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惊闻婴儿塔传说 ...
-
楚天佑几人行到宁州府，宁州不大，但东西颇长，他们要去宁州东边的招宁县，走陆路，山路崎岖多颠簸，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坐船，顺流而下能省一半的路程。
他们到了宁安码头，一堆船夫就围上来吆喝，还各自指着自己的船，大船小船，豪华的简朴的，都有。
丁五味挑花了眼，白珊珊在一旁看着，忽然影见一个精瘦壮实的少年，就夹在那些身材健硕的船夫中间，几度想张口跟丁五味吆喝，无奈他比人小，嗓门又没有别人大，压根争不过人家。
后来，船夫们把丁五味围起来报路价，他更挤不进去，也就算了，抱着斗笠站在那里。
珊珊走了过去，问他，“你是船家？”
少年突然来了精神，把斗笠背在背上，声音压平，以免高亢的声音吓到女客。
“小姐，”他转身指了指水上漂着的一堆船其中的一个朴实无华的，“那是我的船，结实，走了很多趟水路了！你要去哪里？价格好商量。”
白珊珊看过去，知道哪条是他的船以后，眼神又落回他的身上，“我们想去招宁县。”
“可以啊可以啊！”少年抑制不住的开心，“你们几个人啊？”
楚天佑跟赵羽也走了过来，赵羽上下打量他，“你这么小就出来走船？”
少年以为他担心自己不行，“大侠，你别看我年轻，我已经走了六年船了，有经验的，而且我是跟老师傅学的，正经出师的！”
“你爹娘呢？”楚天佑突然好奇问。
少年愣住了，拉客怎么多年，没怎么听人这么问过。
珊珊好像也看出他的窘迫，回头嗔怪看了一眼楚天佑，“天佑哥……”
楚天佑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愣了一下，看向赵羽。
白珊珊开口问少年，“到招宁县，四个人，多少银子？”
少年打量他们几个，小心翼翼问道，“姑娘，你看四钱行吗？”
“四钱？”赵羽算着路程，想着划不划算。
这时候，丁五味谈定回来，准备拉楚天佑几人坐船。
白珊珊拍手，“好，四钱。”
“珊珊，我谈到船了，咱们走吧！”丁五味兴冲冲跑了过来。
“五味哥，我谈好了，我们坐这个船！”白珊珊指了指少年。
少年见丁五味到跟前来，赶忙鞠躬，“先生。”
丁五味愣住，指着他，问，“这小子？！”
“什么小子，这是船家。”白珊珊嗔怪道。
“船家？那多少银子？”丁五味问。
白珊珊得意地伸出四根手指，“四钱，到招宁县。”
“什么？！”丁五味问少年，“你凭什么要四钱？”
少年吓了一跳，摆了摆手，“三钱，三钱也行……”
丁五味凑过去珊珊旁边，道，“珊珊，这个小子太小了，不行。我那边谈下来，也才二钱，这小子张口就要两倍的价钱。”
白珊珊歪头，问他，“五味哥，是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
楚天佑跟赵羽突然明白珊珊的意图，相视而笑。
“我……”丁五味被镇住了，看向楚天佑跟赵羽，见两人看热闹，于是低下头来跟珊珊讲道理，“珊珊，哪有放着二钱的船不坐，去坐四钱的道理？”
白珊珊看向了那少年，他站得笔直，直勾勾盯着他们二人。
之后，丁五味看向他，问，“小……船家，招宁县，二钱，去不去？”
少年摇了摇头，“先生，招宁县挺远的。”
“珊珊……”丁五味想继续说服珊珊节约。
楚天佑无奈地笑了笑，“小羽，你给钱吧。”
赵羽也笑了笑，走过去拉住了五味，“五味，我们就坐这个船吧。”
之后，他把四钱银子给了少年，“去招宁县。”
丁五味拧不过他们，从少年手里抢回两钱，“剩下的，到了招宁县再给。”
少年掂了掂手里二钱银子的分量，道，“也行，几位客官上船。”
……
于是，他们坐着船往招宁县去了。
正逢落日黄昏，几人坐在船头赏景，两边的山连绵不绝，江霞橙红，远处山上还立着孤寺。
“真美！”白珊珊感慨。
“小子，你叫什么名？”丁五味好奇地问少年船家。
“先生，我叫叶子平。”船家回答。
“多少岁了？”
“十八。”他一边撑着船，一边道。
“诶，你适才说已经走船六年，那你十二岁就开始走船了？”楚天佑发觉。
“是，我十二岁就跟着师傅学走船，给他打下手，他的船大，需要有人陪着走。我跟了他三年，他就病了，去年去世了，我就换了一条小船，自己出来走船了。”叶子平道。
“真可怜。”丁五味道，“那你师傅的大船没传给你？”
“我租出去了，收点租钱养家。”叶子平道。
“你家里多少人？”赵羽问。
“就我跟妹妹两个人。”他道。
“爹娘呢？”丁五味没头没脑问了一句，白珊珊戳了戳他，丁五味才意识到说错话了。
“诶，先生，你们把竹筒背身上。”他突然道。
“竹筒？什么竹筒？”丁五味不解地张望。
叶子平指了指船舱里，“在里面，有几个捆着麻绳的竹筒，你们背在身上，如果不慎落水，不会沉到水底。”
丁五味找出了几个竹筒，只见竹筒是一整节，两头封闭，用麻绳捆着，往身上一背，整节竹子就挂在背上，轻巧方便。
“挺有意思。”赵羽背了上去，觉得挺有意思，“怎么想到给船客背这个？”
“我之前走船，接过两个读书人，他们坐船坐着坐着就吵架，后来说到整个脸都红了，还站起来指着骂，推搡以后两个都掉进水里，都不会扑腾。”叶子平闲聊起来了，“我跳下去救他们俩，一次只能救一个，另一个救得晚了，喝了太多河水进去，骂了我好久。后来我回家跟我妹妹说，她一开始砍了几块木头做了木漂板给我，但是太大块，又重，不好背，只能放在船上备用，后来就换成了大竹筒。”
“原来如此。”
后来，为了安全，叶子平把他们四人分开，让楚天佑跟白珊珊坐船头，赵羽跟丁五味留在船尾，船体平衡，过了一段比较深的水域。
白珊珊看着霞光映照，忽然见到了远处山上的一个孤寺，寺顶还飘着一点鲜艳的红色，格外惹眼。
“天佑哥，你看那里有个寺庙。”白珊珊指着那座孤寺。
“小姐，不要指那个！”叶子平见到白珊珊的动作，突然很着急对她喊道。
珊珊愣住，收回了手。
丁五味不解地看了看山上那个孤寺，看向叶子平，“我说船家，只是一个寺庙，为什么不能指？”
“那不是寺庙，”叶子平低着头，继续撑船，“那是尼姑庵。”
“尼姑庵？”赵羽也一头雾水，“尼姑庵为什么不能指？”
“尼姑庵这里是看不到的，你们看到的那个是尼姑庵外的塔，叫婴儿塔。听行船的老人说，指婴儿塔，会招引恶灵，要遭厄运的。”犹豫了一下，叶子平解释。
“婴儿塔？！”楚天佑跟珊珊回到船舱，开着舱门看向了船尾的叶子平。
“嗯。”叶子平低着头，声音低沉。
“祈福的？”丁五味直觉敏锐，觉得肯定不是那么简单，试探性问了问。
“不是。”叶子平回答，“你们先休息，入了夜我跟你们讲。”
“啊？！”丁五味突然戒备起来，觉得这个叶子平好像有些不怀好意。
“你们到时候就知道了……”叶子平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我的船比别人贵一钱是有道理的。”
这话听得丁五味心里毛毛的，他小声问赵羽，“石头脑袋，我觉得这个船不安全。”
赵羽笑了笑，把刀拿了出来，杵在地上，问他，“你怕？”
丁五味愣住，转头见到珊珊跟楚天佑正看着他，猛地摇了摇头，挺起胸来，“我丁五味行走江湖这么多年，怕过什么？”
“怕鬼。”赵羽道。
“……”丁五味道，“怕鬼？我五味真人，怕鬼？！”
赵羽瞄了他一眼，凑过去小声问，“你记得洪秀兰吗？”
“……”
……
入了夜，叶子平放缓了船速，让船在河面静静漂着，坐在船头四处张望。
丁五味感觉一阵凉风袭来，抖了抖身体，往赵羽身边挪了一下，赵羽低头看他魂不守舍的模样，问他，“你怕？”
丁五味挺直腰板，“有点冷。”
叶子平从箱子里拎出了一条毯子，递给他，“先生。”
丁五味咧嘴一笑，“好东西，谢谢。”
披上以后，叶子平看着对岸，随口回复，“不谢，一次三文。”
“啥？”丁五味想脱下来还给他，却突然听见了几声咚咚咚的声音，吓得他裹紧毯子张望。
“什么声音？”
“有点像敲木鱼的声音。”白珊珊认真听了一下，感觉这个咚咚咚的声音，是有节奏的。
“不太像木鱼，可能是其他东西。”赵羽道。
楚天佑看着叶子平，发现叶子平一直盯着岸边阴森森的树林，整个人像绷直了身体一样，很紧张。
突然，赵羽站了起来，整个船因为他陡然这么一动，摇晃起来，楚天佑伸手抓住了珊珊手臂，以免她落水。
“怎……怎么了？”丁五味看向赵羽，心里七上八下。
“树林里刚刚有一双眼，看过来。”赵羽皱眉看着一片漆黑的树林。
“咚…咚…咚…”还是那阵声音。
“这么黑，就算有人的眼睛，也看不清吧？”丁五味往赵羽身后躲，冒出头来看着赵羽看的方向。
“木鱼”声突然开始变得远了，被一阵清脆的铃声取代，也是一样的节奏，带着一种摇曳感。
“我也看到了！”珊珊突然指着树林。
楚天佑伸手压住了白珊珊的手。
“没有啊……”丁五味也看着珊珊的方向。
“绿色的…”
正当几人聚精会神看着密林之中，突然听见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叶子平停下船，打开了竹篓，拔出了匕首。
赵羽听见声音，转头警惕看向叶子平，只见叶子平翻开了身边的竹篓，从竹篓里拿出了一只炊熟的野兔，割了肉以后，往密林里扔。
众人这才见到那些晃眼的绿眼睛，还有一些凄厉的怪叫声，大概是猫叫声。
船沿着河往下漂了一段路，他们见到整个密林都是猫，各种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猫打架时发出的叫声，最奇怪的是那阵木鱼声一样的敲竹杠的声音。
“原来是猫。”白珊珊有些松了口气。
但是楚天佑觉得不太对劲，因为这一段水路，叶子平看起来非常谨慎，一直关注着河岸，手里的匕首虽然入回鞘中，却始终握在手里。
而他脚边还有一些石子跟弹弓。
楚天佑感觉水路有些奇怪，他握着扇子，跟珊珊换了一下位置，在月光照河的昏暗光影下观察着河道的动静，赵羽也发现河道在前面一段收窄了，水声相比其他地方要激越一些，他也觉得有些危险，跟楚天佑对视一眼，也跟丁五味换了一下位置。
“怎么换来换去？”丁五味觉得换座位不是很方便，但是架不住赵羽抓起他就跟他换，一边嘟囔着。
“好像有鬼。”赵羽道。
丁五味吓得抓住了珊珊的手臂，躲在珊珊旁边，道，“珊珊，别怕，五味哥保护你。”
白珊珊看了他缩着的样子，有些忍俊不禁。
船顺着收窄的口漂流，窄口水流湍急，把船往下吸，叶子平对他们道，“小姐，你们扶好了，船要晃了。”
他们扶着船，叶子平一手抓着匕首，另外用脚踩住了脚边的弹弓跟石头，免得船一颠簸，就甩没了。
一过窄口，船身晃荡，众人维持平衡的时候，突然河水飞溅，楚天佑伸手去抓飞出来的东西，没想到那野猫身姿矫健，踩在了楚天佑的背上，又跃起到船舱上，躲在白珊珊的背后。
白珊珊看着前面从水里冒出来怪叫的猫，吓了一跳，想拔自己的剑，但是地方不大，拔剑容易伤到丁五味。
五味挡在白珊珊面前，冲那只猫大喊，而楚天佑挡在珊珊背后，伸手挡住要冲上去抓白珊珊的那只玄猫。
玄猫扑了个空，锋利的爪子抓住了楚天佑的手臂，一边发着凄厉的怪叫声，一边疯狂地跟楚天佑撕扯。
赵羽刚挡下了几只从岸上、水里出来的猫，正要过来帮楚天佑的时候，叶子平手里的弹弓弹过来一颗石头，玄猫从楚天佑的手上落下来，马上窜入水里。
之后，叶子平把弹弓丢给了赵羽，拉起竹蒿，往水里抻，费力划动，离开了窄口河道。
一段路过去，叶子平取下了临时别在腰间的匕首，扔回了篮筐里，又重新撑蒿行船，神色没有方才那么紧张了。
“原来是几只猫而已。”丁五味摸了摸胸口。
“我感觉不止。”赵羽的戒心也渐渐放松下来。
白珊珊看向楚天佑，抓着他被玄猫撕裂的衣袖，查看之下，没有被猫爪抓伤皮肤，“幸好只是抓破了衣服。”
丁五味凑过去，打开了竹篓，看着里面准备的一些鱼干、野兔肉，问叶子平，“你的船比别人贵一钱，就是因为这个？”
“是啊。”叶子平回答。
“几只猫而已，至于吗？”丁五味虽然对刚刚那群猫的袭击有些后怕，但还是觉得有些大动干戈了。
“先生，你不知道，这段河道，发生过一个悬案，叫百爪沉尸案。”叶子平提起一个行船用的小巧油灯笼，照亮自己侧脸，用低沉的声音吓唬丁五味。
“百爪沉尸案？！”丁五味闻言往后面一倒，靠在赵羽的刀上，楚天佑三人则异口同声发问。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惊闻婴儿塔传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