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202-20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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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练红明第一次见到刘玄渊是在宫道上。
黑发女孩安安静静跟在女官身后，朝他低头行礼。
她看上去并不认识他，只是女官让她行礼便跟着做，但行动间却不见乡野少年应有的惶恐和不安。
不像这个年纪的人。
也因此……非常难以控制。
在大殿内，皇帝本带着点拉拢人才的意思对她进行夸赞、赏赐，提出联姻的请求，却被“民女还未到婚配年龄，身份也必然配不上各位皇子”堵回，退而求其次地选择在皇宫生活，也不提回去和家人团聚的事。
“她……值得观察。”
皇兄在会面结束之后对他道：“白瑛的陪读还没定下，让她去。皇帝那边由我去说。”
在大殿上下了皇帝的面子，本能直接成为正妻的迷宫攻略者被分配到不受宠的皇女那做伴读，自然也是一种惩罚。
但将这样的强者放在白瑛和白龙身边……
“将她放到那边，是否会……”
“白瑛不会有问题。”皇兄的回答很是肯定，“对于白龙来说，或许也是很好的刺激。”
“若有什么不合规的行动，立刻拿下。”
练红明自是不会反驳哥哥的意见，应下。
可他在心中，仍对刘玄渊存着防备心理，生怕自己的堂弟妹接受外来人口的不良影响。
鲁莽冲动的强者不论，足够聪敏、且对现政权有所不满的强者，却是相当危险。
像这样的人，难以威逼利诱成为棋子，必须要她对所行之事感到认同，全心去做才能发挥最大效益。
看她对家人的重视，情感联系或许才是留住她的重点。
可情感联系……是双向的。
想要获得他人的认同和维护，自身也必须付出好意。
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刺向自己的利刃。
必须要有人成为最冷静的旁观者。
正如他所想，刘玄渊在白瑛身边立马展现出了如职场沉浮数十年的老油条气息，不仅成功获得白瑛白龙的信任，连裘达尔和红霸……甚至红玉红月也所有接触。
刘玄渊的人望节节攀升，练红明的戒备不敢松懈。
他看着她和弟妹们打闹、玩乐，从笑容中瞥见真心，却告诫自己要做最后的理智者。
练红明习惯做最坏的打算，即使家人们逐渐对她敞开心扉，他也想着要保持警惕。
所以他才会在那天早上如此惊讶。
皇兄竟然一句话没说就把她派来了。
他面上不显，心里却明白自己是检验她的最后一道关卡。
皇兄已经承认她的价值，且认为她能够作为骨干加入他们的计划。
但是上来就把人从被子里扯出来，她在宫里学的礼仪都还给老师了吗？
练红明瞥过在一边低着头不敢说话的忠云和被吓到的侍从，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只是懒懒散散地起身，准备看看刘玄渊会如何安排锻炼任务。
……而后就听到魔鬼训练计划。
这对吗？
面对不熟悉的他却没有遮掩本性……是将他划入可信任的范围之内了吗？不，更像是是无所谓评价。
在陪练过程中，练红明从陪练那里得到了毫不留情的评价，不带一丝恭维。
跟在他身边跑步：“红明殿下，连红霸殿下都比您跑得快，这样下去在迷宫生存都是问题。”
和他一起练习剑术：“哎呀，您进步挺快的嘛，红明殿下，能防住我了。”
作为魔装练习的对手：“今天的目标是找红炎殿下治疗……不，我什么都没说。”
说话毫不留情，行动也同样不合礼仪。
熟悉之后会把桃树上摘来的桃子作为礼物；若是前一天他熬夜，也会等他醒来后再进行锻炼，顺便逃掉伴读课程；不知何时连带着和忠云也打好了关系，说说笑笑。
有时也会面无表情地提出带有恶作剧性质的建议，说红明殿下我们下次不用剑用枪怎么样。
显然易见想要看他挨打。
比起她自称的臣下，她所表现出来的样子更像是没有阶级差距的友人。
明知他在防备，却将真实的自我展现出来，就像在说“你再看也看不出什么新东西”。
而在皇宫中，如此的肆意与真诚，是最稀缺的。
性格、价值、品性、背景，任缺其一都无法形成现在的刘玄渊，这个受所有人欢迎的外来者。
“但我仍不明白，她为何会被选为王之器。”
在距迷宫攻略前的一周，练红明对皇兄进行近期汇报：“她没有成王的野心，对权力也毫无渴望。”
“呵，”练红炎轻笑一声，手指敲打着扶手，提炼出最关键的事实，“刘玄渊通过你的考验了。”
“……是，我认为她可以信任。但让她认同我们的理想，还有一定难度。”
坚固的警惕之墙正在微微显出漏洞。
大皇子坐在书桌后：“明天让刘玄渊到后山来见我。”
203.
自但他林和拜蒙迷宫攻略完成之后，刘玄渊正式被划入“可信任之人”的范围之内。
皇兄对他说，刘玄渊成为同伴不过是时间问题，该如何去加强这情感联系，就不是他需要考虑的事了。
但是异世界的知识记得每周都要来讲。
就算休沐，把她从街上绑来也要在书房见到她。
“红明殿下，红炎殿下是不是太武断了？”
在逛街途中被五花大绑绑回来的刘玄渊没维持住常用面具，语带怒意，连装出来的自称都忘了：“我可是在休息啊？保障官员的休息不该是福利制度最重要的一环吗？”
“玄渊殿下是特聘，不属于正常编制，”练红明示意忠云给她松开绳子，自己则是打了个哈切，“皇兄特意嘱咐要把你从街上绑回来讲故事……我们走吧。”
少女身上的是练白瑛在去前线前特意给她送的常服，比起纯色且毫无花纹的官服，浅绿色的衣装和作为点睛之笔的玉簪，将她衬得更像个与年纪相当的妙龄少女。
练红明在第一眼看见时也晃了神，差点没认出来，把即将脱口而出的您哪位吞回肚子里。
而练红炎显然不像弟弟一样愿意把自己的想法咽回去，从书卷中抬眼的第一句话便是：“人靠衣装……下次想要什么自己去库里挑。”
刘玄渊深呼吸两下告诉自己这是上司不能打也不能骂，压住休日工作和被看扁的怒意开始扁扁地讲顾绣的故事。
本想着糊弄过去，练红炎却听得津津有味。
“只要是新的知识，我都有兴趣，即使和军事政治无关。”
面对刘玄渊略带疑惑的表情，听了故事心情大好的大皇子大手一挥放人离开，她和练红明一同离开书房。
“红炎殿下……还真是热爱新知识。”
她把心里那句“或许他也不想当皇帝”的感慨埋到心里。
“皇兄一向如此，”练红明这次没睡着，还有精力与她闲聊，“这次绑架是例外，我下次会把玄渊殿下的休沐调整好，煌帝国的福利体制应当是很完善的。”
“只有在这种地方那么严谨，而且您刚刚说绑架了吧……”
黑发少女叹了口气，摇摇头表示自己在意的是别处：“给我算加班费就行。”
“感谢谅解。”
短暂的对话结束，刘玄渊像是忽然想起什么：“红明殿下，您无需用敬语称呼我，还请随意称呼。”
也算是攻略过迷宫的生死之交，而且练红明还是她上司，被一直用敬语称呼感觉还挺奇怪的。
听到这话，练红明停步转身，映入眼帘的是日常跟随在身边的女官，却又好像不是她。
刘玄渊是干练的、有能的，能将布置下去的任务高效完成的，对煌帝国而言必不可少的同伴。
但刘玄渊也是直率的、明亮的，为他研磨、同他拌嘴闲聊的，对他而言必不可少的……
警惕之墙缓缓消融，但仍留着薄薄的透明外壳，就像是持有者在提醒自己。
“……阿玄。”
对面的女官听到这称呼，双眼微微瞪大，却又很快眨了眨，应下。
“是，红明殿下。”
而现在，刘玄渊听着面前人在勉力支撑下喊出的名字，只是加快手中进攻动作，直到抓住七星阵的破绽。
等人落到手里，耳边传来底下大军声嘶力竭的吼声，辨出属于忠云声线的她缓缓呼出一口气。
“结束了，练红明。”
作者有话说
第78章 202-20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