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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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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林呼啸,山风凉瑟。公主刚拢上了薄披,一听这话,手下轻顿,狐疑的目光在大都督和那女郎之间巡睃,这就怪了,王不宁咬牙切齿,颇有些想要生痰其肉的的模样,说的话也模棱两可。
而大都督呢,神色淡淡,毫不吃惊。
这可把公主吓着了,显然这两人是相识的,这区区一个山匪能和大都督有什么渊源?且不说大都督从前未曾纵情,但观王不宁的年纪,也不该是大都督年少轻狂之时的沧海遗珠啊。
“大都督,莫非她是你的‘故人’?”公主很是好奇,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拍马辔在大都督身旁,拿了不得的眼神打量上下。
可惜大都督被她气得一噎,她当谁都和她一般四处留情?他暼一眼王不宁,转向公主曼声说道,“故人倒是故人。”没理会公主吃惊的样子,又继续说道,“她曾是昔日西伐功将之女,其父醉酒落水而亡,她又不知道何缘故到了这翡翠山来。”
大都督三番五次因她父亲的缘故对她手下留情,倒害得今日公主遇险,足可见人心险似蛇心,好在公主没有大碍,否则——
王不宁一听,大喊起来,“裴近和!你敢颠倒是非,我父从不饮酒,何来的醉酒落水,分明是你嫉贤能,妒英才,才害得我父早逝。”
大都督不做这口舌之争,抬手一挥,傅潇即刻亲自把干布袋子塞进王不宁的嘴里,“呜呜”两声,没起着什么作用。两个金吾一抬,毫不怜香惜玉地把人家和那些土匪系在一根麻绳上,前头骑兵一拉缰绳,成串儿的人脚步踉跄地跟上去。
这是要直接送回沈园地牢了。
公主觉得好笑,这十年来,长安城还有人值得大都督嫉妒么,怕是不能了,“想来是她孩童之时,有人恶语诱导,否则她只要听听大都督的功绩,怕不会这样如痴如狂地恨你,若让我说来,应该斩了她的脑袋才好。”
大都督摇头笑,“殿下说笑了,她不过是无人可恨罢了。”
无人可恨,便可以恨一恨大都督,只因恨大都督的人太多,可不缺这零星半点的。
密林里日满金耀,大都督自骑在马上跟在公主后头,公主回首乜一眼,大都督泰然自若,虽衣裳破损,疏朗的气度未损,和她对视,也不只冷暼打量,到底还是宠孩子似的,带着些宽容的笑意。
这下公主觉着大都督好似又回到了从前那般好说话的模样,顿时放心多了,背脊也挺得板直,只不过下一刻又想起,她李氏到底还是看着大都督的脸色行事,一下又觉得意兴阑珊,就连大功劳到手也不觉得快慰了。
公主的窘境都落在沈青舸眼中,可惜他人微言轻,如今连长卫也不是,更不配与公主辔行,一待靠近,傅总指挥使长鞭一挥阻住他,笑道,“沈千牛莫不是想行到大都督前头去了?贵贱有别,你我还是谨慎行事吧。”
沈青舸倒是对他没有好脸色,睨一眼,并不搭话,要划清界限似的。傅潇年逾三十,这种愣头青见多了,沈青舸是有几分本事,可到底是年少轻狂,什么都写在脸上了,他也懒得与他计较。
初生牛犊不怕虎啊,他还是上前去问公主,“殿下,您可安好?”他冲大都督一拱手,冷言道,“虽说情况危机,可刀剑无眼,大都督的箭若是不小心伤到公主,岂非坐实裴氏不敬皇族的罪名?”
公主咋舌,沈青舸倒是个大胆的,为了她这无权无势的公主,敢与摄政大臣对板喊叫,实非常人,只是他未免太小瞧大都督了。
“沈卿多虑了。”公主说,“大都督五岁学弓,箭法出神入化,是百步穿杨的功法,怎会误伤本宫?”
大都督戎马倥偬多年岂是烂得虚名,他的弓箭百发必定百中,就算是教学之时,手也不曾抖过半分,是以那时公主都没有想过闪躲,只管信他便是了。
沈青舸却有异议,他瞧着公主右脸上的红痕,仍然心有余悸,若是再过来那么一寸,只怕公主当场就要毙亡。若大都督的箭法真那么了得,何至于没算准头鍪的位置?
而大都督呢,显然不屑于与他言语,漠然打量着他,忽然眼神却一凝,落在一处不再动弹。
沈青舸玄衣轻甲,腰间佩戴桃色绸袋,与公主身上那只显然同属一对,实在大胆放肆。
大都督哼笑一声,手中长.枪一挥,沈青舸愕然当场,他根本来不及动作,腰间的香囊已然断了绸线,落在地上。
大都督催马一踩,上好的绸子滚进了尘土,霎时四分五裂烂得不成样子,他心里舒坦了,冷笑了一声,看向公主,“殿下三思,沈青舸佩着您的信物这样四处招摇,恐怕此生再与军权无缘。”
公主倒没想到这个,顿时浑身一凛,正是如此,若她与沈青舸暧昧不清,他又要取副指挥使的位置,朝堂之上只怕沸然。
平日她都想得很清楚,只是今日见到沈青舸额上的肿包,实在色令智昏了。
公主忙恭维,“大都督思虑周全,实在是沈卿之伯乐也,那他——”那他升迁的事儿?
大都督冷笑,“有功自然当赏,沈千牛前途无量,且自珍惜,切勿儿戏。”
这件事儿大都督倒是没有多为难他们,该封的封,该赏的赏,沈青舸居功至伟,得了个归德中郎将的名职,又过了半旬,京畿副指挥使位置空缺出来,请封他的章程便开始进行,官家忐忑了数日,大都督终于批下允准,这件事便这样成了!
李禹大喜,多年来他愿请兵,都要倚仗大都督,有了沈副使的襄助,离亲政又更进一步。
再说沈青舸,既得了这个位置,不能再与公主来往,欣喜之余又添怅然若失,而公主呢,却又开了几次茶会,无乐不做,早把什么沈青舸抛诸脑后。
公主倒是在疲惫之后忽然想起了上回那个白羽公子,“被大都督抓了个现行,后来呢?”公主问连竹,却见连竹脸色一白,嗫嚅不肯言语。
公主知她意思,挥手喊公子们全部滚出去,连竹这才张口,“回殿下,那日大都督的人将他带走,奴等不敢过问,只不过事后奴往莲方那儿打听,听说是带到菜市,判了石刑。”
连竹顿了顿,“想来人已经不在了。”
公主连连点头,“连竹,你做事甚得吾心,去库里取个手串儿玩儿去吧。”
若是方才一溜口说了出来让公子们听去了,还有谁敢来公主府吹拉弹唱,真是好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