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凑桌麻将》小明是棵树

9、正规医院8

　　程锦云不明白那是什么，但小瑾很高兴，一扫刚刚警惕不安的样子。他搓了搓手指，温暖的感觉融化在指尖。
　　他们回到电梯里，杨喜乐把外套脱下来铺在地上，让林艺坐在外套上。她无力地垂着头，气息微弱。
　　程锦云向杨喜乐勾了勾手，杨喜乐立马递上一瓶治疗药水。他一手握着瓶颈，另一只手捏住林艺的下巴，把那苦涩的液体灌了进去。她被呛了一下，轻轻咳了两声，半睁开眼。
　　“林艺。”
　　林艺抽搐两下，又咳了两声，粘稠的黑血顺着嘴角流下。她缓缓抬眼看向他，用微小的声音说：“我死了，院长就能完全掌控她们了，你们得小心。咳，祭坛在医院天台，走暗道上去。你们得带着我的心脏走，别让他拿到，缺了这个他就只能造出来一个半成品，只要撑过今天，一切就结束了。”
　　她闭上眼，艰难地笑了笑，说：“抱歉啊，我实在提供不了什么实质性的帮助了……”她胸口那点微弱的起伏也消失了。
　　“……我怎么没想到啊，意识没完全消散是因为她根本没死啊。”程锦云手指抵在牙齿上，喃喃道。
　　向景阳捏了捏眉心，说道：“那这样，我们就拿不到控制权了，很麻烦啊。”
　　程锦云拍拍杨喜乐的肩膀，说：“去吧。”
　　杨喜乐拿着长矛的手颤抖着，额角渗出汗，深呼吸几下才划开林艺的胸口，掏出那颗还温热的心脏。
　　他捧着那颗心脏，粘腻的血液顺着指缝滴落，湿滑的手感让他一阵阵反胃，他猛地把它塞给程锦云，自己扶着墙往外吐酸水。
　　向景阳扯出杨喜乐的外套，把心脏严严实实地包了起来。程锦云顺手擦了擦掌心的血，然后按下七楼的按键。
　　程锦云和向景阳先后走出电梯，杨喜乐扶着门框，回头看了一眼林艺已经开始发青的尸体，过不了多久，她也会变成怪物。
　　杨喜乐收回目光，电梯门卡顿一下才慢慢合上。
　　“你先拿着。”程锦云想看看平面图，可他一手抱着心脏，一手夹着小瑾，实在是腾不出手。
　　那颗心脏还是到了杨喜乐手里,他小心翼翼地捧着它，像捧着一块玻璃一样。
　　“没看到哪里有暗道啊。”程锦云来回看了看平面图。
　　向景阳站在他身后，微微弯腰看着他手里的平面图，像是把头放在他肩膀上一样。程锦云斜眼看着他浓密的睫毛和睫毛投下的一小块阴影。距离有点太近了，他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挪。
　　“这儿，有一小段模糊的线。”向景阳指着某一块区域说道。程锦云顺着他的手指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一段画上又被摩擦过的线。
　　杨喜乐凑过来看了看，说“这不就在我们进密室的暗道前面一点吗？我们路过的时候怎么没看到？”
　　“我们去的时候暗道没开呗，现在就不一定了。”程锦云摸着墙壁往前走，杨喜乐他们跟在他身后，走了一百多步，他摸到了墙壁拐角。
　　这个暗道和之前的一样，宽度只能允许一个人行走，程锦云摸着坑坑洼洼的墙壁走进去，没几步就踢到了台阶。
　　他们爬上狭窄漆黑的楼梯，空气逐渐变得浑浊，周围漂浮着灰尘，还能闻到木头腐烂散发出来的霉味儿。
　　黑暗中突然发出“砰”地一声巨响。
　　“嘶——”程锦云捂着脑袋蹲了下去，还险些撞倒后面的两人。
　　向景阳摸了摸他头顶，问道：“没事吧？”
　　程锦云龇牙咧嘴地站起来，说：“没事。”他使劲推了一下头顶的活板门，密集的雨水落在脸上，打得他睁不开眼，好不容易干透的衣服一下子又湿了。
　　他隐约看到不远处有一张盖着防水布的手术床，那张防水布在暴风雨中显得有些单薄。
　　杨喜乐往暗道里看了一眼，脚尖一挑，把活板门关上了。
　　程锦云小心翼翼地揭开防水布，露出一张满是缝合线但异常美丽的脸来。
　　“看够了吗？”
　　身后传来的声音吓了他一跳，揪着防水布的手一抖，布料滑下去又盖住了那张脸。
　　院长叼着根被雨水浇得软绵绵的烟。一脸阴沉地站在他们身后。
　　“你们怎么还活着，祭品就老老实实地待在海里啊。”他皱着眉，一把把烟拿下来，攥进手里。
　　程锦云抹把了脸上的雨水，眼神在周围逛了一圈，思考着逃跑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很快他就意识到这是一件不可能成功的事情，天台上光秃秃的，连一堵墙没有，小瑾那个时间暂停的能力倒是好用，可他实在不知道怎么用。
　　他攥紧兜里那张平面图，他只能赌一把，打打感情牌试试。
　　院长打了个响指，活板门下面响起了指甲抓挠的声音和隐隐的低吼。
　　活板门被掀开，护士和那群怪物浩浩荡荡地爬了出来，直勾勾地盯着他们。
　　杨喜乐召出长矛，用矛尖挑起防水布，对着它狠狠刺了下去，毁掉这个身体就好了，神就不会苏醒了。
　　可几乎就在眨眼间，划出的伤口就粘合了起来。
　　“怎么可能！”杨喜乐不死心地砍掉了它的一条胳膊，断裂的地方长出许多细小触手一般的东西，它们很快长在一起，把胳膊接好了。
　　“没用的，神的身体那有那么脆弱，我劝你们乖乖就范，当海神的祭品可是一件光荣的事情。”
　　“光荣你自己去当啊，找我们干嘛！”程锦云白了他一眼。
　　“死到临头还耍嘴皮子，抓住他们。”院长手一指，护士和怪物嘶吼着冲上来。
　　程锦云掏出平面图，喊道：“林艺，你还记得这个吗？你们为了逃跑一起画的平面图。”
　　林艺艰难地往前挪动着，灰白的瞳孔里倒映出平面图的影子，但她像是什么都没听到，依旧扭动着身体向前爬。
　　程锦云咽了口唾沫，拍了拍向景阳的手，压低声音说：“看好尸体。”
　　杨喜乐把防水布裹紧，向景阳扶着尸体，把它抱了起来。
　　最快的一个怪物已经到了两三米外，他们已经摆出了逃跑的架势，但它猛地停下，犹犹豫豫地左右观望。
　　院长皱了皱眉，又打了两个响指，说：“快点啊，怎么不上？”
　　怪物痛苦地蜷缩在地上，但还是不肯靠前。
　　程锦云走了两步，蹲了下来，举着平面图，缓缓说道：“你们不是想逃出去吗？我们一起逃好不好，不要再受他的控制了。”
　　怪物们迷茫地看向他，青灰的皮肤逐渐变得正常，瞳孔也有了光彩。
　　“来吧。”程锦云伸出一只手，说“我们一起走吧……”
　　“没用的东西！”院长把烟扔在地上，狠狠啐了一口。
　　为首的怪物一只手捂着头，另一只手颤抖着去碰他的手。他们手指接触的瞬间，平面图的一角燃烧起来，越来越多的怪物伸出手来，火势越来越旺，最后燃烧殆尽，风裹着灰烬将她们笼罩起来，程锦云后退几步，用双臂挡着脸。
　　一道道金光照射出来，洁白的翅膀破开风暴，一只手伸出来抓住了程锦云的手腕，接着是更多的胳膊，最后风暴散去,程锦云睁大眼，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这个生物。
　　它大概是一个巨大的球体，无数条手臂从它身上伸展出来，每只手掌的中间都有一只眼睛或是一张嘴巴，手臂的缝隙里密密麻麻的长着翅膀，这些翅膀足以让它漂浮在空中。
　　那些眼睛看着程锦云，嘴巴不停开合说着“谢谢”，“感激不尽”。
　　程锦云看向院长，说道：“这下，你还有办法吗？“
　　在他身后，杨喜乐抱着心脏，将长矛横在身前，向景阳一手揽着尸体，一手握着法杖，“怪物”的眼睛怒视着他，小瑾缓缓展开翅膀，被打湿的羽毛已经不在滴水了。
　　程锦云微微抬起下巴，微眯着眼，眼底闪着蓝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