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羽清梦》泪落成霜

124、没有你的生活不好

　　这是陆子辉来到华城的第三个月，也是他找到林雨的第一天。

　　十一月的华城夜晚已经有些刺骨的寒意，路灯在夜幕投下光亮，陆子辉穿着一件灰色的大衣，双手插在口袋里，就这样安静地跟在林雨的身后。

　　直到看见她安全的走入公寓房内，陆子辉才停下脚步。他仰起头望向二楼的灯光。

　　屋内，她站在窗前，透过窗帘那条细细的缝隙，看着楼下那个静静站立的身影。

　　她就这样静静地站着，看着他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过了多久。心中五味杂陈，最终还是轻轻拉上了窗帘。

　　没过多久，楼上的灯光熄灭了，但陆子辉依然站在原地，守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林雨习惯性地走到窗前想要拉开窗帘，看着窗户下那么熟悉的身影，手上的动作不免一顿，他就那样，守了一夜。

　　林雨的心瞬间产生动摇，那一瞬间，她几乎想要冲下去，想要问一下陆子辉为什么这么做？
　　但是理智很快占据上风，她转过身，强迫自己不再去想，不再去看。

　　洗漱完，站在镜子前，看着有些疲惫的自己，思绪凌乱，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心想：“总不能因为感情不要工作吧。”

　　下楼的短短一分钟里，她的脑海中如电影般回放着和陆子辉在一起的所有片段——初中时见义勇为的那一幕，从此让她一见钟情，开始了永不停歇的追逐，在一起时彼此相拥如蜜糖，贯穿全身，再到后来，机场分别。
　　那场雨，到如今依旧下着。

　　只是她已经找到躲雨的地方了，不会再弄得自己浑身狼狈。

　　这些甜蜜和悲伤的画面一一在脑海中回放，像是在提醒着她，那段感情从未真正结束过。

　　单元楼门口，当陆子辉看到林雨出现时，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他向前迈了一步，但想起什么似的，又停下步伐。

　　林雨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丝失望。
　　她以为他会追上来说些什么，但直到她从他身边经过，走向公交站台，陆子辉就那样站在原地，什么也没有说。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如此。

　　陆子辉静静地守在她的楼下，一夜又一夜。

　　终于，在第五天的那个夜晚，林雨忍不住了。

　　那天夜里比以往都冷，风呼呼地刮着，小区里早早的看不见人影，林雨刚回到家，楼下已看不见那抹身影。

　　那一瞬间，林雨的心底闪过一丝失落，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
　　也对，放弃是正常的。

　　这样的想法刚刚冒出头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就从单元楼后面走了出来——陆子辉。

　　他看起来有些狼狈，大衣上有一些泥土，脸上却依然挂着那抹熟悉的笑容。更显眼的是，他的手中紧紧抱着一个蓝色的热水袋。

　　他就这样，又站回了那个空落的地方。

　　林雨："......"

　　她忍不住往那里看了一眼，那一瞬间她看到陆子辉眼中闪烁的喜悦，瞬间一愣。

　　陆子辉也恰巧捕捉到这短暂的一眼，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但他依然站在那里，什么也没有说，只是静静地站着，像是在等待着什么。

　　林雨看着那个在寒风中发抖的身影，看着他紧紧抱着热水袋，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终于崩塌了。
　　她犹豫了片刻，深吸一口气，走向门口。

　　“上来吧。”

　　短短的三个字，陆子辉开心得像个孩子，立刻紧跟在她的身后上楼。

　　回到温暖的屋内，林雨给他倒了一杯热腾腾的开水。

　　陆子辉放下手中的热水袋，小心翼翼地接过水杯，手指微微颤抖：“谢谢。”

　　林雨免不了愣住，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
　　她沉默片刻，终于下定决心道：“我觉得我们需要谈谈。”

　　陆子辉的眼中闪过一丝愧疚，：“我这样的行为打扰到你的生活了吗？”

　　林雨没有迟疑，坚定地点头："是，所以我希望你可以停止这样的行为。"

　　“对不起。”他平静地说道：“我只是想看看你，想确认你过得好不好。”

　　也许这话太过真诚，毫无防备地砸进林雨的心中，掀起一丝的波澜。

　　以至于接下来的话，她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屋子里又是一片寂静，只剩下彼此心跳的声音。

　　沉默没有持续很久，林雨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说道：“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很好，希望你也是。”

　　几乎是在她说完的下一秒，陆子辉的声音紧接着响起，带着一丝哽咽：“没有你，我的生活并不好。”

　　“那是你的问题。”
　　陆子辉心中苦涩：“是，是我的问题，不管现在还是以前，我现在......”

　　“水已经喝过了，我想说的话也说了，你回去吧。”
　　似乎有预感他接下来说的话，自己还无法做出决定，于是抢先一步下了逐客令。

　　陆子辉也明白她的意图，不想做过多的纠缠。
　　只是临走时，还是忍不住把想说的话说出口。
　　“我不会为过去的懦弱找借口，但是我依然希望我的未来有你。”

　　一场深情的告白，最终换来了一个字。
　　“滚。”
　　这场对话以失败告终。

　　有了这次教训，林雨即便再不忍心，也没有把陆子辉带上来过。

　　那片空落的地方，慢慢的没有了陆子辉的身影。

　　一切又回到的模样，没有陆子辉的生活，什么也不曾改变，只是半夜拉开窗帘，没有那个倔强的身影，心里好像空了一块。

　　陆子辉，你好样的。
　　林雨此刻才知道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再次见到陆子辉，已经是一个月以后的事情了。

　　林雨如往常一般去上班，电梯里，她听见几个同事在兴奋地讨论着。
　　“听说了吗？今天市场部新来个助理，据说还有留学经历，长得特别帅。”

　　“真的假的？市场部那群狼，能让他待多久？我赌一个星期。”
　　“我赌一个月。来，下注下注！”

　　林雨无意去参与这些琐事，只是抱着文件，低着头，等电梯门一开便快步走向自己的工位。

　　她刚坐下，准备开始整理桌面上的文件，却感觉眼前一暗，一抹高大的身影挡住了部分光亮。

　　她以为是哪个同事挡了光，正要开口，却在对上那双熟悉的眼眸时，准备说出口的话，又咽回去了。

　　消失了一个月的人，此刻就站在她的面前。
　　陆子辉穿着合身的白衬衫，袖口一丝不苟地挽到小臂，他比以前清瘦了些，但眼神却透露出沉稳和自信。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以后就是同事了，林雨。”

　　林雨的大脑一片空白，等她反应过来时，陆子辉已经转身走向自己工位，在她的不远处。

　　他刚才的一句话，像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瞬间让整个办公室的八卦心都燃了起来。

　　午休时间一到，一群人便涌了上来，将林雨的工位围得水泄不通。
　　陈泽第一个挤到前面，挤眉弄眼地问道：“坦白从宽！你和新来的助理认识吗？”

　　林雨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情绪，淡淡道：“认识。”

　　“我就知道！”陈泽一拍大腿，“林雨你也太不够意思了，这么大的事都不跟我们说！”

　　林雨干笑两声，回应道：“我也是刚才才知道的。”
　　这时，平时和她关系不错的秦桧岚也凑了过来，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欸，那他今年多大了呀？有没有女朋友？”

　　林雨垂下眼眸，不再看她，片刻后：“我们有段时间没联系了，这么私密的事情，我不太清楚。”

　　旁边一个爱打趣的同事笑道：“怎么，桧岚，你看上人家了？”

　　秦桧岚也没有扭扭捏捏，大方地拨了下头发，坦率承认：“他长得确实挺帅的，是我的菜。”
　　“哈哈哈哈”周围立刻爆发出笑声。

　　秦桧岚也不在乎，反而认真地说道：“我就是看颜值的，再说了，他确实长得帅，我想要追他，不是很正常吗？”

　　林雨听着这一番话，酸涩感从心底蔓延开来，她拿起水杯，站起身，“我去接点水。”
　　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她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

　　她逃向茶水间，身后同事们的笑谈声却挥之不去。
　　“追啊桧岚，我们支持你！”
　　“新来的帅哥，可得抓紧了！”
　　林雨站在饮水机前，看着水流一点点注满杯子，心里却乱成一团。

　　陆子辉早在不知不觉中渗透她的生活，但是她不想重蹈覆辙，可是在听到别人要追陆子辉心里还是一阵刺痛。

　　他就这么悄无声息的又进入自己的生活，还成为别人的目标。

　　握着水杯的手不由紧了几分，刚一端着水杯坐下来，秦桧岚就贴过来，用亲昵的口吻说道：“雨儿，我有事想请你帮忙。”

　　“你说。”

　　她从工位上拿起文件，递给林雨：“帮我把这份文件给陆助理。”
　　“......我没时间。”

　　秦桧岚立刻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求你啦，我看的出来，你们两个肯定认识，而且很熟，就帮帮我吧，顺道帮我问一下他有没有女朋友？”

　　林雨无奈道：“这种问题，还是你自己问吧。”

　　“是不是姐妹啊，就这一次！”

　　“就这一次。”

　　她深吸一口气，站起身，拿着文件一步步走向陆子辉，秦桧岚满脸欢喜，目不转睛的看向这边。

　　“陆助理，这是秦桧岚让我转交给你的文件。

　　陆子辉从电脑屏幕前抬起头，目光落在她脸上，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情绪复杂难辨。
　　他没有立刻接过文件，而是静静地看着她，看得林雨快要维持不住脸上的淡然。

　　“谢谢。”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

　　看见林雨还站立在原地，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她的内心几番挣扎：“没事，我先出去工作了。”

　　“等一下。”
　　刚迈出两步，身后的人开口叫住。
　　林雨疑惑地看向他，眼前的人缓缓开口道：“加一下好友，以后工作的事情好联系。”

　　脸上的表情刹那间变了，想要拒绝，但找不到理由，最后咬牙说道：“我把你拉回来。”

　　差点忘了，陆子辉还在自己的小黑屋里安静呆着。

　　他眼底的笑意骤减，许久才吐出：“好。”

　　她快步离开，回到自己的座位，不情不愿的把他从黑名单中拉出，下一秒手机叮的一下——

　　“下班后，我在楼下等你。有些事，想和你说清楚。”

　　林雨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她下意识地抬头，正对上陆子辉看过来的目光。
　　两人四目相对，林雨微愣了一下，急忙移开视线。

　　五点一到，办公室里的人陆续离开。
　　秦桧岚走到林雨身边，笑着问：“晚上一起吃饭？我正好想问问你那个陆助理的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