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0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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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历1735年，1031号星球。
2号保护区。
夜色降临了，宁静祥和的月光温柔地洒在这片并不很热闹的地方。
白日里人来人往的街道现在已经只有零星几个过路人了，每个行走在夜色里的人都神色匆匆，脚步飞快，时不时地低头看看光脑上的时间，然后脸色煞白地继续加速赶路。
黑夜里的月亮皎洁明亮，穿透夜色，柔柔地发光。万里无云的夜晚有明净的月光，却没有群星。
在将近两千米的高空之上，一团团如同烟花般的焰火在黑夜浓雾之中绽放，发出阵阵碰撞与爆炸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夜空中人们看不到的地方被摧毁灭杀。
在街区赶路的人，听到这些哪怕是已经被两千米距离弱化的声音，都神色惶惶，面露恐惧之色。
不过，这些人中，并不包括江鹄。
披着黑色风衣，戴着兜帽的江鹄静静坐在居民楼顶层天台上，两条莹润白皙的腿在搭在天台外，随心所欲地晃悠。
2号保护区内的普通居民是没有夜生活的，所有居民都会在夜晚十一点前回到家中，锁好门窗，拉上帘子，防止被污染。
这就相当寂寞了。她本来还以为，人类星际文明的时代，可以目睹到更为繁华的夜市，更加美好的夜色呢，结果自打她来到2号保护区，就没有见到过一个没有恐惧的夜晚。
不过，这是针对绝大多数居民，并不包括极少数例外。
夜色里，恐惧如同一面哈哈镜，扭曲着现实，放大着人们心底最深刻的情绪，映着不可名状的邪魔诡怪的身影，侵蚀人心。
江鹄低头看看腕上的光脑，心里有点痒，还有一个半小时，才是今夜污染物的乐园。一个半小时，说长倒也难熬，说短却也挺短。
和她一样，保护区里绝大多数居民也已经心绪不宁。不过不同于跃跃欲试的江鹄，他们却是充满了负面情绪。再有那么一个半小时，污染就会在夜晚的加持下，以令他们匪夷所思的方式对居民造成污染。
尽管一般情况下污染物能力都不会太离谱，但毕竟是精神污染，难以根除，所以人们还是极其小心地做着防备工作，谁都不想沾上费财费人的污染，以免把自己整得家破人亡，两袖清风。
“快走，愣什么！等着被那些妖魔鬼怪污染吗？”
突然有一个中年人压着嗓门小声嘶吼起来。
这人心惶惶的时间，所有人都噤了声，即使说话也尽量小心翼翼，甚至直接用光脑了，突然有人在大街上吼上一声，着实难以不吸引人。
一股清香随之浮现，就如同夏夜里馥郁芳香的野蔷薇，隔着十二层楼的高度被江鹄嗅到。
她饶有兴致地低头看去，十二层楼下面，两个人影正在拉拉扯扯，香气就是从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
说话的中年人相貌平平，提着一只文件袋。另一个少年人一身制服，看上去像是一个什么厂子的工作人员。
那个中年人一看就不像个香的，另一个少年人······
江鹄挑了挑眉毛，细细看去。
那少年人相貌清秀，身材相对瘦弱，手里捧着一沓画着东西的纸张，衣服上沾着少许灰尘······看上去像是刚刚摔了一跤。
但是他俨然并不在意，匆匆捡拾着散落一地的图纸，口中草草地小声应付着同行的中年男子。
“郑叔，还有一个半小时，不急······”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同行中年男子给打断了。
郑叔气急败坏，压着嗓子里的恼火说：”一个半小时不急？你小子一个半小时能赶回南区？你想死，我不陪你。“
少年人头也不抬，快速拾着地上的纸张，含含糊糊地应着，”郑叔，这些稿子可比我的命还重要，万一丢了，我这是活过今日活不过明日。“
郑叔默然。然后上前同少年人一起捡图纸。
江鹄换了个坐姿，收起一条腿担在天台上，继续看着。
她并不关心身怀异香的少年拾得是什么宝贝图纸，但是他那个同行男子的话里倒是有一句说得很对。
像他这种容易沾花惹草的无垢灵体，不早早把自己藏起来，还在外头晃荡，就像是一个绝世大美女故意大半夜走在一群色狼面前搔首弄姿一个效果。
所以，这少年命硬的程度也真是高，在这个星际文明的时代，连面对鬼怪的世俗偏方都没有的时代，还这样固执地活动在外，竟没有在幼年就被吞噬，反而能活到将近成年，实在令人惊叹。
时间一点点过去，街上的行人本就零零星星几个，现在更是除这二人之外，普通可视范围内没有第三个人了。
不知何时，似乎起风了。
江鹄不知道摸出一根翎羽拨弄着，雪白柔软的羽毛约有一臂长，翎羽尾部点缀着若隐若现的纹路。
风越刮越大，风走沙石舞，将不知何处吹来的尘土刮得漫天都是。
一时间，天地间一片昏黄之色。
好不容易快要拾完的中年男人郑叔见此景象，似乎想起什么，停下动作，往四周看了看，瞳孔猛缩，也不再顾被风到天上乱飘的图纸，颤声道，“姜安，不对劲。不能捡了，快走！”
被称为姜安的倒霉少年怔了怔，抬头看着被风吹得打旋的图纸，神色不舍，道，“郑叔，只是刮风而已。”
郑叔这次没有纵着他，伸手扯过姜安的手肘，拖着他就往前跑。
姜安不解，郑叔边跑边给他解释，“我的大少爷，您好歹关注一下最近的新闻大事，”
他再次压低声音，以仅能为他与姜安二人听到的声音道，“2号区，晚上的黄沙和大风，在一栋12层的公寓上，有污染泄露事件······”
迎着姜安错愕的神色，郑叔顿了一下，扯着他加速往前跑，
“已经有好多居民被污染后失踪了！”
闻言，姜安眼里的神色有一瞬间的暗沉，但也只是一闪而过，转瞬即逝。
郑叔带着姜安飞速跑路，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神情，还继续讲着，“我听说，这些现像都会在午夜降临时出现，今天不知道抽什么风，竟然提前了这么多。”
逃命奔波中的郑叔看不到，但是坐在12层楼顶上的江鹄却时一分不差地全都看到听到了。
她轻轻拨弄着长长的雪白翎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如明月般皎洁的眼睛里隐隐有光晕流转，
似乎自顾自地呢喃道，“没想到，这个年头，竟然还有东西这样识货······”
在她的身后不远处，同一栋楼的楼顶上，漆黑的夜色显得不正常的浓郁，还在一点点凝聚着，变得更加浓郁，更加黑暗。
但是江鹄仿佛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仍旧兴致盎然地打量着12层楼下的追逐战。
姜安默默垂着头，麻木地听着，跟着郑叔一起跑着。
他心想他当然知道为什么这些污染提前发生了。
姜安不自知地攥紧了拳头，这份新工作很好，上级待遇也不差，更有郑叔这样照顾自己的前辈，他很想继续这样的生活，安宁的生活······可是他的身边怎么会有安宁的日子？
他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
郑叔察觉到姜安的身体下意识紧绷，但碍于还在奔逃，只好低声言语安慰他，
“小安啊，别担心，听说之前的污染泄露事件都只围绕着一栋楼发生，咱们只要出了这个范围，就安全了。”
“是吗？”
独属于少年清润的嗓音略微沙哑，郑叔一刹那间想要回头看看这个素来坚忍的少年，
“虽然丢了几张图纸，但是咱们捡回一条命······”
“等到安全后······”
“我们还能赚一大笔钱······”
郑叔絮絮叨叨地说着，没有察觉身后的少年的神色却愈发暗沉。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00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