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灭童磨/见杏》邱葵子

12、出门打架啦

　　杏子不记得自己的过去了，只知道自己是见不得光的恶鬼，要靠吃人维持理智，而极乐教的教徒们，正需要她和童磨，把他们引向所谓的极乐。
　　童磨作为教主大人，把她的生活安排得明明白白，白天让她坐在高台上，听教徒们一遍又一遍重复祷告词；夜里则给她留足进食时间，免得她失控搅乱教里的秩序。
　　他总笑着揉她的发顶，说“小杏子要乖乖的哦”，语气软得像裹了糖，可杏子总觉得那七彩的眸子里，藏着她看不懂的情绪。
　　只有鬼之始祖的声音会刺破这种安稳的生活——那声音总在她心里催促，让她用血鬼术找蓝色彼岸花。
　　她很尊敬那位大人，是大人给了她生命，还赐了“下弦六”的名号，她绝不能背叛。
　　于是某个深夜，她趁童磨在教里安抚教徒，偷偷钻过遮天蔽日的叶丛溜了出去。墨绿的林子里只有月光碎成星点，她踩着山道的石阶跳来跳去，想从一片深绿里揪出那抹唯一的蓝。
　　肚子饿得发慌，她随手抓了两三个落单的行人当食物——可根本不够她填饱肚子的。她攥着沾血的指尖继续找，记忆被鬼王抽走了大半，又被童磨养得呆顺，连血鬼术都比以前滞涩了不少。
　　就在她漫无目的地穿梭时，一股冷冽的杀气突然从四面八方涌来，像冰冷的潮水，瞬间裹住了整条山道。
　　杏子猛地僵在原地，连呼吸都屏住了。风停了，林间的虫鸣也消失了，只有树叶被夜风吹得“沙沙”作响，像是死神的低语。
　　她抬眼望去，只见几个身穿黑色制服、背后印着醒目的“滅”字的人，正握着长刀，一步步向她逼近，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圈。
　　为首的剑士眼神猩红，长刀的刀尖泛着森寒的冷意，直直地指向她的脖颈，声音里满是咬牙切齿的恨意：“你这吃人的恶鬼！残害了这么多条性命，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这是杏子成为鬼后，第一次见到鬼杀队的人。她想起大人的嘱托，想起下弦六的荣耀，心底的怯懦瞬间被倔强压下——她绝不能在这里认输，绝不能辜负大人的期望。
　　她试着伸出手，想将那冰冷的刀尖挑开，可指尖刚触到刀身，便被一股诡异的灼烫狠狠刺痛，那长刀上似乎裹着能腐蚀鬼身的阳光气息，只一瞬，便将她的手掌生生削掉了一半。
　　“啊——！”剧烈的疼痛让杏子眼尾泛红，心底的暴戾彻底被点燃，她眼中的“下弦六”字纹骤然浮现，黑红的鬼血瞬间炸开，她仰着头，声音里带着恶鬼的嘶吼：“血鬼术·枯木生春——！”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剧烈震动起来，无数粗壮的带刺藤蔓破土而出，像一条条狰狞的毒蛇，瞬间将那几个鬼杀队剑士缠得严严实实。
　　藤蔓上的尖刺泛着黑紫色的毒光，疯狂地腐蚀着他们的衣服，将皮肉戳出一个个血洞。剑士们拼尽全力挥舞长刀，想斩断这些藤蔓，可那些藤蔓像是拥有生命般，砍断的地方瞬间又冒出新的枝芽，长得更快、更密，将他们的挣扎一点点吞噬。
　　这时，杏子被削掉的手掌早已复原，她看着被困在藤蔓里动弹不得的剑士，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笑，声音轻飘飘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慢：“不好意思...我可是十二鬼月啊。”
　　夜色渐浓，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杏子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藤蔓一点点向上缠绕，直到将剑士们手中的长刀全都卷走，“哐当哐当”地砸在地上。
　　那些剑士还在不停地谩骂，污言秽语混着痛苦的呻吟，像刺耳的噪音，钻进杏子的耳朵里。
　　可她却觉得，越是挣扎的食物，吃起来越是香甜——她猛地扑向离得最近的剑士，双手扣住他的头颅，借着恶鬼的蛮力，硬生生将那头颅撕成了两半。
　　温热的鲜血瞬间喷射而出，溅在杏子的脸上、衣襟上，她伸出舌头，舔了舔脸上的血珠，眼神里满是恶趣味，故意在其他剑士面前，一点点嚼碎嘴里的骨肉，“咔嚓”的声响在寂静的山道上格外清晰。
　　被撕碎的剑士还没彻底断气，眼中是极致的恐惧与痛苦，鲜血顺着他的脖颈不断涌出，直到彻底失去气息，身体渐渐变得冰冷。
　　杏子全然不理会周围人的尖叫与哀求，当牙齿再次触碰到温热的人肉时，她骨子里的恶鬼本性彻底暴露，那柔软的触感、浓郁的血腥味，让她沉溺其中，无法自拔。
　　她像一头失控的野兽，将一个个剑士吃得干干净净，连骨头都嚼得粉碎，反复回味着唇齿间的腥甜，直到只剩下最后一个吓得瘫在地上的剑士。
　　那人脸色惨白如纸，身上被藤蔓的尖刺划开一道道狰狞的伤口，鲜血浸透了他的制服，他蜷缩在地上，浑身发抖，眼神里满是绝望，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杏子一步步向他走近。
　　可就在杏子即将扑上去的瞬间，一道风似的身影突然从林间窜出，速度快得只剩下一道模糊的残影。
　　那人手中握着一柄造型奇特的日轮刀，刀刃上裹着凛冽的风刃，只一刀便将缠绕在最后那名剑士身上的藤蔓尽数斩断，一把将人拉到身后，稳稳地护着。
　　进食被打断，杏子皱着眉，不满地咂了咂嘴，细细回味着嘴里残留的人肉香气。
　　她的双手、嘴角还沾着未干的血迹和人肉残屑，她伸出舌头，一点点将这些痕迹舔舐干净，动作慵懒又带着几分诡异的优雅。
　　毕竟，能遇到这样一个速度极快的对手，值得她多几分尊敬。
　　她歪着头，眼神里带着几分呆滞的好奇，轻声问：“你比他们都强...你是他们的神明大人吗？”
　　那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黑色的制服在夜风中轻轻晃动。他低头看了看满地的狼藉——破碎的肢体、凝固的鲜血、散落的长刀，又抬眼看向杏子，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一股强大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让杏子不由得屏住了呼吸，心底泛起一丝莫名的紧张。
　　她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见对方口中传来低沉的声音：“风之呼吸·一之型·尘旋风削斩！”
　　话音未落，凛冽的刀风便已逼近脖颈，杏子勉强侧身躲过，可脖颈还是被刀刃划开一道深深的血痕，黑红的血瞬间涌了出来。她还没来得及喘息，对方的攻击便如潮水般接踵而至，一道道风刃带着刺骨的凉意，直逼她的命门。
　　杏子只能连连后退，身上的血痕刚愈合又被划开，剧烈的疼痛让她指尖发颤，却只能拼尽全力躲避，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
　　见识到对方的实力后，杏子不再大意，她深吸一口气，调动体内的鬼血，黑紫色的雾霭在她掌心凝聚，“血鬼术·春芽——！”
　　随着话音落下，无数娇艳的粉色花朵突然在那名剑士的皮肤上炸开，花瓣泛着淡淡的荧光，看似美丽，实则藏着致命的剧毒，只要触碰到皮肤，便会瞬间腐蚀皮肉，让伤口不断溃烂。
　　杏子原本以为，对方中了毒之后，速度一定会变慢，她便能趁机反击，可没想到，那剑士竟硬生生屏住了自己的气息，速度不仅没有变慢，反而更快了，快得让杏子根本看不清他的身影，攻击的频率也越来越密，刀风几乎将她的所有退路都堵死。
　　杏子一边狼狈地防御，一边焦虑地计算着毒发的时间和天亮的时刻，她对着那道模糊的身影大喊，声音里带着几分急切，又带着几分不甘：“你中毒了！你很快就会死的！”
　　可她的血鬼术大多是让人中毒、溃烂的招式，并没有能一击致命的杀招，更何况，这毒似乎对眼前的剑士根本不起作用。她咬着牙，又问：“你不怕死吗？”
　　还好，鬼是不会累的。杏子靠着无尽的体力，勉强应对着对方的攻击，渐渐发现，那剑士的速度似乎慢了下来，呼吸也变得急促——看来，毒性还是起了作用。
　　可她还是太轻敌了。
　　那剑士故意放慢速度，露出一个破绽，引诱杏子主动出击。她上当了，毫不犹豫地扑了上去，想趁机攻击对方的命门。
　　可就在她靠近的瞬间，那剑士突然转身，长刀带着凛冽的风刃，狠狠劈向她的脖颈。
　　“噗嗤”一声，杏子的脖颈被生生斩断了一半，黑红的鲜血顺着断裂处不断涌出，滴落在地上，像一朵朵绽放的黑色莲花。
　　恍惚间，杏子的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模糊的碎片——极乐教的烛火、绣有莲花的衣袍、还有一个模糊的身影，白橡色的头发、彩虹色的眸子。
　　泪水瞬间模糊了她的双眼，眼中满是深深的绝望，她看着地上不断蔓延的血迹，又抬头看向渐渐沉向山巅的月亮，心底只剩下无尽的悔恨：她不该离开极乐教的...不该不听童磨的话，擅自跑出来的....
　　日轮刀的寒芒再次落下，这一次，直指她的脖颈，想要将她的头颅彻底斩断。
　　杏子涣散的瞳孔里，映出长刀的寒光，她连抬起手臂防御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道寒光，一点点向自己逼近。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金芒突然划破夜色，带着冷冽的气息，精准地撞向那柄日轮刀。
　　“当——！”
　　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山道上格外刺耳，那名剑士只觉虎口一阵发麻，握着长刀的手竟被震得松开，日轮刀“哐当”一声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石屑，混着地上的血迹，滚落在藤蔓的缝隙里。
　　来人踩着月光缓步走近，酒红色的窄袖衣摆扫过沾血的藤蔓，黑底金边的外袍随着步履轻晃，周身萦绕着若有似无的冷香，混着山间的草木气，竟压过了满地的血腥。
　　童磨垂着眼，纤白的手指轻轻捻着扇柄，折扇缓缓收拢，流苏在他腕间轻轻摆动，明明是含笑的眉眼，却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凉薄。
　　他走到杏子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半跪在地、脖颈血流不止的模样，指尖轻轻拂过她沾着血污的脸颊，语气是惯有的温柔，却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不悦：“哎呀呀，小杏子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他的指尖触到她断裂的脖颈，微凉的鬼血缓缓渡过去，那道狰狞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不是让你乖乖待在教里吗？擅自跑出来，可是会让我担心的呢。”
　　身后的鬼杀队剑士见状想要再次扑上来，可童磨只是轻飘飘地抬眼瞥了他一下，那目光裹挟着上弦六的滔天威压，如寒冬腊月里劈开空气的冰锥，狠狠扎进剑士的四肢百骸。
　　剑士的身体瞬间僵在原地，血液仿佛都要被冻凝，连呼吸都变得滞涩艰难，只能徒劳地攥紧刀柄，额角青筋暴起。“这位剑士先生，对着我家的小恶鬼动手，是不是太不礼貌了？”
　　童磨轻笑一声，折扇微微抬起，扇尖指向那名剑士，“极乐教的人，可不是你能碰的哦。”
　　话音未落，无数莹白的冰晶突然从地面涌出，顺着剑士的脚踝飞速向上缠绕，冰晶泛着冷冽的光，将他的气息彻底禁锢。
　　童磨这才俯身，小心翼翼地将杏子打横抱起。她浑身是血，沾着泥土和人肉的残屑，往日里温顺呆滞的眼神此刻还凝着未散的绝望，泪水顺着眼角滑落，混着血污在脸颊上晕开一道狼狈的痕迹。
　　他轻轻用袖角擦去她脸上的血污，语气软了下来，带着哄劝的意味：“好啦好啦，小杏子不哭了哦，是我不好，没能看好你。”
　　他抱着她转身，折扇随意搭在肩头，身后的冰晶在他转身的瞬间轰然碎裂，化作漫天细碎的冰雾，随着夜风消散无踪。
　　他低头看着怀中眼神渐渐回笼的杏子，嘴角的笑意温柔得近乎缱绻：“我们回家，回到极乐教好不好？那里有我给你准备的食物，再也不会有人欺负你了。”
　　杏子靠在他怀里，脖颈的疼痛渐渐消散，鼻尖萦绕着他身上熟悉的冷香，那是极乐教里烛火与香灰混合的味道，是她最想念的气息。
　　她涣散的瞳孔慢慢聚焦，看着童磨含笑的眉眼，泪水又忍不住涌了上来，她轻轻蹭了蹭他的衣襟，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童磨...我错了....”
　　“没关系呀。”童磨低头，舌尖舔掉她嘴角的血渍，七彩的眸子弯成无害的弧度，“反正有我在，你只要跟着我就好啦。”他指尖转着折扇，墨绿流苏晃得杏子眼晕，语气软得像裹了蜜，“回去给你准备新鲜的点心，比这些难吃的剑士嫩多了。”
　　夜风渐缓时，东方已泛起鱼肚白。童磨抱着杏子踏着狼藉离去，黑底金边的外袍扫过沾血的藤蔓，留下一串浅印。
　　他低头蹭了蹭她的发顶，七彩的眸子里映着她泛红的眼尾，笑意温柔得近乎诡异：“以后可不许偷偷跑啦，不然.....我会把你锁在教里哦。”
　　杏子缩在他怀里，脖颈的疼痛彻底消散，鼻尖的冷香裹着她的委屈沉进骨缝里，她轻轻蹭了蹭他的衣襟，声音细得像蚊鸣：“.....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