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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汴梁遗梦 ...
王氏被人拖到侯府后门的夹道。几个年轻小厮将她扔出去,左踢右打,约有一刻钟,直打得王氏气息奄奄。
“脏老婆子,也不掂量掂量自个儿的身份,竟敢来侯府胡沁撒野!”领头小厮突然一脚踹在她腰眼上,啐了她一口,“滚!再让我们瞧见你,剥了你的皮!”
沉重的后门“哐当”一声关上,隔绝了侯府的雕梁画栋。
王氏挣扎着爬起来,佝偻着腰背,深一脚浅一脚往前走,就在她踉跄着,转过一个拐角时,巷道中突然窜出几个人影。
王氏惊恐得瞪大眼睛,刚想发出尖叫,一块脏布已堵住咽喉,粗麻袋兜头罩下。
“带走!”曜广低喝一声,小厮们便动作麻利地将麻袋口扎紧,将王氏扛到巷口停好的一辆青惟布马车里。
曜广跳上车辕,轻扯马鞭,马车立刻徐徐往前驶去。
须臾,马车驶入一条狭窄的深巷,两侧是高墙,虽然是白天,但巷道逼仄昏暗,穿堂风仍有几丝寒意袭人。
就在马车即将驶出巷口,进入另一条稍宽的街道时。
“咻———”
一道尖锐的破空声划过。
“刺啦!”似是有异物,瞬间穿透了马车厢壁,发出沉闷声响。
曜广顿感不妙,立即停车掀开车帘,揭开麻袋,只见王氏双目圆睁,嘴角溢出鲜血。
她的喉间,被一支利箭贯穿而过,伤口渗出少量血迹。人,自然是当场气绝身亡。
“坏了!”曜广瞳孔骤缩,立即跳下车,抬头寻找箭矢射来的方向。
可是高墙檐上空空如也,徒留四周一片寂静,冷风阵阵。
*
夜色如墨,雨歇小筑内,烛台高燃。
如尘倚在炕上,抱着锦缎引枕出神,始终无法安然入眠。
到侯府不过这些时日,王氏就来了。若说没有人在背后安排指使,绝无可能。她能睡得着才奇了。
晚饭后,她让沉烟去琅玉轩打探消息,此时天也黑了,风雪越发地大,却未见她回来。
如尘不禁搁下引枕,掀开帘子望出去,昏黑的院子里,有人提着灯笼打着伞慢慢往这边来。
她忙迎出去,却见沉烟抖了抖身上的残雪,面色凝重地走进来:“娘子,王氏死了。”
“死了?怎么会死了?”如尘难以置信地重复她的话。
沉烟点头:“曜广亲口告诉我的,在长荣街四玉巷里,被高处的一支箭射穿了喉咙。”
说着,沉烟又压低声音,眸中略过一丝惶恐:“好厉害的一支箭,王氏当场气绝身亡,一点挣扎的痕迹都没有。”
如尘深吸一口气,不禁蹙紧了眉头。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一个妇人罢了,竟也用上了杀人灭口的手段。
她越想越是不安,抬眸望向窗外的风雪,风越发地紧:“你回来时,二公子可吹灯歇下了?”
沉烟摇了摇头:“我没见着二公子,在门廊外曜广便拦我下来同我说的话。”
“你在这待着,若有人来就说我睡下了。我以你的身份,再过去一趟。”如尘起身,从架子上取下沉烟方才搭上去的素色斗篷,戴上兜帽,便往外走。
沉烟愣住了:“这么晚了,风雪紧得很,雪路难行,明儿再问吧。”
“不问清楚,我心里实在难安,横竖都睡不着,不如当面问个明白。”还未说完,如尘便系紧兜帽,跨过门槛,扬长而去。
避开巡夜的婆子,如尘熟门熟路地穿过回廊,来到琅玉轩门外。
“沉烟姑娘,你怎么又来了?”
曜广正在仪门外和小厮们喝酒,远远瞧见有人提着灯笼过来,他立即放下酒盏,探出半个头来,“雪下得狠,来回这样走,姑娘仔细明儿害出病来。”
话音刚落,里头传来小厮们闹腾的调笑声:“哎呦喂!曜广大爷可真会心疼人!”
曜广不理他们,径直走出来:“沉烟姑娘,好端端的,又做什么来?”
待他走近,将灯一提,却从那昏黄的灯笼底下,看见腮红粉腻的美人脸,顿时瞪大了眼睛:“世子夫……”
“嘘!”如尘食指抵唇,压低了声音,“二公子可歇下了?我有事儿需当面问他,劳烦你通传。”
曜广点头,接过灯笼:“这个点主子应该还在书房看书,夫人随我来!”
众小厮那边见曜广领着人进去,越发躁动起来:“这么晚了,什么事啊?你们别是真有什么猫腻吧!”
曜广横眉:“不关你们的事!喝你们的酒去!”
*
院中寂静,只有裴槐序书房的窗户透出昏黄的光。
曜广在门外,向着屋内低身说了几句话,方转出来向她躬身作揖道:“夫人可以进去了。小的就在门外候着,可随时吩咐。”
如尘点头,推门而入,绕过屏风,放下兜帽,看见裴槐序坐在书案后。
他已换下侍卫司的官服,穿着一件深青色的圆领襕袍,倚在书案后,手指压着眉心,眉宇间笼罩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郁气。
“你胆子也未免太大了。”裴槐序没有抬眸,只是手指轻揉眉心,似是有些许疲惫,“就这么等不及?”
如尘走近几步,急切确认道:“我叔母…王氏…她…真的死了?”
“嗯。”裴槐序声音低沉,指了指案上一隅,“凶器就是那支箭。”
如尘定睛望去,桌上铺着布帛,其上躺着一支箭,通体乌黑,箭镞狭长,箭尖还残留着血渍。
她瞳孔一震,身子几乎僵住半截。
“这箭不过寻常箭矢,倒不稀奇。稀奇的是箭法,干净利落,功力深厚。”裴槐序抬眸望她,“可见害她之人,必然来头不小。”
“怎…怎么会这样?”如尘忽觉寒意从脚底窜起,蔓延四肢,“我人微言轻,又向来安分守己,招惹了何人?”
裴槐序心中似早有答案,手指轻搭在椅臂上,望着她轻笑了声:“我问你件事,你老实告诉我。”
如尘顿了顿,对上他深不见底的雾眸,怔怔地点了点头。
“你跟顾璟之,究竟是何关系?”
如尘愕然:“怎么突然提他,此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王氏虽是你的叔母,但她对你替嫁的密辛并不知晓。除我及跟你上京的丫鬟外,就只有顾璟之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不是沈芜。若不是他,还能有谁?”
如尘一愣,裴槐序说的确实有道理。当日陪嫁的几位嬷嬷丫鬟,都在船上遇险被害。替嫁之事,就连盛氏都不知晓。除了顾璟之,确实没人知道这综事。
可是……为什么呢?
如尘仍有些难以置信:“可他没有理由和动机啊,他指使王氏来指认我的真实身份,对他有何益处?”
裴槐序冷笑道:“推想一下结果,便能知道他的目的了。若你身份暴露,侯府必然不能再容你安身。以我父亲和大娘子的脾性,这等丑事会压着不声张。
这替嫁之事本是你我的主意,不与沈府相干。我父亲也寻不到沈府头上去,大概率也是自认晦气、息事宁人。
若他心肠软和些,大概将你逐出侯府,若他心肠狠些,秘密处理了你再扔到乱葬岗去,也是有的。”
如尘越听越是觉得荒谬:“你…你的意思是…他想要我死?”
裴槐序拿起箭矢:“他的手下有这样的本事,取你性命只在弹指之间,又何须大费周章?”
如尘凝眉。其实她心里隐约也猜到了,顾璟之本就不赞成她替嫁之事,为了破坏这门亲事,也不是没有可能。
但若仅仅为这种事,便行杀人灭口之事,便让她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了。这又使她难以置信起来,何至于此?
裴槐序:“实话跟你说吧,之前婚船在楚州出事,大概率也是他的手笔。”
“当时缉捕到的江盗头领,不是已经交待,全是他们自发的吗?”
裴槐序起身,踱步至她身前,笃定道:“寻常江盗多为劫财而来,可那伙江盗明显是冲着人来的。”
听他这样分析,如尘有些心虚,渐渐压低了眉眼。江盗确实是冲着人来的,而且很明确是冲着新娘子来的。
当时她怀疑是程庭芝,只是涉及沈芜的去向,不敢声张。
如今尘埃落定,她和裴槐序又是同一条船的人,便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于是便说出了她的猜测。
“程庭芝?”裴槐序微眯着眼,重复这个名字,须臾,方冷笑道,“据我所知,他早在两个月前便已上京,此刻正住其师王翰林客居安心待考,且已与王家千金定下姻亲。”
如尘愣住了,越发难以置信:“此事当真?你…你骗我的吧,你…你怎么会知晓他的事?”
裴槐序轻笑:“实话跟你说吧,当日沈芜根本没走,是她求我务必要找到你,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见她心神恍惚,深知她不愿入府,即便勉强也不过多一缕冤魂,就放她走了。程庭芝的事,是她托我打听的。”
“她现在怎么样了?在何处安身?”
“我本想送她回扬州,”裴槐序手指搭在桌沿,“但涉及替嫁之事,若送她回沈府难免生事,便将她暂时安顿在了楚州,留有专人伺候。”
如尘听得心里五味杂陈,不是滋味。孤身一人待在楚州,沈芜该多凄凉寂寞。
可她如今也是孤身一人到这侯府,一时半刻也无法将她的身份还给她。
“说岔了,说回你的事吧。总之,无论是楚州之事,还是今日之事,顾璟之的目的都很明显,就是你。”
如尘不禁哑然,当时在楚州,顾璟之确实多次提出要带她走。她也时常觉得纳罕,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她和顾璟之确有几分儿时的情分,可是年深日久,彼此身份早已云泥之别,非亲非故的,他成日找她做什么?
裴槐序:“你跟他究竟是何关系?他如此执着于你,三番两次找麻烦,恐怕没有那么简单吧?”
“我……”如尘思忖良久,方朱唇轻启,缓缓道,“我和他确实认识,不过,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裴槐序眼稍微紧,待要听她细说,她却抿了抿嘴,又就话咽了回去,只说了几句模棱两可的话。
“只是儿时偶然遇见,相伴过些时日。年幼无知,不知道身份贵贱,才称兄道弟的,因此有点情谊。后来我家里遭了大灾,家破人亡。我随长姐流落街头、投奔亲友,自然就跟他没有联系了。”
“你在青州的家族不是世代务农吗?祖上追溯八代没有一个读书入仕的,这样的身份,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你是怎么认识堂堂国公之子的?”
如尘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的记忆有些模糊了,或许是他儿时在青州小住过。别问我了我记不清了,总之我就是跟他认识。俗话说,朝廷还有几门穷亲戚呢,机缘巧合下,我这样的身份都能进侯府做了世子夫人,认识个国公之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裴槐序笑了:“你现在口气越发大了,赶明儿你就是做了皇帝,估计也不稀奇了。”
如尘知道他是在打趣她,也难得他还有开玩笑的心情。她却没有半点兴致了,只草草说了几句,便打算走了。
“即便你说的是真的,你们有几分旧时情谊,可这也不足以让他几次三番从中作梗,只为了将你的婚事搅黄吧?”
裴槐序的语气带着几分不轻不重的笑意,掺了几分难以解读的揶揄。
“那我就不清楚了。”如尘起身带上兜帽,“夜深了我先回去了。”
裴槐序许久没有说话,只望着她。良久,待她福礼拜别,转身欲走,才突兀地来了一句:“你们之间可有男女之情?”
如尘心里咯噔一下,立即顿住脚步,错愕地回过身去。
裴槐序立在书案前,身后的烛火轻轻摇曳,将他的影子投得沉黑一片。
这句话来得太突然,如尘一时懵住了,半晌,才惊觉其中的荒谬,语气升高了几分:“当然没有啊。”
“没有就没有,你急什么?”裴槐序直凛凛看着她。
“我何曾急了?”
如尘的话才落下来,室内便陷入了沉默。裴槐序望了她许久,才回过身,背对她:“你回去吧。”
如尘转身欲走。走了两步,她想起了王氏之事,从随身携带的一个朴素棉布小袋里,摸索出两块银子。
她将银子轻轻放在书案上:“王氏毕竟收留我一场。这点银子,烦请公子给她买副薄棺,找个地方安葬了吧。”
裴槐序的目光落到案角那两块的银子上,又移到她颜色如雪却神情坚定的脸上。
“王氏的后事我会处理干净。”他移开视线,声音低沉。如尘对他深深福了一礼,转身退出了书房。
裴槐序望着她远去的身影,眸中似有深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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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汴梁遗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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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对不起正在追更的宝,最近状态不太好,感觉文的节奏也有点问题,不是我想要的。所以需要停更一段时间修文。大概十来天吧,我调整下状态,自己单机一段时间。请放心我会好好写完,非常感谢支持。
……(全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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