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吃，痂口》大蛆

4、骷髅美学

　　王妍白死了，据说那断掉的手掌连同手腕狠狠扒着地，似乎有什么怨还没泄出来。
　　她觉得所谓的儿子能把她风光大葬了，没想成只来停尸间看一眼，七零八碎的尸块远比想象的肮脏。
　　她儿子骂骂咧咧走了，似乎生命里从来没有王妍白这个人。
　　验尸官把她撞碎在地上的身体组织细细捡起来，总不能，用扫把扫起来吧。
　　小房间里有巨大的洗衣机转动声，里面装着李爻浸泡污水的牛仔吊带。
　　不只是洗衣机，还有声音在扰乱她的思绪。
　　世界上最恨的人死了，李爻理应比任何时候都开心的，但这个，不是她想要的。
　　意味着买房梦再一次虚无缥缈，
　　最可恨的不是王妍白，是她恐怖的执念！察觉不到的，丧心病狂的想得到的。
　　有一缕头发落到单薄的背上。
　　赵塘本就以小麦色皮肤出名，站在黑暗里脱了上衣，满身的纹身青青红红的。
　　小麦色，却并不健康。
　　“下次别只洗一件衣服，浪费水。”
　　“我的衣服很脏。”
　　“不脏。”
　　李爻一回头撞进赵塘怀里，好热，有温热感填满全身，然后头晕目眩。
　　他太高了，夸张的纹身如裂痕。
　　“你忘了，买房不还有我呢吗。”、
　　“我一直以为，你不会想让我搬出去。”
　　“为什么？”
　　李爻没接话，陷入回忆。
　　记得那是她刚搬进来没几个月，两人的关系像是每天说话，但又称不上熟悉的陌生人。
　　李爻热爱拍摄，一天天发生的事像新的故事，常拿着之前家里买的富士相机拍来拍去，之后再去门口店里把照片洗出来。
　　她爱上了拍赵塘，赵塘前几年还没那么多纹身，只是把上衣全都脱下来，能看见几只红色的，跳舞的蝴蝶。
　　这或许是他身上唯一有活力的东西了，平时的状态，虚弱，让人不敢靠近。明明也年轻的，按李爻的话说，像死人。
　　赵塘有做挑染，挡在眼前的长发，总有一簇是金色的。
　　李爻生来一点画画天赋都没，两人也不说话，她从家里出来就辍学了，无聊时候就静静待旁边，看男人画画。
　　没什么好回忆的，但就是很美好。
　　再无聊，就偷拍他，赵塘的氛围每次在镜头里出现都是一种新的美学。
　　李爻有一天求他给她纹个东西，那种感觉极为露骨，一直以兄妹相称的感情逐渐迎来新树枝。
　　至今李爻都留着腰身上的human skeleton，还有一小个仔细纹上去的鲜红色苹果。
　　就是那天，外面天气特别好，她吹着夏风趴在桌子上看赵塘操控电脑，衣服穿的少，裙子长度到大腿根。
　　李爻睡的很深，忍不住攀上了他骨节分明的粗糙大手，嘴里还喃喃着别离开我的字眼，这些都是赵塘口述给她的。
　　好像从此后两人的关系有大转变，关系越来越像，情侣，赵塘给她洗贴身衣物，叫她穿多点出去，工作也会被人以为是一对，李爻也不知道为什么。
　　赵塘当真了，以为会在一起。
　　对她越来越包容，还会晚上盖被子。
　　而其实李爻暗暗给他伤害很大。全然没理解体会到他的改变，还会吵架，还会像兄妹一样的分寸。
　　然后这种关系没维持几天就变回以前了。
　　这个也许就是，李爻以为赵塘不允许她搬出去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