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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   何暮云没耍花样,不过就是去的时间稍长了一点儿。她的胳膊和手都麻了,她需要时间恢复。

      回房后,范裕上前搂她,她没有躲,范裕很满意,挥手叫人都退了出去。

      范裕拥着何暮云往床边走,何暮云却拉着他往桌边去:“我们还没喝合卺酒呢,是因为我只是个妾,不配吗?”

      范裕只想得到美人,哪里在意这些细节。不过美人提出来了,何妨满足?

      “好,我们喝。还是云儿想得周到。”

      范裕走到桌边,抬手亲自倒酒,不意何暮云站在他背后,将一旁边花几上的花瓶拿了起来,用尽全力砸向了他的后脑勺。

      范裕听得脑后生风,急忙躲了一下,没能躲开。

      “嘭”地一声,花瓶碎了,四散落地,范裕满头是血,眼前一黑,软倒在地。

      外面守着的人听到里面的动静,一开始还以为是自家爷的手段,过了一会儿后,再听不到里面有动静,这才察觉不对。

      婆子在外面喊了几声爷,都没人应声。

      何暮云此时正呆立当地。别说是杀人,从小到大,她连与人动手都没有过。

      看着软倒在地的人,和他头下那一大滩血,她心慌气短,手是抖的,连身子都是软的。

      外面有人叫了,她这才回过神来,飞快地从地上捡了两块花瓶碎片。

      她把范裕砸死了,他们不会让她活着的,她想,在必要的时候,她得给自己一个好死。

      婆子们进来了,大喊了起来,有人急惶惶去叫大夫,何暮云被绑了手脚,扔进了柴房。

      天气已经暖和起来,柴房里并不冷,何暮云的心却是冰凉的。

      她被缚了手脚,倚在一堆干柴上。外面乱哄哄的,院子里的下人们来来往往。也不知过了多久,有人过来传话:“孙嬷嬷,二爷叫把人带过去。”

      柴房外看守的婆子惊喜地问道:“二爷醒啦?真是皇天保佑,谢天谢地。”

      “是,刚刚醒了。”小厮催促道,“赶紧的,二爷正恼着呢。要是慢了,到时二爷要赏嬷嬷板子,可别怪我没提醒嬷嬷。”

      孙婆子赶紧拿钥匙开了门,伸手去拽何暮云:“不识抬举的东西,一会儿看二爷怎么罚你!”

      范裕没死?何暮云失望之极。她紧攥着双拳,指甲几乎扣到肉里。

      脚上的绳子被解开,她又被带回了范裕房中。

      只见范裕头上缠了一圈白布,脸色阴得能滴出.水来,看到何暮云进来,眼中闪过阴狠的光。

      何暮云也抬眼看向范裕,怒目而视。

      事到如今,她也不怕了,她死都不怕了,还怕他做什么?

      范裕见何暮云还敢瞪他,伸手一拍桌子,却带得头一抽一抽地猛疼起来,气得将手边的茶碗扫落一地。

      “贱人,还敢瞪爷!爷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今儿还是头一回碰到敢砸爷脑袋的。我看你是想找死!”

      何暮云脖子一梗,冷笑道:“随便,只可惜,叫我死在你们范府这脏地儿!”

      “溅人,还敢嘴硬!”范裕看着何暮云倔强的小.脸,又恨又怒,又有几分不舍。这样傲气的女人,他还没有尝过一次呢。

      她不是嫌他范府的地儿脏吗,那他就把她送到真正的“脏”地方,看她还敢不敢跟他犟,还敢不敢砸他脑袋。

      “朱忠,”范裕吩咐一旁的管事,“去寻个牙婆来,把这贱人卖到楼子里去。要是她再敢跑,就打断她的腿。”

      说完,他看向何暮云,果然见她瑟缩了一下肩膀。

      这是怕了吧?他心中得意:“你再好好思量思量,是好好伺候爷,还是去做那迎来送往的表子。”

      做人怎能如此恶毒?何暮云又恨又怕,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真要到了那种地方,只怕自己想死都不能……

      何暮云本不想哭的,可是泪水不听使唤地,不停地从眼中流出,一滴一滴,滚落在地。

      自己的命大约是真的不好。

      小时候因为是女孩,被母亲嫌弃。六个月时,一个老道人送了她一块月牙形的玉佩,说可以为她挡灾。一个月后,大她四岁的哥哥出天花没救过来,母亲觉得是她抢了哥哥的福气,从此更加厌恶她。

      三岁时,父亲谋了京官,一家人回京途中,她着凉发起了高热,父母索性将她留在了越州老家。说是等她好了,再来接她。

      这一等就是九年。

      十二岁时,祖母过世,父亲丁忧回乡,才第一次见到她,惊诧于她绝好的容色,才将她接回府中,请了女先生教她识字、琴棋书画,又花银子将她送去了南乔书院。

      她高兴不已,以为父母还是疼她的。后来她才明白父母之所以花钱培养她,不过是想用她的姻缘换取好处罢了,只能对方有权有势,根本不管她的死活。

      后来,她好容易替自己谋到了平顺伯府的亲事,谁想今日却又落到了这般田地……

      “你好好想,爷去洗个澡,一会儿爷回来,你要是再不识抬举,就别怪爷狠心了!”范裕抬步走了。

      天阴了下来,风呼呼地顺着门缝刮了进来,隐隐有雷声传来。

      淅淅沥沥的雨下了起来。几声炸雷响过,雨越来越大。

      何暮云跌坐在地上,心想,她不能被送到那种地方,她要赶在范裕回来前,彻底解脱。

      她的鞋底藏着碎瓷片,可是她双手被绑,拿不到。

      她环顾四周,发现刚才范裕扔在地上的茶碗,碎了一地后丫环打扫时不留心,椅子腿旁边竟落了一小片。

      她慢慢地蹭了过去,装做很累的样子,背靠着椅子,捏起瓷片,偷偷磨起了绳子。

      因为看不到,有时会磨到自己的手,动作又不敢大,她只能一点一点地磨,手腕都磨出了血来。

      此时,天已近子时时分,雨越发大了起来,天好似被捅了一个窟窿,雷声也像炸雷似的响个不停。

      何暮云终于将绳子磨断了。

      她用手抓着绳子,装做依然被绑的样子,悄悄后退,一直退到了床边。

      站在屋角的丫环看了她一眼,以为她终于想通了,就没管她,继续站着。

      何暮云半躺到被子上,床.上的帘子半卷,正好能挡住她的脸和脖子。

      她颤抖着拿起碎瓷片,将瓷片锋利的一角对准了自己的脖子,最脆弱的地方。

      她有些下不去手,可想起范裕那得意而阴险的神情,她闭上眼睛,狠狠心,将碎瓷片按向了自己的脖颈。

      鲜血一滴滴地流了出来,流到她的脖子上,流到了她一直不离身,挂在脖子上的月牙形玉佩上。

      她瘫软在银红色的床褥上,静静地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同一时刻,安王府。萧成躺在柔软的床铺上,睁着眼,看着无边的黑夜。

      外面雷雨大作,让他想起了在边关时,那场惨烈的战役。

      那时他的人马马上就要攻入北狄京城了,谁知粮草却迟迟运不来。不想功亏一篑,他决定速战速决。

      他胜利了,活捉了北狄皇帝,可也正是那次,他身受重伤,落了个两腿瘫痪,不良于行。

      太医们束手无策,已有半年了,他的腿使不上一丝力气。

      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他手中的一块圆形玉璧。

      那是他早逝的母亲留给他的。

      他还隐约记得,母亲说是从盛昌寺求来的,能保他一生平安。

      母亲还说,主持大师给他算过了,他长大后,命中合该有一劫,而此玉璧可救他。

      他一直随身带着。

      可如今他成了这幅模样,这玉璧又哪里能救他了?

      那一瞬间,他心中产生了巨大的毁灭欲。

      自己已经残缺了,那这玉璧又何需要圆满?

      他奋力将玉璧摔到地上,“咚”地一声闷响,然后玉璧骨碌骨碌滚远了。

      只是刚一扔出去,他立马又后悔了。玉璧是母亲留给他的,饱含母亲的一腔爱意,他怎么能迁怒一块玉璧呢。

      不想惊动下人,萧成决定自己去拿玉璧。他用双手支撑着,拖着一双无力的腿,挪下了床,他摸索着在地上寻找,终于找到了。

      好在他的床边铺了厚厚的垫子,玉璧并没有碎。

      他松了口气,一手握着玉璧,又往床边挪。挪到桌边时,他感觉有些口渴,就伸手去够桌上的茶壶。

      这时,夜空中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一道霹雳似的炸雷,好似响在人的耳边。

      萧成手一抖,茶壶摔在了地上,碎瓷片四散飞溅。

      萧成一手撑在了一块碎瓷片上,划破了手。

      血流了出来,染到了他手中的玉璧上。

      又一声炸雷响过,萧成突然觉得头上的筋一抽一抽地疼,然后他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何暮云是在一阵聒噪的呼唤声中醒来的。

      一睁眼,她就看见了一个陌生男人站在自己床边,焦急地呼唤着。

      “王爷,您醒醒。都怪老奴,昨夜那么大的雷,老奴应该守在您身边的。”

      “王爷您醒啦!”男人惊喜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谢天谢地,真是吉人自有天佑。”

      何暮云眨了眨眼。

      等等,他叫自己什么?

      王爷?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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