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失语[gb]》没牙爱吃糖

17、守护的代价

　　夜色入侵，林安珩抱着自己心爱的恐龙玩偶睡得香甜。

　　安珉则靠着墙壁，眼底沉沉浮浮地闪过了许多破碎的画面，她一边看着在床上合眼休息的林安珩，一边用指尖轻轻点着储药罐。

　　一下、两下……

　　指尖的停顿像是在昭示着自己最终告罄的耐心。

　　只是见了林安珩一面，安珉原本攒满的透明药罐就只剩下三颗红白药丸在孤零零地转圈，反复勾画的半弧组成了一个个叉字，否定着即将发生的一切。

　　安珉脑子里反反复复地浮现出库尔先前对自己说的话，治好林安珩的眼睛需要莫司汀权杖……

　　现在联邦污染已经出现，甚至还有扩大蔓延的态势，军部那边早就为此忙得焦头烂额，一直也找不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库尔以前就跟安珉提过，在联邦和帝国两国边界的某禁地里有一柄可以扭转危局的救世权杖，如果找到这柄权杖，库尔可以保证在五年之内扫清所有污染，并解决所有后续问题。

　　之前前线驻军人手紧张，根本找不出能完成这个寻找计划的人选，更别提这个人还需要能抗衡帝国强压和任务的反复波折。

　　近些年帝国和联邦总是摩擦不断，虽然两国之间还没有发生大面积的出兵对战，但是私下还是纷争不休，让人几乎看不到融洽修好的可能。

　　事态紧迫，根据前线最新的军事汇报，莫卡将军那边应该已经撑不了多久了。

　　凡事总有取舍，自己或许又该出发了。

　　只是她这一走，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回来。

　　按原本的行程安排，安珉本来是打算两个月之后再出发，但是前方的军情总是要比人想象中的严峻。

　　她是军人，所以知道早一刻出发对于奔波在一线军人的重要性，既然她还挂着军部的头衔，那就有义务披甲上阵。

　　只是……安珉明天下午就要出发，但却还没想好该怎么跟林安珩说。

　　任务保密，归期不定。

　　这八个字横亘在他们两人之间太久了，久到她都不知道该怎么用什么方法去说服自己。

　　无论什么时候，她总是接到任务就走。

　　安珉有时候上一秒才答应了林安珩明天陪他去模拟训练，下一秒却连告别的话都来不及说，匆匆搭上传送门就离开了。

　　她明白林安珩的憋屈和难过，也能感觉到他在自己身后的委屈眼神，但是安珉知道，自己不能回头，身前是联邦数万人的安定未来，身后是自己只能藏在心里的隐秘情愫。

　　在国家和自己的私人情感中，安珉从一开始就没有选择的权利。

　　至少对于安上校而言，这并不是一道选择题。

　　在她心里，联邦的利益永远至高无上。

　　只是在安族长眼里，她的弟弟才是自己最值得留恋的那一朵玫瑰。

　　随着咚的一声，药罐被主人丢弃在角落里，安珉也不可控制地起身走到了床前。

　　理智在这一刻被抛诸脑后，她像是被引诱的失魂者，甘心为耀眼的心上人奉上了自己的一切。

　　伸手抚上林安珩的侧脸，顺着下颌一路摸到对方耳后的可视芯片。

　　蓝色的细小电流从指尖溜入芯片的感应区，最前端的科技成果在这一刻成功进入了休眠状态。

　　掌心传来的温度不断提醒着安珉这一切的真实性。

　　就这一次……仅此一次。

　　安珉一边劝告着自己内心的野兽，一边俯身吻上林安珩的额头。

　　这是一个不带情欲的告别吻。

　　小一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有过这样一个吻，但它却是安珉足够在心底珍藏一辈子的秘密。

　　自己此生的情感和归宿都系在一个人身上，这个秘密不需要人知道，也不应该被人提起。

　　无论最后有什么样的结局，她的小一都要快快乐乐的活下去。

　　或许某一年她的忌日，林安珩会忽然想起她这个不称职姐姐，那时候他也能笑着和家人朋友打趣，并且释怀那段不被人珍视的时光。

　　安珉想把此刻的林安珩装进心里，明天一同带走。

　　鼻尖相抵，两人呼吸缠绕在一起。

　　心跳声踩着暧昧的距离一下下响起，安珉想要离去却被淡淡的玫瑰香蛊惑。

　　睡梦中的林安珩不自觉地靠近安珉的手掌，两人鼻骨贴紧，湿热的唇瓣在无意间蹭上了冰冷的唇角。

　　“姐姐。”

　　林安珩眯着眼，不解求助的懵懂语气像是在疑惑自己怎么看不到了。

　　“姐姐？你是怎么了？”

　　明明感受到了安珉的气息，但林安珩却迟迟没有得到姐姐的回应。

　　此刻，他那双灰白色的机械眼珠就如同暗夜里最锋利刀刃，狠绝地破开了所有的虚伪假面。

　　林安珩半梦半醒间话语吐字散发的热气蒸腾着安珉摇摇欲坠的脆弱心理暗示。

　　“我最喜欢姐姐了。”他眉眼弯弯，笑着用自己的脸颊贴着安珉的手掌，侧着脸亲着她的掌心。

　　软软的触感从掌心传递至身体里某个冰冷的接收器，安珉浑身像是触电一般，在短暂的几秒当机后，后知后觉地想起要将自己的手收回来。

　　少年像是察觉到了她的想法，先一步起身揽住了安珉的脖子，暖人的体温顺着他抬起的双臂传递到了身上。

　　明明是不轻不重的绵软力道，安珉却做不到将它卸掉逃脱，最终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越陷越深，甘为他人捕网中的猎物。

　　室温在悄然变化。

　　一同伴随而来的还有林安珩越来越逼近的唇瓣，在一张一合间安珉都能看清他发音翘起的红艳舌尖。

　　爱欲在暗处滋生，背后束起的锁链却让人难进一步。

　　“姐姐怎么不说话？”

　　林安珩久等不到安珉说话，心里却也不恼怒，毕竟自己早就已经习惯了这样没有答复的自娱自乐。

　　只是这次，他没有办法再和小时候一样追上姐姐了。

　　因为他再也看不见了。

　　虽然有了这样的认知，但他还是倔强地不肯放弃。

　　他自顾自地按着自己的感觉寻找着安珉的位置，企图通过直视的方式逼姐姐就范。

　　失去光明的玫瑰根本不知道此时自己有多么的诱人。

　　哪怕只是他在无意间做出了皱眉和疑惑表情，却足以让人揪心懊悔，只恨自己的不能放弃一切去抚慰他那颗天真的心。

　　在两人唇瓣切实贴紧的那一瞬间，安珉原本蔚蓝色的眼眸瞬间被灿金色所占据，名为爱痴的占有欲瞬间冲破了道德和伦理的防线。

　　没有躲避，没有消失，她甚至大胆地在玫瑰的唇上留下了属于自己的印记。

　　林安珩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唇间的轻微痛感仿佛将他的脑子直接捣成了花泥，丧失了原本思考的功能。

　　玫瑰少年呆呆地微启着唇半跪在床上，任由自己揽住的人肆意撷取着自己的甜美。

　　熟悉和喜爱的味道让他根本无从抵抗。

　　原来是这样……这就是司克鲁跟他说的，自己和姐姐应该有的关系吗？

　　姐姐……也是这样看待自己的吗？

　　那他和安珉是不是还有另一种可能？

　　只是，她真的喜欢自己吗？

　　林安珩不敢分神再去思考其他问题，在没有视力的情况下，他能加倍体会到自己唇间的强烈感受、后颈的痒意似乎也在此刻找到了疏解的方式。

　　轻吻的珍视感好像在无形中弥补了什么重要的空缺。

　　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他只是盲目地想把自己最好一切的都献给姐姐。

　　他想让姐姐知道，自己也配站在她的身旁。

　　亲昵过后，安珉放过了气喘吁吁的林安珩。

　　“对不起，小一。”

　　alpha话语间的愧疚的和悔意让人心碎，林安珩想说些什么，却在下一瞬间就被她捂住了双眼。

　　“姐姐你忘了，我看不见的……没关系，只要是姐姐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小玫瑰脸上的灿烂笑容很治愈，但却加重了安珉心里的负罪感。

　　“对不起。”

　　“对不起……”

　　安珉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在林安珩耳边麻木地重复着道歉的话。

　　此时的安珉根本就不敢抬头去看林安珩的表情……她害怕那张纯真的笑靥出现厌恶的表情。

　　靠近的代价，总是让人畏惧退缩。

　　主宰法则在指尖流转，林安珩的意识坠入了梦境的深渊，随着昏昏沉沉的困意涌上心头，他不可控制地倒在了安珉怀中。

　　“小一，就当做了一个噩梦吧。只要你醒来了，一切都会回归原位。”

　　安珉轻拍着林安珩的后背，即使怀里的林安珩已经陷入迷梦，但是她语气温柔的还是像在劝说跟自己闹脾气不肯休息的弟弟。

　　“只要我走了，这个噩梦就永远不会成真。你也就能自由自在的生活下去……”

　　“无论发生什么，姐姐都会祝福你。”

　　安珉断断续续地说着话，眼底沉沉浮浮的金色像极了此刻摇摆不定的内心。

　　她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做出了选择就不会出现意外。

　　现在来看来，这一切不过是她在自欺欺人。

　　可笑又滑稽。

　　自己像一个自我欺骗的小丑，明明扮演着林安珩生命重要的角色，却偏偏不甘心还想要再向上爬，贪心一个最字。

　　想做林安珩生命里最重要的角色。

　　她这辈子是不敢妄念了。

　　如果守护的代价就是断绝自己本就不该有的妄念，那安珉宁可清除自己有关人类的一切情感，永远站在骑士的位置上，守护那朵玫瑰终生。

　　守护的代价……也不过如此。

　　安珉微笑着退回了原位，隔着几米的距离默默地看着床上的弟弟。

　　夜晚的一切，仿佛又回归到了初始的状态。

　　微风吹散了暧昧，只有守护的心坚硬如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