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建筑学生活》天海之巅

3、第 3 章

　　我果然很腹黑。
　　鲁迅先生说的对，人不惮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他人。。。
　　一个大众眼中好人的形象因为我的一个揣度出现了裂痕，我感觉我有点太邪恶了，赶紧岔开话题。
　　“我记得他们组还有大阳吧，那大阳也不错啊，肯让他加入。”
　　大阳是许奕帆的舍友兼基友，有组队的任务都是他们一块儿，选修课也是选一块儿的。
　　他们一块儿出现的频率高到让大家要往歪了想的地步，但好在二位气场行为太过正直清白，大家一开始熊熊燃烧的八卦的心也就渐渐冷却了。

　　“嗯。。。还行吧。”小菲附和。
　　还行吧？我突然想起些什么。
　　“大阳长得不错，我觉得他长得有点像最近那部都市剧的男主。”
　　“啧，大阳学习也挺不错的，小组作业和许做得很不错，他单科成绩也很好。”
　　“而且他为人也好，行为处事也认真。”
　　小菲很沉默。
　　“哦，他家境也不错 。”
　　我在床上，坐起身来。
　　“诶，这么说起来，这个大阳感觉好像是样样都好啊。”我大声说道，着重强调“样样都好”。
　　一声叹息从小菲的床帘子里传出来。
　　我说，你叹什么气啊。有这么个好样的同学，就是要大方夸赞不是么。

　　她默默的说：“他确实挺好的。”
　　我问她“那你俩现在什么情况啊，都要大四了，大五也都不在学校了。”

　　学生时代就要进入尾声，两个人都觉得对方不错，怎么还没在一块呢？
　　而且这学期，大阳好像冷却了不少，二人都没什么交流了，以往还能看到他盯着小菲看，还能吃到他送来的东西。

　　大阳曾低调的追求过小菲。具体表现就是小菲在宿舍画图的时候总是能收到，来自“阳先生”的美味的外卖，每次放假回来都会带他家乡的特产给小菲，上公共课的时候也时不时地看着她。我为什么知道这些？因为这些东西我也沾着小菲这位魅力女性的光蹭着；上课我总坐在小菲旁感觉有个视线往这儿来，扭头一瞧就是他。

　　我问过小菲没心动吗？
　　她说当然心动啊，但是真的没办法在一起。
　　我一把掀开帘子！
　　“什么！”
　　“有新进展居然没有按时汇报！ 快快说与我听！！”
　　她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小菲说，她是也对大阳很有好感的，不过教室里闲聊的时候听到他们男生八卦，说大阳自己说过毕业以后一定会回家乡给他爸搭把手。

　　小菲想他家乡那个省份自己肯定是不会去的，两人没有可能，那就别开始了。
　　“其实老早就知道他毕业肯定要回家乡的，我一直就知道不太可能。”小菲陈述道，我听不出她的情绪。
　　她和大阳说过，别破费了，只是他让她不要想那么多。
　　“对你好，安心接受就好了，不用想那么多。我喜欢你对你好，你也值得。这点无关紧要的都拒绝，我会难过。”

　　“大三上学期期末我不是去确定要出国吗，他对我再这么好我真感觉自己要陷进去了，这学期初我就和他说算了，别这样了。”
　　小菲约着他在校咖啡馆谈了谈。
　　他们一起认真的聊了各自的家庭、各自未来道路、规划，。

　　小菲毕业要出国留学，她有很多亲戚都在国外生活，她自己也有国外定居、工作的安排。
　　大阳是就像在国内待着，父母也不希望他离开的太远，他是独生子，以后大概率要回家乡接手他们家建材厂。
　　两个完全走的是不同的路线。
　　“我冷了他一段时间，他大概也。。。反正现在就相安无事吧。”

　　她说完了这些，一言不发，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空气陷入了沉默。

　　“有情人不能成眷属，你活得倒是挺克制的。”我佩服道。“校园情侣不都是这样，读书的时候在一起毕业了分开，重在参与嘛这不是！”
　　她说。“都是关乎前程的大事，为了一时冲动抛去理智而产生的感情让步？不可能。”

　　我感叹：“啧啧，不会遗憾吗？”

　　“遗憾？有什么好遗憾的。”她又重复道。“没什么遗憾的。”
　　“在一起了之后不得不分开，想想就难受的要死，难道那时候要一起抱头痛哭吗？那时候只能骂自己，自作孽不可活吧。”

　　“我静一静，先不说话了。”她脸蒙着被子，闷闷地说道。

　　小菲一早上就出门了，我趴床上掀开帘子和她道别：“两个月后见。”

　　在床上躺到中午，食堂还开着，说暑假一直有营业，起身吃饭了。
　　还好，菜色没少多少，堂食的学生还是很多的。
　　我打完菜，一个糖醋肉一个空心菜一个千层糕一碗饭一碗汤，屁股刚沾到椅子，一个电话打来。
　　我一看是我妈，不太想接，无非就会问什么时候回来，寒暄几句今天做了什么，然后开始说家长里短。
　　什么，她和舅妈一块儿炒股又怎么样啦，那个亲戚做生意又赚了一笔啊，说什么我嫂子娘家财大气粗买了很多价值不菲的水果还分些到我们家，沾了儿媳妇儿的光。。。

　　果不其然，接起来就是这些固定节目。
　　我咕噜咕噜的喝完最口一口汤，说有事不说了，也不等她回话就挂断了。

　　刚把餐具收拾好，谁曾想她又打过来。我按掉，她还是不罢休。
　　我站起身来收拾桌上的碗筷要放到收餐处去，电话还在裤兜里不停的响。

　　啊。。。真的好烦。。。。。。

　　“妈妈每次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都是这个态度？别人女儿都是小棉袄，母女连着心，你连一点耐心都没有？你这个是对长辈的态度吗？”

　　我把餐盘大力又暴躁的往收餐处的不锈钢台子一敲，一边拿着手机声孔对着。
　　“咣咣咣！”
　　“你这不孝子是不是嫌我活太长啊，怎么这么气家长啊想我早点死是不是啊！”
　　我无语又无奈的说：“那你整天这么跟我聊天我觉得我也很有可能英年早逝啊，”

　　“怎么啦？我怎么跟你聊天啦？我跟你讲这些人情世故，你多听一些成熟一些，大学生只知道学习，哦，不把这些告诉你，你就觉得只要在学校里天天拿家里人给的生活费就好啦。”

　　“你看看你自己现在怎么对父母的？你就是太不会做做人！我讲这些都是在教你你懂不懂？读书是要会读书，做人也要会做人！要知道社会是什么样的！”

　　我站在收餐处缓缓踱步，眉头紧锁，最后一点耐心还是消散了。

　　“我说你一个家庭主妇天天不工作不去找你好儿子好媳妇儿，就变着法子来恶心我是吧？”
　　她没反应过来，只发出几个音节。我流利又快速地说道。

　　“我要说几次你才能清楚？我不想听你那一家子破烂事儿了，哪有钱没钱的跟我有关系吗？你天天和我聊有的没的，话里话外都是钱钱钱钱，还都是别人的。你说半天我也落不着半点好，我听你一个高中都没念过公交车都做的稀里糊涂的，教我做人？”

　　“你这个。。。”她好不容易吐出三个字，但我没给她继续的机会。

　　“我告诉你，你要是嫌我对你态度太差，不陪你拉扯这些家长里短的破事儿，你不如好好反思一下为什么宁愿积蓄借给你侄子买房都不愿考虑我一点点。”我一股脑的说完。

　　“哼！哼！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吧！我说你那段时间总是摆什么脸子！好哇，就等着趴在父母头上吸我们血呐！”

　　我皱眉，不屑道：“吸你们血？你搞笑呢你痴呆啦？你不想想你们大学给我的生活费够用吗？电脑那些大件都是我自己做家教做兼职挣的！诶？我欠你什么你这么对我？这么恨我当初见我不是个带把儿的直接掐了我不就得了？怎么还每个月赏我800块钱呐？”

　　“干嘛？电话里天天问我班里有没有有钱的本地男同学，就等着把我倒一手出去收割一波是吧？”

　　我自己都觉得这话有点难听，但很悲催的是，这就是事实——我花很久时间才自我消化好的事实，能这么脸不红心不跳，口齿清晰说出的事实。

　　手机已拿离耳朵，声音却仍在回响，她在电话里大喊着，用老家话咄咄逼人的开骂。
　　我走到了食堂门口，外面是夏日正午的太阳，热且刺眼。很不耐烦的按掉了电话，开了飞行模式，扔进裤兜。

　　我转个身去门口的洗手池漱口。掬了一捧水往嘴边送，咕噜咕噜的漱口，往池子里一吐，又一捧水往脸上脖子上冲，只想让自己清醒一点，清爽一点。
　　我用手抹了抹湿漉漉的脸，又甩了甩。
　　我紧闭着眼，能感到残留的水汇聚到闭合的眼眶，我用手掌狠狠一抹。
　　“哎。” 又长长的叹了口气。

　　“要纸吗？”一个声音在我身边响起。
　　我吓得一激灵，赶紧扶着湿漉漉的洗手台，睁眼一看是许奕帆。
　　他戴着黑框眼镜，镜片极厚，头发应该是刚修过的，背着双肩包，有点儿正经。
　　他见我吓一跳，解释道：“看你用手擦，想给你纸巾。”说着，他还贴心的把手上那包绿茶香氛的心相印纸巾，扯开了包装，递到我面前。
　　“呐。”
　　我摆摆手。“不用了。”大夏天的这样能降温，挺舒服的。
　　他很执着的抽出两张纸递给我：“洗完脸不擦，皮肤会干燥，还容易过敏。”
　　“嗯，拿着。”他看着我一脸笃定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