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桌麻将》小明是棵树

7、正规医院6

　　程锦云没感觉到疼痛，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护士狰狞的脸近在咫尺，却一动不动，他又看看周围，向景阳和杨喜乐惊恐的表情停滞着。一切都凝固了，连空气都不流动了。
　　他转身，那只只通体墨黑的鸟撞进他的眼里。它似乎恢复了神采，羽毛乌亮乌亮的，翅尖与尾尖染着一抹深蓝，它扇着翅膀，与程锦云对视。程锦云伸出手，它也很自然地落在他的右臂上，蹭了蹭他的手背。
　　空气流动起来，护士扑了个空，迷茫地看看四周。杨喜乐惊讶地看向程锦云，微微松了口气，但没敢懈怠，他长矛一扫，护士没来得及躲闪，被他拦腰斩成两节，一时恢复不了。院长眉头一皱，说了句：“抓住他们。”
　　杨喜乐嘴角一勾，说道：“你这护士都爬不起来了，还怎么抓住我们?”说罢，长矛捣毁门锁，三人迅速跑了出去。
　　他们冲向电梯，突然，向景阳停了下来，程锦云撞在他的背上，他摸摸被撞疼的鼻子，骂了一句。
　　向景阳拉住他的手臂，向后退了退，程锦云这才看见前面站着的人，又是那个护士，她不是被打倒了吗？他瞥见护士红色的指甲，电光火石间想起了电梯里按按钮的那只手……白净的指尖……不是同一个人！
　　护士发出一声诡异的笑，她身后的电梯里传来指甲剐蹭的声音，不用猜都知道是什么。他们转身想逃，身后却又是一个护士，他们已经退无可退了。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护士。
　　电梯门被破开，怪物涌进来，程锦云近乎绝望地看向那些狰狞的脸，这次可能真要玩儿完了。
　　杨喜乐垂下手臂，长矛矛尖轻轻抵在地板上，似乎也没了斗志。
　　染着红色指甲的护士抬了抬手，带头的怪物来了个急刹车，浑浊的眼睛看向护士，然后握住了那只手，怯怯地躲在了她身后。
　　“七楼……”护士的声音在发抖，“去七楼，阻止他。”
　　怪物让出一条路，程锦云惊讶地看向她，她只是催促他们：“快走，我没有多少……时间控制……”她在极力压制什么。
　　向景阳牵起程锦云的手扯了扯，暗示他快走。三人奔向电梯，身后的怪物身体又开始扭曲，马上要失控。
　　在电梯门关闭前，程锦云回头看了一眼，护士看向电梯，视线穿过他，不知落在何处，说了句：“别忘了……救我们……。”电梯门阻隔了视线和尾音。
　　程锦云愣了一下，手指触碰到磨损严重的门缝，他感到一阵怪异感从尾椎骨爬到后脑勺。什么叫没多少时间控制?
　　脑内一缕白光闪过，他想起那499张文件。
　　“少的那一张文件，是护士的，我们下意识把护士和其他怪物分成了两个部分，因为她们和其他怪物不同。”杨喜乐用指关节抵住牙齿，眉头蹙起，道，“我之前一直以为怪物是直属于院长的，但按照护士刚刚的反应，怪物应该是受护士控制，而护士受院长控制，她偶尔能从院长的控制中脱离。”
　　他想了想，掏出平面图和文件，铺满了整个电梯，他仔仔细细对比了一遍，说：“护士是林艺，可能是因为木偶体内是她的血，所以还有有她的意识。”
　　向景阳一只手托着下巴，道：“也许，我们找到林艺，就可以拿到控制权呢，我们的胜算就会大很多。”
　　“我看未必，控制意识什么的，一般都是邪术吧，在这个副本里，我们算是‘正面人物’，怎么可能能用邪术呢？”程锦云提着小人偶的一只触手，抖了抖，“你不是很牛吗？你倒是用你那个技能啊。”
　　小人偶被晃得东倒西歪，它双手抱头，黑鸟在它脑袋旁边转圈圈。旁边伸过来一个更大的鸟头，它轻轻蹭了蹭人偶，把它扶正了。
　　“我有宠物了，真好，我之前就想养点啥。”程锦云摸了摸大鸟的翅膀，“给你取个名字吧，就叫……小瑾吧，和我名字同音。”
　　大鸟很高兴的样子，在他的肩膀上跳来跳去。
　　杨喜乐看着它，笑了两声。
　　七楼，走廊漆黑一片，似乎没有尽头。杨喜乐让程锦云和向景阳扶着自己的肩膀，这种情况下走散是很可怕的。
　　他摸着墙壁，缓慢地向前走去，他数着自己的步子，数到将近二百步，他摸到一个凸起，他呼吸乱了一下，说道：“我摸到了一个东西。”
　　向景阳问道：“什么？”
　　“一个凸起，能按下去……”
　　他继续向凸点周围摸索着，嘴里无声地数着。
　　九个凸点，他找到最右边的那一个，按下去，隔两个，按下去，再隔四个，按下去，数到最左边的那个，按下去，一缕白光透过来，墙壁剧烈晃动着向两边分开，直到扩出一个堪堪能容下一个人行走的通道，
　　“?”程锦云脸上写满了问号。
　　杨喜乐背对着光站着，他笑了笑，说道：“你们应该时刻注意周围的。”他拿出一张纸条，对着他们展开，纸条上是九个点，他刚刚按过的凸点被涂成了黑色。
　　向景阳有点不可置信：“什么时候?”
　　“你们照我还是差远了。”他有点小得意。
　　三人穿过狭窄的通道，通道尽头是一个宽敞明亮的房间，左右两面是巨大落地窗，正前方的墙上是一副壁画，一个女人低着头，双手环抱着胸口，海藻般的长发挡住了脸颊，她的下半身被九条扭曲的触手代替。
　　程锦云一只手握着小人偶，歪着头看壁画，说道：“这就是神吧，那……你是什么？”他看向人偶，人偶明显是个男的。
　　人偶急了，九条触手乱甩，大眼睛直直看向程锦云，手臂胡乱摆动着。
　　“好了好了，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向景阳走到窗边，暴雨击打在玻璃上，留下道道水痕，他向下望去，海面上飘着许多蓝色光点，随着波浪起起伏伏。
　　“快来看，这是什么！”杨喜乐大喊。
　　一个藏在地毯下的暗格，不仔细看几乎都看不出来。
　　杨喜乐指甲抠了抠缝隙，没能打开。
　　向景阳蹲下去，摸了摸，盖子突然松动了一下，然后缓缓打开，一根蒙尘的法杖躺在里面。
　　杨喜乐抬头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
　　法杖随着向景阳的抚摸逐渐显露出它本身的样子，水晶一样透亮，表面凹凸不平，顶部弯曲成一个半圆，中心悬浮着一块海蓝色的宝石。
　　向景阳轻轻握住杖身，把它从那个狭小黑暗的暗格里拯救了出来。他握紧法杖，闭紧双眼，感受到身体内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在四处流窜。
　　程锦云抱着小瑾，看向他苍白的眼皮。向景阳猛的睁眼，一缕蓝光在瞳孔周围转了一圈，最后收回眼底。
　　“感觉怎么样?”杨喜乐问道。
　　“不知道……好像是很强大的力量。”向景阳打量着法杖。
　　程锦云松了松手，小瑾扑扇着翅膀飞起来，盘旋几圈，停在了法杖上面。
　　“它很喜欢呢。”程锦云笑了笑，“真是个白眼狼，我抱着它那么久，转眼就要站到别人那里去。”
　　通道另一头发出几声噪音，几秒后，院长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护士。
　　他看看已经空了的暗格，道：“呵，居然选择了你吗……”
　　“他留下，剩下两个，处理掉。”院长，挥了挥手。
　　杨喜乐拿着长矛，挡在两人面前，道：“既然走到了这步，那你就别想再做什么了。”
　　“由不得你。”
　　护士扑上来，杨喜乐一抬手挡掉其中一个的攻击，一个扫堂腿掀翻另一个，不过一秒，她们又爬了起来。
　　“我这种攻击没用，得把她们打成渣才起不来呢。”他后撤两步，“用你法杖试试。”
　　向景阳拿着法杖，念了一句咒语，周遭陷入寂静，什么都没发生，他又念了一遍，依旧什么都没发生。
　　“不好意思，我第一次用……”他有点尴尬的样子。
　　院长嗤笑一声，道：“真以为神的力量是你能掌握的?”
　　两个护士一起进攻，杨喜乐实在招架不住，三人被逼到了角落。
　　程锦云背靠着玻璃窗，雨水似乎是击打在他的身上。护士撕扯着他的领口，他疯狂挣扎，试图挣脱束缚。
　　杨喜乐回头喊了声：“老师！”
　　但已经迟了，护士揪着他的头发，把他狠狠撞在玻璃上，三两下后玻璃上出现了裂纹，第五下，玻璃碎裂，程锦云向后倒去，在空中，他睁着一只眼，看着几滴血珠在眼前飞舞。
　　小瑾穿过那些血珠，加速飞向他，抓住他的衣领，想带着他飞起来，这当然不会成功。
　　向景阳看到程锦云坠落，大喊一声：“让开！”一股力量震开了扒在他身上的护士，他来不及思考，跟着就跳了下去。
　　杨喜乐急得跺了两下脚，怨恨地看了院长一眼，咬着牙也跟着跳了下去。
　　院长走到窗边，踩着带着血丝的玻璃碎片，两个护士一左一右站在他身旁。
　　他慢悠悠点了根烟，吸了一口，在烟雾中，他轻蔑地笑了笑，说：“自己跳下去了吗？倒也省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