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病院不是收容所！[赛博穿书]》气候症

21、院内整顿——真实病情

　　如果病院在考核中不过关，萨堪完全可以用“新院长不胜任，接连两任院长无法使病院妥善运转”的理由，将原班子尽数驱逐出去。

　　作为新埠员工短缺而不得不被聘用，以将功赎罪的“叛乱分子”自然也在其列。

　　如此一来，没有后手的他们，将立刻被各大街头帮派和武装组织盯上——他们在进病院前就与各个势力交恶，尤其是新党派系的那些，然后他们的处境将变得前所未有的恶劣。

　　事实上，钱虞城他们在决定叛乱前考虑过这一点，当时他们有两个计划。

　　Plan A是挟持上一任院长迫使萨堪妥协，将B区独立在新埠的管理体系之外，并且提供一段时间的补给。

　　Plan B则是考虑到那位贪生怕死的院长大人狡兔三窟逃走，他们会彻底接管新埠，照着扶春之前的经历让钱虞城成为新院长。

　　但很显然，他们从一开始对第二个计划便没有百分百的把握，要不然不至于临上场换成了扶春。

　　至于这群B区分子叛乱的理由，钱虞城他们一直没有和扶春说过。

　　这些从B区炮火中冲突出来的人们那仿佛拧成了一股麻绳，在别的事情上他们对扶春亲疏有别，但唯独在这件事上出奇一致地保持着沉默。

　　就连廖沣东也不知道内情。

　　无论如何，病院的原有势力、B区跑出来的十人，还有扶春、宿星、瑞德四人（也许还应该包括在湖里吐泡泡的尤迪索斯），形成了相安无事的局势。

　　只是……

　　“还有件事。”

　　宴会将散，钱虞城拦下了打算去休息的扶春。老者头发花白，但很有精神，十分有旧历古国之一的老绅士的韵味，他没有经历中年的啤酒肚等问题，身材一直保持着完美状态。

　　尽管身量不算特别高，却无形中给人沉稳和妥帖的可靠感。

　　钱虞城原先是叛党里的温和派，并非极端的反科技分子，所以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他能继续在这所还算高科技的病院做事。

　　“嗯？”扶春离开的脚步一顿，连带着瑞德和宿星也停了下来。

　　“事实上，这件事情我完全能够处理，你明白吗？”钱虞城补充，“现在问你，只是出现了一点点的麻烦。”

　　“院长有‘永久驱逐外来人’的权限对吧，我需要你动用这个。”

　　萨堪支持的产业都有这样一道功能，概括来说就是在产业外圈形成一道高科技屏障。院长有启动这道屏障的权利，用以永久性禁止某些外来人的进入。

　　“为什么？”扶春脑子里已经安排好了七点之后的晚间日程，眼下却被钱虞城绊住，不由得有些烦躁。

　　“为什么需要启动这个，你要禁止谁进入？”

　　扶春不可能在无理由的情况下答应钱虞城，如果他是为了叛党的利益而驱逐新党，一旦扶春答应了这个要求，将彻底和叛党站到统一战线，遭到新党的针对。

　　钱虞城知道扶春的顾虑，他眸色微暗：“不，与新党无关，是一个……奇怪的人。”

　　然而钱虞城并没能立刻让扶春了解到所谓“奇怪的人”是谁，他非常果决地拒绝了扶春的看望要求，即便这件事是他提出的。

　　顶着扶春一脸“你在搞什么”的质疑，钱虞城有些迟疑：“并不是我故意阻拦，而是那人现在还在昏迷中，见到了也没有任何用处。”

　　“你们今天从乐不思赶回来，旅途一定劳累。”

　　然而钱虞城的视线始终环绕着大吃大喝的瑞德，想必不是担忧扶春的身体，还是担心怠慢了客人。

　　“今晚还是早些休息比较好。”

　　“那好吧，但愿我们明天能够成功处理这件事。”扶春耸耸肩，有些事情注定明天到来自然有它的道理。

　　她相信钱虞城和廖沣东不至于在这个节点上背叛自己，那样对刚刚稳定的局势没有任何益处。

　　当然，还有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她累了。尤迪索斯那个小妖精的惊吓，属实耗费了扶春太多精力，令她十分疲惫。

　　她迫切需要一场恢复体力和精神的睡眠。

　　她不在的三天内，病院的内务主要由鲍特完成。他已经在这里工作了十几年，对病院的布局、设施都有着全面的了解。

　　D区和A区都恢复了营运，自然不能再作为扶春的临时住所，熙来攘往的人群很有可能加重这位看似活不太长的院长大人的病情。

　　而鲍特这个颇有些钻营精神的下属似乎没有看明白局势，虽然扶春是个比他小了将近两轮的姑娘，鲍特可在骨子里的某种自卑，迫使他对扶春毕恭毕敬。

　　因为扶春是“院长”，而对于鲍特来说，或许这个称谓远比实际控制着病院的钱虞城要有威慑力。

　　——啊院长大人可是院长，住所可不能和普通职工混在一起，那样会极大折损她的威信的！

　　嗯，不能让她住的太过偏远，要不然上下楼都不方便。

　　原来的院长卧室和办公室呢？不行不行，不合适，不能让院长嗅到那个污浊的家伙的一点气息！

　　C区吧，C区的104房间极好，那里地理位置高，能够一览底下的好风景！我鲍特可真是个贴心的下属！

　　等一下，话说院长身边是不是有个男人来着？鲍特推着工具车站在原地，半晌那双时常闪着灼热视线的眼睛陷入了深沉的思索。

　　院长是不是在最危急的时刻还跑到A区来找他来着？所以……那个叫宿星的家伙一定是院长很重要的人吧！

　　嘻嘻嘻~此刻已经万籁俱寂的A区走廊中，那个在微弱光源里站定着不动的家伙突然笑弯了腰，甚至将额头磕碰到摆放着乱七八糟医药品的推车上。

　　“啊~我太贴心啦！我太聪明啦，有谁能比得过A区的总管鲍特先生呢？毕竟他可是经营了十几个年头的能手呢~”

　　嘻嘻嘻~伴随着异样的响动，男人扭着腰，摆动着腿远离了，他要去C区整理出一个新房间，他要在院长大人回来前为她做最充足的安排！

　　于是，在鲍特一天前的辛苦安排下，扶春似乎拥有了一间绝对让人“满意”的房间，而此刻，她正朝那里走去，丝毫不察阴影处那卑微而恭敬的身形。

　　今夜一切寻常，黑暗降临在山谷。

　　此时D区还在忙碌，这会儿并不是他们休息的点。被从A区抽调过去的护士昏昏欲睡，恨不得一把挂掉手里头还在叽叽喳喳询问的客服电话。

　　往常在A区他们可从来不负责这些，在A区与D区的工作完全是不同程度的劳累。

　　前者么，即便被那些奇奇怪怪、需求颇多的精神病人们折腾，至少他们还能安慰自己，这些人神志不正常，很可怜，要体谅。

　　但自从转移到D区，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流里流气的混混，明知禁烟还非得抽的男女，载器装上的引擎恨不得震天响。

　　真正有钱的客人谁跑到城外头一家精神病院看病啊？在不夜城购买了医疗保险的达官贵人，接受着最顶尖的治疗，才不会跑来这种人烟罕见的小角落。

　　廖沣东是有名，再有名也抵消不掉病院不久前的丑闻。

　　身材丰腴的护士小姐一巴掌将纸张狠狠塞入文件夹，搞不懂这个年代了为什么这些东西还要坚持手写！

　　可恶的萨堪，可恶的资本家！

　　寥落的群星将夜空装点出些氛围来，让人不得不安慰自己，看，至少这里的工作环境还是相当不错的，不夜城那种光污染盛行的地方可见不到如此清朗的夜空。

　　扶春从透明的甬道搭坐A区与C区间的悬浮梯来到了高处，夜风将她的发丝吹起来，虽然并不常，却仍然足够撩到她的眉眼，引起一阵怪异的酥痒。

　　宿星和廖沣东都跟在她的身后，前者——所有人忽视了他根本没有任何安排，后者则是因为顺路而将扶春送回房间。

　　“治疗如何？”廖沣东的声音响起在悬浮梯中，分明周围是密闭的透明墙面，但他的声音却好像穿透了这些而飘荡去山谷，惊起那些昏鸦。

　　扶春转过身来，她身后是慢慢远离的谷内林木。

　　“我倒是没什么问题了，咳咳——”女孩嘴硬的很，明明神色不佳，病容缠身，却硬要说自己没问题。

　　廖沣东悄悄叹了口气，在扶春恢复行动能力之前，他们给她做过检查，发现她多器官都有衰竭现象，而醒来后——似乎还没来得及做新一轮检查，但廖沣东觉得情况不会太好。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这孩子虽说躺了十来年，至少脑子没坏。嗯，不论从哪种意义上来看都没坏，在小扶春失去行动能力之前，她就是鼎鼎有名的神童，非常聪明。

　　而她如今的表现也证实这个称号不错，起码她迅速适应了周围的环境。

　　事实上，与传言中不太一样的是，扶春这些年并没有失去意识，根据脑部CT显示，她的神经十分活跃，对外界刺激也有反应，只是身体无法动弹而已。

　　所以准确来说，扶春不是“醒过来”，而是“能动起来”——这是廖沣东了解的真相。然而，再单独将这件事拿出来说道已经显得毫无必要，因为D区的医护死光了，资料似乎也有所损毁。

　　对扶春情况的知情者，如今只有廖沣东一人。

　　毕竟是自己治疗了十多年的病人，廖沣东在看扶春时总不自觉代入一种奇怪的“爸爸心理”——天知道他还没结婚呢！

　　此刻扶春的逞强，让他心里更不是滋味了。

　　由于心尖莫名其妙突然涌上来的酸涩，廖沣东不得不赶紧转移话题，他将视线转移到了此刻这扩容后的悬浮梯内的另一个“人”身上。

　　“对了，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给宿星戴止咬器？”

　　廖沣东今天看着他们回来后，第一眼见到宿星的造型便很是不满，一个大活人戴上止咬器算怎么回事？又不是会无故发狂的宠物。

　　“你觉得呢？当然是因为他试图咬我啊。”黑发的女孩眼神真挚，并不像在说谎，“你不知道，他在佟实医生那里就变成现在这副德性了。”

　　哪副德性？廖沣东这才细细打量，终于感受到了哪里不对劲。

　　眼前的这个伴生人浑身散发着一种危险的信息素，眼神凶恶贪婪，那张面孔如同深渊里头的魔鬼般惑人却又狠厉。

　　为什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廖沣东惊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