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羽清梦》泪落成霜

99、后来，雨一直下

　　机场广播里传来女声，提醒乘客登机。
　　林雨站在陆子辉面前，泪水涌出模糊了视线，依然能清晰看到他脸上的冷漠。她伸出手想抓住他的衣袖，却被陆子辉侧身轻易避开。

　　两人之间隔的距离不远，又好像隔着千山万水，怎么也跨不过去，喜欢的人明明就站在眼前，她却怎么也抓不住。

　　“什么时候做的决定？”林雨的声音颤抖着，声音太小，几乎要被周围的人群声淹没
　　陆子辉不语，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跟你没有关系。”

　　看着眼前的人与记忆中的他，简直判若两人：“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是不是我妈找你说了什么？”林雨向前一步，闻到了他身上熟悉的香气，“明明前几天我们还——”

　　“因为我玩够了。”陆子辉打断她，声音冰冷：“林雨，体面的告别不好吗？你一定要像狗皮膏药一样追过来，自取羞辱吗？”

　　这句话犹如耳光抽在林雨脸上。打的她火辣辣的痛，她不敢相信这是从陆子辉口中说出的话。
　　自己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会说出这么刺人的话。

　　“我不信...”林雨摇头，泪水滴答滴答的掉落在地面上。

　　陆子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直视她红肿的双眼，语气依旧冷漠：“因为想谈恋爱了，看你坚持那么多年，可怜而已。”
　　说完这一段话，他恍惚间感觉到自己喉咙里传来一股血腥味，似刀片划过一般疼痛。

　　机场广播再次响起，这次是陆子辉航班的最后登机提醒。林雨感到一阵眩晕，周围的一切再次变得模糊，眼前人的面容，周围的轮廓，一切的一切都显得那么陌生。

　　“陆子辉。”她突然提高声音，引得周围几个人侧目，“我喜欢你，从初中就喜欢你。我不相信你和我在一起的那段时间都是虚情假意，我能够感受到你是喜欢我的。”

　　“......”陆子辉沉默地看着林雨滔滔不绝的说着，一时之间忘了反驳。
　　林雨的声音夹杂着细微的哭腔，眼中含泪，眼神却坚定异常：“是不是我妈妈趁我不在的时候找你说了些什么？”

　　陆子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感到心脏被攥着，好疼好疼。身后安检口的工作人员的催促声，无形在告诉他，必须快点结束这一切。

　　他淡然开口道：“没有，你追过来不就是想要一个答案吗？要想给自己那可悲的喜欢一个结果吗？”
　　他停顿了一下，字字珠玑：“我现在告诉你，我不喜欢你，对我来说，你就是一个很好的朋友。”

　　陆子辉忍着心脏的疼痛，一字一句道：“但我永远不会喜欢自己的好朋友。”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就要离开，却看见申舒漫气喘吁吁地穿过人群跑来。她一把抓住陆子辉的手臂。

　　这还是唐故出事以后，第一次见面，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场景。
　　申舒漫的出现让他明显一愣。
　　“你不能走。”
　　他回过神，用力甩开申舒漫的手，用力过大，她还踉跄的往后退了半步。

　　“陆子辉，你和林雨的感情我们有目共睹，就这样离开......”
　　林雨出声打断道：“漫漫，算了。”又转头看向陆子辉说道：“我不管你是真的不喜欢我了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选择离开，只要你今天走了，我和你以后都再没有可能。”

　　她抬手擦去脸上的泪水，再次说道：“我需要的是遇到问题可以和我共进退的恋人，而不是自以为为我好而牺牲的人。”

　　陆子辉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手不由颤抖了一下，随即紧紧握住行李箱，转身走向检票口的方向，嘴角带着些许笑意。

　　申舒漫伸手，嘴唇张合，好不容易说出口的话淹没在周围人的谈话声中。

　　他的笑还真是刺眼啊，林雨自嘲的笑了一声，随后转身离开，申舒漫也紧随其后。

　　一出机场，就看到姗姗来迟的三人。
　　这一刻，压抑在心口的情绪和泪水再一次喷薄而出。
　　泪如雨下，止不住的流。

　　今日的阳光刺眼得令人晕眩，照在身上本该暖洋洋的，可她的心却冰冷，冷得发颤。

　　在日光下，她的心里下着一场雨。冰凉的雨水将林雨彻底淹没，这是青春的第一场暴雨，也是最后一场。
　　这场雨，从此刻开始，绵延不止，成了雨季。

　　良久，她终于抬起苍白的脸，嗓音沙哑：“你们......怎么都来了。”
　　花羽觞眼神中难以掩饰的心疼：“你疯了一样跑出来，我们怎么可能还有心思上课，幸好晓晓带了手机，我们就想着让漫漫先过来。”

　　林雨愣愣得看着她们好一会儿，许久后才道：“对不起，因为我害得你们连课都没有上。”

　　“你这说的什么话。”钟晓语的声音忍不住高了几个分贝：“你都这样了，我们要还是在上课，那还算什么朋友。”

　　说到这里，她似有说不完的话，恨不得全部都一次性讲个干净：“你是没有看到我们跑出来的那个场面。那些坐在办公室里老师唰的一下全都出来在后面追我们几个，好多学生都在笑。”

　　花羽觞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她，接着钟晓语的话，紧跟着绘声绘色地描述起来。
　　“对呀，那场面真的特别好笑。真的太可惜了，你没有亲眼看到，就那个每次都穿的板板正正的主任，他在我们后面喊，同学，快点回来上课！保安，门卫不可以开门！”

　　闻言，林雨神情有了一丝松动，问道：“那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话音未落，笑声先一步传来。
　　钟晓语笑了一会，才道：“你忘记了，小羽以前不想上课的时候经常翻墙出去，那速度唰的一下就跳下去了......”

　　语毕，气氛再次回归沉默，眼前恍惚间出现另一个画面，她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恨不得打自己两巴掌。
　　看出她的慌乱，林雨安慰道：“没关系，这样挺好的。”后边的话音带着细微的颤抖：“有你们真好，真的......”

　　钟晓语轻轻抱住她，拍着肩：“我们是朋友啊，不用那么客气的。”
　　林雨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我也不想。”

　　她又转头看向谭月里，说道：“谢谢你。”
　　谭月里眨了一下眼睛：“都一样。”
　　林雨微愣了一下，听懂了她话中的含义，随即嘴角微微上扬，轻笑出声。

　　钟晓语左右看了一眼，笑道：“你是不知道，那个时候月里跑的有多快，我差点都跟不上了。”

　　花羽觞笑了一声：“可乐，看来以后你和我们都要在学校出名了。”
　　“你不是已经出名了吗？”钟晓语打趣道。

　　等几人赶到教室时，陈景华只有撇了一眼，淡淡道：“安全回来了就好，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众人站在那里还有些不知所措，听到班主任的话，一时间还没有回过神来。
　　片刻后，齐声：“哦哦哦，好的谢谢老师——”

　　众人回到各自的座位上，班主任站在讲台上继续讲着没有说完的课题，而此时的飞机上，陆子辉低垂着头，眼泪一滴接着一滴往下掉落在地面上。

　　所有的伪装在离开的瞬间崩塌殆尽。
　　思绪在一瞬间拉回冰冷的黑夜。

　　“阿姨...阿姨您好。”
　　眼前的女人站在阴暗处，闻言，脸色未变，嘴角扯动了一下，眼底毫无笑意，徒留一片冰冷：“客套话就免了。”

　　停顿了一下，紧接着说道：“不管你们在一起多久了，这件事情都没得商量。”一来直奔主题，没有多余的废话。语气是不容置疑地决绝。

　　“阿姨，我会努力让林雨幸福的，我是真的喜欢她！不是一时兴起，是认真的。”
　　她的气场让陆子辉手心不禁冒出冷汗，他努力压抑住心中的害怕，胆怯。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的背挺的笔直，说完，他深深弯下腰：“阿姨，请给我一个机会！”
　　漫长的几秒钟里，他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女人的脸色依旧未变，语气淡淡道：“我女儿一生的幸福，在你眼中就是一个向别人证明的机会？”

　　他愣了一下，矢口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
　　她用强硬的态度打断陆子辉未说完的话：“你真的了解全部的她吗？”

　　陆子辉听到这句话，敏锐察觉到话中有话，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