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养小兔也是救世主》拂霄

31、第 31 章

　　裂隙的后面，比想象中还要冷了许多。
　　这儿是一处没有任何生机的地方，四处都是昏暗冰冷的石柱。

　　萦雪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下意识紧紧回握住陆轻行的手，陆轻行那偏低的体温在这方世界，也显得十分温暖可靠。

　　避水珠散发的柔和微光连她脚下地面都照不到，没走几步，就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这里没有其他地方海水流动的生命力，四处都是带着腐朽气息的死寂。

　　“别怕。”陆轻行抬眸瞥了眼前方，随着他们深入，脚下触感显然变了。

　　踏上的不再是柔软的污泥，而是坚硬的石面，偶尔，脚尖还会踢到什么东西。

　　萦雪垂眸看了眼，只能看到因为他们脚步扬起的淤泥。幸而有避水珠，这些东西连同海水都被隔绝在外。

　　她才刚刚松了口气，忽然就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像是有什么巨大石柱轰然坠地。

　　“是龙奕跟他们打起来了吗？”她有些紧张问。

　　就着避水珠的微光，能看清身旁其实荒废的水下建筑，离她最近的是半截断裂的雕刻，地上还有看不清原本形状的金属碎片，和一些没有光泽的贝壳与珊瑚块。

　　那一声闷响后，前方再度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萦雪整颗心都悬了起来，无论是小龙还是鲛人，她都不愿见他们打起来。

　　忽然，她身侧像是探出一颗圆圆的脑袋，她吓了一跳，眨眨眼，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小……小鹿！”她猛地抓紧陆轻行，“这里不会闹鬼吧？”

　　人死后是鬼，鲛人死后会不会变成鲛人鬼？
　　这个地方哪里都可怕，看着也像会闹鬼。

　　陆轻行淡淡瞥了眼，摇头：“没有鬼，只有鲛人。”

　　“可是……”萦雪跟着他继续往前走着，比起胡思乱想这里有没有鲛人鬼，她忽然更担心起朋友的安危。

　　这里太黑了，除了避水珠上的淡淡微光，再没有其他光源。

　　没走几步，前方再次晃过一道身影。这回她看清楚了，是个鲛人，只是他半身藏在淤泥下，在萦雪看过来时，咻一下灵活游走了。

　　刚要靠近，找他们问问路，忽然耳畔响起一道道悠扬婉转的歌声。萦雪脚步顿住，那声音哀怨，夹杂着模糊不清的呜咽。

　　她睁着眼睛，一下不知所措起来。

　　歌声似乎直击灵魂，让她想起了刚被赶出府的那天，在荒山里迷路时的无助和害怕。还有……那冰冷的眼神和赤羽大鸟毫不掩饰的恶意。

　　握着身旁人的手不知不觉松开了，萦雪茫然看着空落落的四周。她讨厌黑暗，本来也不想进来的……

　　脑海中一道声音不断提醒自己：‘回去吧，离开这里，离开这里就好了……’

　　陆轻行垂眸看着她，少女澄澈的眼底没有一丝杂质，只有单纯的迷惘……这是又中幻术了。
　　冷眼瞥过身前不远处，藏在石柱后的一道褴褛身影，是个实力低下，瘦得皮包骨头的幼年鲛人。

　　面前场景倏然变幻，漆黑的环境中，陆轻行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消失不见了。茫然伸出手，萦雪看着自己的手逐渐变短，却没有长出绒毛。

　　她惊奇了一瞬，忽然手上传来一冷暖暖的触感。萦雪一下清醒过来，抬眸，对上陆轻行墨色的眼眸。

　　“我刚刚是不是又中幻术了？”她有些后怕。

　　“是。”

　　回握住他的手，萦雪有些心虚，自己好容易就被幻术蛊惑啊，像小鹿就不会，他随时都能保持清醒。

　　“这里真有其他鲛人？”她小心翼翼问。

　　“嗯。”

　　顺着陆轻行的视线，萦雪看过去，果然看到了藏在石柱后的小身影。

　　她刚走了一步，那身影就像受惊，再度咻一下游走了。

　　“不要怕啊！”萦雪朝鲛人游走的方向大喊，“我跟阿黎是朋友的，我不是坏妖！”

　　鲛人没有回答她，也没停下。

　　萦雪怔了怔，微微撅起嘴，往鲛人消失的黑暗处看去：“还是先找到小龙吧！”

　　黑暗中处处带着不详的压迫感，她有些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啊？”看着好小，像是人族十二三岁的小孩。

　　陆轻行没有回答，这个问题的答案，萦雪很快就自己见到了。黑暗的前方，搭着一简陋的棚子，里头有一双浑浊的眼珠子正警惕看着他们。

　　那是一个年迈的鲛人，她尾巴好像受伤了，游不动，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接近。

　　“我不是坏妖！”萦雪赶紧开口，“我认识阿黎的，我们来这里是来找一个朋友。”

　　老鲛人并没有相信，随着他们靠近，她身躯微微颤动，往后缩去。

　　悠扬婉约的声音再度响起，这回萦雪只是微微愣神，凝眸看去，老鲛人只是抿唇，唱歌的并不是她。

　　她猛然回头，看到身后一瘦骨嶙峋的年幼鲛人，手持木棍，正一脸凶狠对着他们。

　　萦雪下意识摸向别在发髻上的鲛珠，她解释道：“这是阿黎送我的，不信你们看。”

　　话音刚落，与此同时，一道凌厉无比的寒芒朝她袭来，带着滚滚水流，一下迷了她的眼。与此同时，身后那年迈的老鲛人也动了。

　　攻击全部朝她而来，萦雪稍微松了口气，定定神，赶忙拉着陆轻行避开这三道攻势。

　　问题似乎就出在她发髻上的鲛珠，匆忙之中，她也不忘问陆轻行：“他们觉得我害死阿黎了？”

　　“除非巨大绝望，鲛人轻易不会泣珠。”

　　萦雪愣了一下，摸着头顶的鲛珠，那三道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近前。

　　被削尖的木棍指着，她挡在陆轻行身前，急忙再度解释：“阿黎真没死，她可厉害了，她把其他鲛人都救出来了！”

　　听到阿黎这个名字，三名鲛人身躯明显一颤，但惊讶仅仅是一瞬间，很快又被愤怒所掩盖。

　　“杀了他们，他们就两个人！”三人中唯一壮年男性鲛人开口。

　　尖锐的木棍指着她，抿着唇，碧色的眼睛里充满了不信任。

　　女孩再度张口，悠扬的嗓音再度回荡在这方小世界。

　　看着他们落泪，萦雪心里也跟着难受起来，她还是很耐心跟他们解释：“是真的，她现在叫阿黎，一头蓝色头发，特别特别漂亮的蓝色鱼尾。”

　　“阿蓝姐姐没死？”小鲛人声音停下，仍是戒备看向萦雪。

　　“没死没死。”眼看误会终于解开，萦雪稍稍松了口气，忙又说，“我们进来是为了找一个朋友，是一条很威武好看的金色大龙，你们有没有看到他？”

　　哪知她话音刚落，那才微微有些动摇的几个鲛人眼神再度变了。
　　泪水挂在眼睫上，小鲛人怨恨指着兔妖：“骗子！你们明明是坏蛋！”

　　“我不是！”

　　“你们跟西海龙宫的坏蛋是一伙的！”

　　“你才是坏蛋！”恨恨想着，这讨厌的小鲛人根本不听她解释，萦雪正要唤出蘑菇，让他们见识一下自己可不是好欺负的小兔。

　　忽然她又愣住了，面前衣衫褴褛，鳞片斑驳的鲛人没有骗她的必要。
　　她定定看着他们入神，小声开口：“你说的‘坏蛋’，是西海域的龙？”

　　“哼！”女孩愤愤哼了声。

　　耐着性子，又磨了好一阵，才从鲛人口中得知，原来西海域的龙不是好人。莫说是庇护鲛人一族啦，他们还带头抓鲛人，好几个貌美的鲛人，如今还被困在龙宫，生死不知。

　　萦雪一双兔眼因为愤怒而睁得滚圆，下意识回头看了眼来时的方向。

　　“一定是穿越者！”她恶狠狠咬牙，如果龙奕也是坏蛋，她也不会跟他当朋友的！

　　鲛人们似乎对方才深处传来的响动毫不知情，他们只以为是有捕猎者闯进来了，时刻备战。

　　这里鲛人并不多，多数是老幼跟浑身是伤的青壮年。

　　“龙宫为什么要抓鲛人？”萦雪还是有些不明白，但是一想到那里有个坏穿越者，好像所有疑惑都有了答案。

　　有了鲛人带路，在这黝黑的海沟，他们可算是走得轻松了许多。据他们所说，这里曾经是鲛人族史上最伟大的王——“黎姬”的陵寝。

　　只是这里也被破坏了，财宝都被抢走了。不过幸好这里已经被破坏，阴森幽暗，一般捕猎者寻不到这里，这里的地形也适合他们躲藏。

　　鲛人族这才得以苟活于世。

　　一路越听越是气恼，萦雪都巴不得现在就找到龙奕，让他好好解释一下，不然就痛打他一顿！

　　气呼呼的兔子好不容易见到龙奕，他正站在最深处的石壁前，身后是新被折断的石柱，还有警惕与他对峙的阿黎几鲛。

　　兔子当即松开握着的手，唤出魔骨剑，一下跃到鲛人身前。

　　按着高大的剑柄，萦雪与阿黎同仇敌忾：“龙奕，快解释解释，你跟坏穿越者不是一起的！”

　　龙奕仍看着壁刻，头也没回。萦雪扭头去看阿黎，听她说，龙奕进来后便到这石壁来了，拦都拦不住。

　　她越听越气！

　　隔了许久，像是回过神，龙奕回头，看到气鼓鼓的小兔妖愤愤瞪着自己。他咧开唇，缓缓举起手：

　　“眼见为实，我现在解释有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