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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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子，你会怪我吗？”一天夜里，姐姐突然问。
那大概是姐姐和禾也约会之后的第三天，禾也的心意明了，姐姐也对禾也越来越热情。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她会有一个温柔体贴的丈夫，没有公婆，有房产，这个时代所认为的幸福，就在她眼前了。
而对于我来说，我只希望她开心。
所以我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问我这个问题。
“……为什么突然这么说？”我狐疑道。
“我觉得时间过得真的很快，转眼间我们都这么大了，我竟然已经到了结婚的年纪了。”她温柔地笑着，眼睛亮晶晶的，“如果我出嫁的话，你会不会觉得孤单呢？”
“怎么会？我们家离禾也家那么近，我随时可以去找你玩啊。更何况，还有缘一呢。”
“我时常会觉得对不起你，你本应该是无忧无虑的年纪，却这么懂事，我本应该一直庇护你，可是有的时候我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需要你来照顾我。”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我想起一句话——爱是尽力而为，仍觉亏欠。
“你再这么说的话，我可要生气了啊，”我装模作样地威胁她，“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姐姐，一直都是。我们是血脉相连的姐妹，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我怎么会怪你呢。”
该是我拖累了你才对，我在心里说。
所以，请你千万不要再自责。
其实我的心理年龄比你们都大，但是你们把我宠成了小孩子。
姐姐，有我在一日，你就会平安一日。
如果真的有鬼来袭击你，那就让它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吧。
她钻进我的被子，紧紧搂住我。
“我们一定都要幸福，一定要。”我轻声道。
＊
禾也家里新换了一位侍女。
她长了一张非常普通的面容，身体却异常粗壮，很孔武有力的样子。
禾也说，这位侍女是他的一个亲戚推荐的，很老实本分，重点是力气大，几乎能比得上一个男人。
禾也的身体渐渐的恢复了，家里自然不能还是当初那样，他正需要一个能干活的侍女。
她是个可怜人，丈夫和儿子都去世了，只留下她孤身一人，只好去给别人家做侍女。
我:这不是祥林嫂吗？
她也确实很能干，禾也家里那么大的地方都是她一个人打扫，还没有丝毫怨言。
禾也经常会和缘一一起踢球，我让缘一小心点别把禾也伤到了，毕竟缘一的力量不是普通人能扛得住的。缘一一脸认真地答应了我，放的水能填满大海，禾也却总是要求缘一用心一点。
禾也和缘一经历了变声期后，越来越有“男人”的味道。
姐姐也越来越漂亮，尤其是一双黑曜石般的大眼睛。
至于我，我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最近村里的姑娘们经常会来我家购买熏香，以前明明不太在意的，现在却显得有些疯狂。
我看了眼后院里认真劈柴的缘一，突然觉得有时候长得好看也是一种烦恼。
更何况缘一不止是长得好看，他个子还高，脾气还好，最重要的是很能干活。
只不过，缘一对这些姑娘没有丝毫特别之处，因为在他眼中，人没有美丑。
真不愧是缘一，真厉害啊，我在心里默默骄傲。
如果硬要找一个缘一另眼相待的姑娘的话，那我就更要鼻子翘上天了，因为缘一只对我和姐姐特殊！
尤其是我！（超大声）
不管是不是单纯的兄妹之情，我都觉得非常开心。
＊
日子还是这么平淡地过着，我们的一生仿佛一眼看得到头。
在姐姐十七岁那一年，她和禾也结婚了。
我看着他们俩举行了婚礼，感动得热泪盈眶。
我这也算是改变了她的命运了，她以后会幸福地和禾也生活在一起，会生几个可爱的孩子，顺顺利利地过完这一生。
结婚之后，她的脸上时常挂着甜蜜的笑容。每次我和他们待在一起，都会看到他们二人的目光时常胶着在一起。
姐姐对缘一的婚事也上心了起来。
可是缘一好像真的“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每天和我按部就班地生活在一起，没有对哪个姑娘有过特殊。
自然而然地，姐姐希望我可以和缘一在一起。
说到这个，我就有些忧愁起来。
我这一年的变化非常大，看到他们俩结婚了，我仿佛了却了一块心病，没有那么在意自己的感情了。
十四岁时对缘一懵懂的感情，好像也在十五岁悄悄地淡化了。
我依旧非常依靠他，但没有了曾经那种娇羞的小女生情绪。
我把这件事对姐姐和盘托出，姐姐在沉思了好久之后，终于得出了结论——我不是不喜欢缘一了，正相反，我和他进入了一种“老夫老妻”的状态。
我对此持保留态度。
因为缘一从来没有说过喜欢我。
姐姐听了我的理由之后忍不住笑了，结了婚的她比以前更成熟:“寻子，缘一的性格就是这样。你不要看他怎么说，要看他怎么做。他一直对你那么好，你怎么看不到呢？”
“这倒也是。”我看向她有些微凸的肚子，换了个话题，“你最近感觉怎么样？”
姐姐怀孕了，我很担心她。
她把手放在肚子上，冲我笑道:“妈妈以前和我说，她怀你的时候天天吐个不停，怀我的时候就一点事都没有，搞得我很害怕。但是这个孩子还是知道心疼我的，我到现在大概三个多月了吧，没有吐过一次呢。”
“过了前面的三个月就好了，以后就会越来越轻松了。”我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她的肚子。
不过姐姐虽然比不会呕吐，对于味道的反应却异常强烈。她非常讨厌香味，闻到香味就头晕，没有办法，禾也只好每天都在院子里点上紫藤花熏香。
禾也家里的婢女也是生过两个孩子的人，有一些经验，经常会指导姐姐做一些孕期内的工作。
我让禾也去请了一位年纪很大、很有经验的接生婆婆，干脆就住在他们的宅子里。这位婆婆已经不再做接生工作，是禾也花了大价钱请来的，所以我们也不用担心影响到其他产妇。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我却越来越害怕。
冥冥之中我有一种感觉，只要姐姐能够平安生下这个孩子，她就会从此顺遂一生。
不用再担心鬼的存在。
距离预产期越近，我就越紧张。
缘一看出了我的紧张，他以为我只是在为姐姐的生产是否顺利而担忧。
毕竟在这个时代，难产率是非常高的，有很多孕妇会死在产床上。
他安慰我:“不必担忧，我能看到小诗肚子里的孩子，一切都正常，不会难产的，你放心吧。”
姐姐的肚子越来越大，脚也肿了起来，我就经常扶着她在院子里走动。
她的脸上满是对新生命的期待。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时候会几乎贪婪地看着她，仿佛要把她的样子永远刻在我的脑海里。
每当我有这种念头的时候，我就会在心里狠狠骂自己:“说什么丧气话呢，姐姐会活到很老很老，然后正常地老死，你都在瞎想什么。”
在孩子七个月大的时候，我和缘一去了一趟镇上。
在售卖熏香的同时，我们又在镇上逛了逛，买了小孩子穿的衣服，一不留神就逛到了晚上。
我拉着缘一在镇上的寺庙里面许了愿。
我的第一个愿望自然就是姐姐和禾也可以顺遂终老一生。
第二个愿望是，希望缘一可以永远开心快乐，不要再背负惨痛的过往。
第三个愿望，是希望我能永远自由。
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缘一早已经许好了愿，正站在我旁边安静地看着我。
轰隆一声，外面的雷声炸开，闪电在一瞬间照得整个庙里亮如白昼。
接着就是一场大雨。
我和缘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苦恼。雨太大了，我们又没有带雨具，可怎么回家呢。
大雨丝毫没有减小的趋势。
没办法，我们只好待在庙里，等雨停。
我突然感觉到了一股心悸，不安感在我心里扩散，我的心仿佛要跳出嗓子眼。
“缘一，我们要回去，”我抓住缘一的手，“去问僧侣借斗笠和蓑衣吧，我突然觉得，好害怕……”
这是血亲之间的信号，是血脉的联系！
姐姐出事了！！！
缘一看着我的脸色，没有犹豫，去问僧人借来了斗笠和蓑衣，拉着我往村子跑。
回去的路十分泥泞，缘一干脆背起我，加快速度回去。
雨水打在我的脸上，我眯起眼睛，看向乌云密布的天空。
我能听到缘一的心跳，他好像也预知到了什么，心跳声有些乱。
很快，我就知道他到底预知到什么了，因为我也闻到了。
在禾也家门口，我闻到了近乎刺鼻的血腥味。
原来命运真的对我这么残忍，给了我期待，又无情地在一瞬间夺走了我所有希望。
禾也家的门半掩着，我已经没有了推门的勇气。
缘一颤抖着，推开了大门。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第 1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