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梦三醒》半分甜

63、第六十三章

　　“哎呀躲在这呢，城主府住着多舒服，你怎不去？”。
　　“没躲，”，那人轻笑，“张叔，你不也没去。”。
　　“我？自然是大人在哪，我老张就跟着在哪。”，老张寻着一根树干坐下，刚烤好的肉还冒着热气，空气中弥漫着烧烤的香味。
　　“给，”，老张分了一半烤肉过去，剩下一半他一口就咬了三分，“这样下去，咱们就能打入皇城了。”。
　　“再往上就是陵城了，可是我瞧着大人好似有别的安排。”，青年神色不宁，说话时略有迟疑。
　　“怎么说？”，老张咽下烤肉，侧头看过去。
　　“大人刚刚清点了铁骑，粮草也分了些出来。”，他眉间带着忧愁，看着手里的肉也兴致缺缺。
　　“那……”。
　　“参军大人，刘护卫，大人有请。”。
　　老张举着半截烤肉与青年面面相觑，传唤他们的小兵就在三步远的地方躬身等候。
　　老张眼神示意青年，好像真有别的安排？
　　“两位大人，请——”。

　　主帅营帐。
　　“北境！”，“为何要去北境？”，“大人你带我去！”，……
　　烛火跳跃，光影闪烁在每一个人脸上，或惊或疑或不安。视线中心的青年长身而立，面容如玉。
　　这张脸不管再看多少次老张还是觉得惊艳。谁能想到几个月前这张脸还能更惊艳，他们这群匪寇也算是见过世面的，可当擦去青年脸上的灰尘……老张肚子里没墨水，但他就觉得那天上仙人也莫过于如此了。
　　“诸位坐下再说，”，只是说了北境二字，众人都惊得站起，青年抬手示意大家坐下，“我虽去北境，但攻城一事继续。”。
　　在众人的疑惑中，青年缓缓道来，声音如山间溪水泠泠。
　　“诚然我们已经攻下十二座城，但弊端也渐渐显露。”。
　　“我们安平军起于一群匪寇，只是有些拳脚功夫在身，将士们这数月多有磨砺，也见过刀枪血剑，但比起那些于行伍之间日夜操练的将士犹有不及。
　　宸国连失十二座城，再迟钝的人也该反应过来了，他们不可能一直坐以待毙！
　　宸国的反扑现在来了，陵城一战，两军势必交战。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我们的兵力不够，武器不足，且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前线若是一败，这十二座城便如决堤之水瞬间失守。”。
　　如金石般的声音敲打在每一个人的心上，冲淡了胜利的喜悦，即便这话有些夸张，他们也坚定的相信首座上的人。因为那连攻十二座城神话的缔造者正是那个青年。
　　青年端坐首位，将底下每个人的神色收入眼底。最后他一锤定音：
　　“北境这趟，我非去不可！”。

　　散会后，老张留下了。
　　刘护卫拽了拽老张的袖子，眼里透着急迫。后者点头以示安抚。
　　“张叔，我会尽快回来。”。
　　“可是元清，北境之行你有几分把握？”，烛火的照映下，老张黝黑的脸上是浓浓担忧。
　　“九成。”，李元清与老张对视，“张叔，我有九成的把握！”。
　　“好！”，老张舒了口气。
　　“张叔，我离开后全军就地休整，若有敌袭，防守为主，一切等我回来。”。
　　“好！我一定会守住这些城池！”，张叔许下承诺后转身离开，元清急着赶路，得留时间给他歇息片刻。
　　李元清看着转身要走的张叔，犹豫了。
　　把陵城一战交给他们是没办法的事，这一晚上他想了很多，现在的决定已经是最好的了，但李元清那颗心并没有随着部署而安定，反而愈发焦灼不安。他辗转难静，终是张了嘴：“还有，”。
　　“还有什么？”。
　　他闭眼，声音干哑疲惫：“你帮我去保护一个人。”，再睁眼时，他的眼睛带着水光，“张叔，你帮帮我。”。
　　语毕，他别过头，将自己一切的失态藏于昏暗中。
　　老张愣住了，元清，他这是哭了？
　　刀架在他脖子上他可以毫不在意，腿断了他也是云淡清风，拔箭的时候他硬是一声不吭，可这样的李元清，哭了？
　　老张垂眸，人脆弱的时候不一定希望别人看到，更何况是元清。
　　“是谁？”。
　　李元清露出袖口一截的手在颤抖，他想到那个人他就心疼，可他现在还不能救她。
　　“皇城，璇玑公主。”。

　　“张叔，我！我怎么办？”。
　　刘护卫等到老张出来就冲过去直抓着老张的胳膊。
　　“我要跟着大人去，我要去北境！”。
　　“你，”，老张看着搭在他胳膊上那只手，抓住。
　　“你和我走。”。
　　“不要！”，刘护卫甩开老张的手，作势就往主营帐里冲。
　　“站住！”。
　　他快老张更快。刘护卫被老张拖着往外走，全程无视这人的反抗。
　　“放开！你放开我要见大人！你放开你大爷的放手！！！”。
　　放就放，谁想搂着你！
　　等到山坳上老张放开他，不等刘护卫发作来张一脸严肃；“大人把最重要的事情教给了我们，你，和我，我们就在这里守着。”。
　　“可是，”，刘护卫低头呐呐，还想再说什么。
　　“大人带走的是一百精锐。”。
　　乌云闭月，他们的背影沉入夜色，谁也不知道他们还说了什么。

　　皇城，公主府。
　　“后江，我出不去的，你别再来了。”。
　　李璇低头侍弄药草，对后江的焦灼视而不见。
　　“皇城东南西北四角戒备森严，就连公主府也越来越难带东西进来了，我是没办法救你，但是璇姐姐，”，后江一脸坚定，“城内不行，那就在城外！”。
　　哒——
　　药草从李璇手里滑落，她赶忙拾起继续手里的活儿。
　　“后江，今日我就当你是最后一次过来，往后不用送花和药草过来了。”。
　　“璇姐姐！”。
　　后江的呼唤李璇充耳不闻，后江又待了许久，前面那人还是没有松口，他只能先离开了。
　　待到空气再次安静，李璇停下了手里的活。
　　后江已经做得够多了，没必要再冒着生死一线的危险卷进来了。
　　剩下的，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不过……唉，她叹口气放下药草。余光中瞥见那束三色堇，她手指轻轻触碰花瓣。
　　后江想的正是她想的，城内动手难逃一死，可若是在城外，即便她被军队护送也不是没可能。
　　目光转向那些装了药粉的瓶瓶罐罐，她庆幸也叹息。庆幸的是元霁调剂药粉的时候她跟着记下了几种，叹息的是当时没能全部记下来。
　　如今，可全靠这些药粉了！
　　草药磨成粉，下一步就是调配药粉了。也不知剂量够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