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风集》初风吃白随

48、第 48 章

　　你没看见，那河台之上，孤零零立着一个人。风掀起她的衣角，像要把这单薄的身影揉进河雾里，她却一动不动，目光只黏在河面那片晃荡的波光上，仿佛要从粼粼碎影里捞出些什么。

　　你没看见，她的发又少了几缕。不是霜雪落在发梢的暂白，是岁月硬生生嵌进青丝里的痕迹，风一吹，那些白就晃得人眼酸，像是在数着她在这里等了多少个日出日落。

　　你没看见，她藏在袖间的手在发抖。喉滚了又滚，却没发出半声叹息，只有眼底那片潮意骗不了人——那是说不出口的悲，是堵在心头的念，像河底的淤泥，越积越沉，压得人喘不过气。

　　你没看见，这河台边的人越来越少了。从前还有邻里路过时搭句话，如今只剩她守着这方水土，连飞鸟都鲜少在此停留，只有河水日复一日地淌，像是在替谁数着“少了”的人，少了的时光。

　　你没看见，河水只顾着朝远方奔去，从不管岸边人的心事。它不偏不倚地流，不疾不徐地淌，既不会因为她的等待慢半分，也不会因为她的怅惘多停留，就像那些走了的人，再也没回头。

　　你没看见，她夜里常对着河面发呆。月光洒在她身上，把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像是要伸进河里去。她不说等谁，只默默攥着半块旧玉佩，那是当年有人留下的念想，如今只剩冰凉的玉面贴着掌心，像一句没说出口的“再见”。

　　你没看见，河台的水又开始汩汩冒泡了。不是春汛时的汹涌，是河底的泥沙在翻涌，像是在提醒她，又到了每年那人离开的日子。她弯下腰，指尖碰了碰冰凉的河水，忽然就红了眼眶——这水还记得那年的送别，她又怎能忘？

　　你没看见，最后那声叹息有多轻。轻得被河风卷走，轻得没入水声里，可落在她心里，却重得像块石头。她望着河水消失的方向，嘴唇动了动，终究只化作一句无声的“你几时回”，随着那汩汩水声，飘向了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