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羽清梦》泪落成霜

7、告别也可以很简单

　　听后，大脑炸了一下，谭月里立即反应过来：“叔叔，麻烦停一下车。”

　　“小姑娘，这里不能停车，被拍到了，可是要交罚款的。”

　　钟晓语急了：“小羽她不是别人，相信我，她一定不会说出去的。”

　　谭月里没有着急回答，只是继续对司机说道：“那你看一下前面有什么地方可以停车”

　　司机见此情况也不好拒绝，只是低头看了一眼导航说：“过了前面那个红绿灯，可以在旁边的小道停一下”

　　“谢谢，麻烦了。”

　　钟晓语絮絮叨叨在车上说了很久，她好像听见一般，此时此刻，谭月里只想逃，离花羽觞越远越好。

　　不知过了多久，司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姑娘，到了。”

　　回头看了一眼，便下车帮谭月里把行李从后备箱拿了出来，等再回头看时，钟晓语不知时候下车。

　　“你下车干什么？”谭月里问

　　“我不能把你自己一个人丢在这里。”钟晓语的手死死抓住谭月里，生怕一个不留神她就跑了。

　　随后像是想起什么转过头对司机说道：“我们就在这里下车，放心，我会付你全款的，谢谢了”

　　司机一听会付全款，关心地说道：“大晚上的，两个姑娘家在外面要小心一点，记得早点回家，别让爸妈担心。”随后便开车离去。

　　谭月里：“钟晓语，你不用这样。”

　　“我知道，我愿意。”

　　天色暗了，街道上的路灯有些暗黄，钟晓语看不清谭月里的神色，只知道她站在那里很久都没有说话。

　　路灯斜照在路上，漆黑的周围也有了一丝光亮，却并未出现在谭月里身上，四周的店铺正是热闹的时候，她们站在那里，各式各样的人从她们身边路过，奇异的目光也向他们投来，只是片刻，又匆匆离去。

　　过了许久，钟晓语隐约听到一声自嘲的笑声，很轻，也很短暂，只有一秒就消失不见。

　　钟晓语知道笑声是真实存在过的，笑声的来源于谭月里。

　　终于，她听到了谭月里的声音。

　　“钟晓语，我不想让花羽觞知道我的情况。”

　　“我知道”

　　“我也不想让你知道我的情况。”

　　“我知道”

　　“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我的情况”

　　“我知道”

　　钟晓语回答的非常快，给人一种不合理的错觉，那就是，她从一开始就知道谭月里要问什么，只是希望谭月里亲口说出而已。

　　谭月里：“钟晓语，我们现在是朋友了，是吗？”

　　钟晓语点了点头。

　　“那朋友是不是要尊重彼此的决定？”
　　钟晓语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钟晓语：“朋友确实应该尊重彼此的决定，但有一个前提，那就是这个决定是正确的。”

　　“可是你这个决定是错误的，你让我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从一开始你这个想法就是错误的。”

　　谭月里抬起头，两人四目相对：“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我糟糕的模样，可是没有办法，你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看到了，在没有经过我允许的情况下，见到了我最糟糕的样子，这是我想要的结果吗？还是你想看到的答案？在你又想让我以这副样子去见你的朋友，这就是正确的选择吗？”

　　“不是”钟晓语下意识说道

　　“如果只有正确的事情才允许被发生，那你为什么会看到？为什么它就突然发生了？如果它是错误的，那我和你成为朋友，是不是也是错误的？你有问过我的想法吗？”
　　“没有”钟晓语声音更弱了。

　　“钟晓语，如果你想和我成为朋友，为什么在今天之前，你没有跟我说过，为什么一定要等到你看到我提着行李箱出现在饭馆时，再提出和我做朋友，在今天之前，你有很多次机会在班上，在路边甚至在任何地方，可是为什么你从来就没有提过？”

　　谭月里的眼中倒映出犹豫不决的钟晓语，占据她整个双眼，再也容不下城市的任何风景。

　　眼神坚定，不容置疑，淡淡地说道：“那么我现在问你，就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现在想要和我成为朋友？”

　　钟晓语犹豫了。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谭月里其实在她说出做朋友的那一刻，就已经明白她的心思。

　　谭月里只是不愿意去拆穿她，仅此而已。

　　或许，也是在这一刻，才算是看懂了谭月里。

　　她渴望拥有友谊，拥有陪伴，可是她更希望这份友谊不夹杂着任何其它感情。

　　比如，怜悯，心疼。

　　她想要的仅仅只是一份纯粹的友谊，没有任何瑕疵的感情。

　　可是这个世界上往往纯粹最是难寻。

　　谭月里盯着钟晓语许久，半晌才道：“我能看一下你的手机聊天记录吗？”

　　钟晓语呆愣了好一会，说：“可以”

　　她想了想又说道：“你自己搜吧”

　　“搜什么？”钟晓语没有听明白。

　　“搜我的名字，或者你给我什么备注，你就搜什么。”

　　听到这里，钟晓语也猜了大概，但还是规规矩矩的照做。

　　在搜索栏中输入：班长，很快便跳出来了，点进去，意料之中。

　　映入眼帘的是九月五号那一天的转账记录，再无其他。

　　没有任何人的聊天记录，如此简单明了，除了她和谭月里。

　　钟晓语清楚的记得那一天，刚刚开学，每个学生要出15块钱的班费，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加了谭月里。

　　而九月六号是谭月里不顾同学死活的消息传开。

　　看到聊天记录的那一刻，钟晓语一下子就联想到了谣言，没有任何预兆的就出现在了脑海中。

　　她甚至想过一个问题，一个在此时此刻不得不询问自己的问题。

　　班费再晚两天交，她还会加谭月里的好友吗？

　　哪怕不是设身处地的思考，也能够笃定的回答：不会。

　　谭月里看穿了钟晓语的想法，淡淡道：“后悔吗？”

　　钟晓语心想：“后悔什么？后悔加谭月里？还是后悔谣言出来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把她删了，又或者是，后悔今天在餐馆遇见了谭月里还是后悔和她成为了朋友？”

　　谭月里将话说的很含糊，钟晓语很认真的把所有可能想了一遍。

　　也许，都不是。

　　钟晓语说：“挺后悔的”

　　谭月里仿佛预见答案一般苦笑一声。

　　下一秒，苦笑声和钟晓语的声音重叠

　　“后悔自己为什么会在流言蜚语中认识你。”

　　“后悔自己没有主见，别人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说着说着，突然笑了

　　“后悔自己刚才不应该跟着你下车”

　　谭月里听到这话，以为她后悔了。

　　结果
　　“就应该把你绑在车上。”
　　“……”
　　有些疯。

　　钟晓语突然很认真的看着她，说：“月里，我可以这样叫你吗？”

　　“？”谭月里还在疑惑，钟晓语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你刚开始问我的问题，我还没有办法回答你，但是我会去想，等我想到答案了，我再告诉你。”

　　钟晓语画风突变：“现在我送你去旅馆，然后我再回家，可以吗？”

　　谭月里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走在了前面。

　　钟晓语扬起笑容紧跟身后。

　　把所有入住手续办完之后，已经很晚了，不出所料，花羽觞的黄焖鸡泡汤了，钟晓语回到家以后，花羽觞大闹了一场，钟晓语哄了很久，才算哄好，然而这一切，谭月里全部不知道。

　　入住旅馆后，谭月里把行李箱的东西整理好，才恍惚间意识到，原来那个家属于自己的东西那么少。

　　原来想要离开的时候，也可以轻松地挥手告别。

　　第二天的晨曦悄然闯入梦里，把谭月里叫醒。

　　来学校的路上有些坎坷，好在准时到达。

　　不同于以往的早到，谭月里几乎是卡点到达。

　　当然也不算到达。

　　谭月里还在学校门口，钟晓语就拉住了她，花羽觞也站在一旁，不明所以。

　　花羽觞：“你今天吃错药了？半天不进去，就是为了拦人家？”

　　钟晓语充耳不闻。

　　钟晓语：“你之前问我的问题，我有答案了，我不知道这个答案是不是你想要的，但是我就是想要告诉你。

　　”
　　谭月里：“……”

　　花羽觞：“什么答案？语文练习题的答案吗？”

　　想了想又说道：“可是你昨天晚上不是说你做不出来吗？”

　　钟晓语：“……你先别说话。”

　　花羽觞嘟了嘟嘴，刚想说什么，看了看两人的眼神。

　　觉得这个场景确实不适合说话，果断选择了闭嘴，避免了一场恶战。

　　“在此之前，因为学校的谣言，觉得你就是那样的人，所以才不愿意和你接触，是真的，在昨天看到你那副样子，觉得你有些可怜，是真的”

　　谭月里：“……”

　　“但是昨天说想要和你做朋友，这句话也是真的。”

　　此时的钟晓语眼中仿佛有一团巨火，让人不自觉的靠拢取暖，眼神炙热的真诚，闪烁着点点星芒。

　　谭月里说：“知道了”

　　钟晓语觉得自己产生了错觉，她竟然看到谭月里笑了。

　　很浅很浅的笑容，甚至根本没有什么弧度，可是钟晓语相信她就是笑了。

　　没有理由。

　　花羽觞站在一旁听了全程，即使再傻，她也听出来了：“你们两个有秘密瞒着我？”大脑有根神经被电了一下，反应过来：“所以你昨天是和她在一块？”

　　想了想又说道：“我的黄焖鸡也是被她吃了？”

　　两人异常的默契：“不是”

　　钟晓语忍不住笑道：“你的黄焖鸡确实是没有买到。”

　　谭月里也不忍心在这个时候打断，只是看了一眼时间说：“还有四分钟”

　　花羽觞和钟晓语相互看了一眼，立马反应过来，大步向教室跑去，谭月里也紧跟其后。

　　非常幸运，他们在老师之前赶到了教室。

　　花羽觞整堂课上都心不在焉，以至于林雨转到了班上也一无所知。

　　心烦，很心烦。

　　于是，下课铃声一响，花羽觞明目张胆的拿出了手机。
　　登上了游戏。

　　这一次，乐理出奇在线，她犹豫再三，还是发出了组队申请。

　　奇怪的是，组队申请显示无效，花羽觞连续发了几次也没有反应，只好拍了拍身边的钟晓语问：
　　“这是怎么回事？”

　　钟晓语只看一眼，便说道：“哦，她把你删了”

　　“？”花羽觞看了看手机屏幕，又看了看钟晓语。

　　钟晓语以为她不懂，解释道：“只有对方把你删了，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好吧，心更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