果,她都错过了最优的选项。
像行驶在山间的单趟列车,在每一处岔路选择了错误的方向。
最后的结果只能是一头扎下悬崖,粉身碎骨。
刺耳的鸣笛声响起,远光灯晃得人睁不开眼,她手臂一紧,被拉入温暖的怀抱,疾驰车辆擦面而去。
耳边响起少年气急败坏的质问:“你是傻子吗?有车不知道躲。”
她恍惚的看清他的眉眼,心脏像被浸入冰水中,冷彻又清醒。
“可能我瞎吧。”
她意有所指,向森被噎得一顿,脸色愈发难看。
“你的衣服。”他冷硬的把手往前一递。
“谢谢。”她礼貌道谢,扯过衣服转身就要走,却再次被拉住胳膊。
她疑惑看过去,对方侧头,留给她一个冷硬的下颌弧度。
“我送你回去。”
“不用麻烦了吧。”林遇不是很理解他这种上赶着给自己找不痛快的行为。
好不容易把她气走,何必要来送。
“你要是出了什么事,在场的人都要负责任,我是为了规避风险,你不要多想。”向森说。
“好。”
她当然不会多想,自作多情也要有个限度。
同一个错误,她不会再犯第二次。
一路无话,向森大步流星走得飞快。
林遇努力跟着,只希望赶快到宿舍楼。
人可真奇怪,如果是在一个月前,和他走在一起,她一定会祈祷那条路永远没有终点。
可是现在,她突然觉得,自己似乎已经不喜欢他了。
“向森,”她突然开口,语气很轻,少年慢下脚步看她。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于是她开始讲——
从前,有一柄绝世宝剑,举世闻名,因为太过珍贵所以被束之高阁。即便如此依然吸引无数侠士剑客趋之若鹜,都想将宝剑据为己有。
可是他们畏惧重重机关,不愿被世人看到狼狈模样。
一个小乞儿豁出一切,经过种种考验,满身伤痕灰头土脸,终于站在宝剑面前。
怀着虔诚的心情伸出双手,以为会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能拥有他。
可是宝剑觉得她身份低贱,配不上他,用锋利的刃狠狠割伤她的手心。
鲜血如注。
可是她还是不愿放手,这是她用尽全力才抓住的机会,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宝剑自觉受到奇耻大辱,剑身剧烈颤抖,竟是要自毁。
小乞儿终于流着泪放开了手,宝剑得到自由,径直出鞘刺死了小乞儿。
于是,小乞儿就这样死去了。
她用轻松的语气讲完了故事,向森简直莫名其妙。
“这是什么鬼故事,乱七八糟的。”
林遇把手揣进外套的兜里,“每个故事都有它的寓意,你听不懂就说你听不懂。”
“那你说,它是什么寓意?”作文每次都在跑题边缘徘徊的偏科少年不服气的问。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林遇清淡的声音中带上一丝悲悯,“奢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只会迎来毁灭。”
“所以你放心,我不会再喜欢你了。”
“你也不用再这样针对我了。”林遇直视他,眸子很亮,“我向来很长记性,不会好了伤疤忘了疼。”
向森眼底翻涌的情绪深沉汹涌,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扳着她的肩逼她把刚才的话收回去。
不会再喜欢他,说得好像她真的喜欢过他一样。
被戏弄的明明是他,为什么她一副受伤很深的模样。
他无数次告诫自己不能心软,她就是一个骗子,可是看到她的眼泪,他脑海里一片空白。
想都没想就追出来了。
无数的情绪堆积在胸口,可他最后也只是冷静的别开头,说了一句:“那样最好。”
*
夏之禾接到向森的电话是考试周的最后一天,大家都在收拾行李准备离校。
向森却不期然的约她在学校附近见面。
夏之禾得意的打扮了一番去赴约,向森却直截了当的开口:“把那页日记给我。”
夏之禾一怔,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日记?”
“装什么傻,”向森根本不吃她那套,“就是你上次给我看的林遇的那页日记。”
的确,她生日宴会之后就把他约了出来,用手里的证据证明了林遇对他别有所图,根本不是真心喜欢他的。
不过——
夏之禾皱起眉:“你当初不是不信吗?”
“怎么,现在终于看清她的真面目了。”
当时,她给他看了林遇的一页日记,那是高中的时候青青偶然看到从林遇本子上撕下来的。
当时拿给她,她从未把文科班那个书呆子当成什么对手,所以只一笑置之。
没想到,多年后居然派上了用场。
还有洗手间里她录下的林遇的录音,她进行了一番处理。
日记和录音,她以为向森已经会相信她,站在她这边和林遇一刀两断。
没想到,他只是神色很冷的看着她。
说了一句,“夏之禾,你不觉得你很无聊吗。”
夏之禾以为自己的计划失败了,但经过她后来的打探,他们俩也并没有在一起。
那天之后,一个请了一周的病假,一个颓废度日还晕倒住了院。
所以,林遇是自己暴露了不成。
夏之禾心里那个乐啊,她就知道,他们两个根本不是一路人,不可能在一起的。
向森看着夏之禾,想起上次他来到这,夏之禾也是这幅幸灾乐祸的神情,扔给他所谓的“证据”。
那是一页日记,林遇的笔迹,他认得。
最后一句是——如果我也像他一样,生长在一个有钱的家庭里就好了。
还有一段录音。
开头是夏之禾的声音:“你不就是看上向森家有钱吗,像你这样的女孩我见多了。”
之后是林遇的声音:“就算我喜欢的是向森的家世,和你也无关。”
女孩的语气古怪冷漠,和他记忆中那个弯着眼睛递给他一把糖的少女判若两人。
他不相信,可是妈妈冷漠失望的眼神犹在眼前,像他这样的废物,真的会有人纯粹的喜欢他吗?
他外表平静,但是内心已经开始动摇。
但是他还是冷静对夏之禾说:“你不觉得你很无聊吗?”
可是他离开的身影明明白白带着“落荒而逃”的意味。一路上,他脑海中转过无数个念头,还打电话让朋友帮忙查了一下林遇的家庭状况。
那段时间,他一直在安慰自己。
日记不能说明什么,录音也有可能是伪造的。
等到他亲自问她不就好了。
可是为什么,要让他在经过门口的时候听到她说的那些话。
那个眉眼锋利的女孩远远的看起来那么陌生,嘴里的话轻蔑又讥讽。
“你不是让我去找个有钱的男朋友吗?”
“我今晚就要去表白,你可别拦着我。”
“看着没,这都是我为此做的准备。”
原来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个有钱又好骗的富二代。
对吗。
思绪中断,向森沉静的抬起眼:“不管怎么样,擅自撕掉别人的日记就是不对。”
“不问自取就是偷。”
“日记,别让我说第三遍。”
夏之禾不情不愿的把那页纸从包里摸出来拍在桌子上。
向森将纸页折好放进衣兜,看她:“你上次说的事情我会自己去查。”
“以后我的事不用你操心。”
挺拔修长的背影推开门,扰起一阵凌乱的风铃声。
夏之禾咬住唇,眼圈微红。
有什么了不起的,还真以为她夏之禾非他不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