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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景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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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要选夫,指令传到了梧桐县。
一般来说皇夫多是从世家贵族里挑选,平民百姓没机会把男儿送进去的,但西凉国当今的皇帝很特殊,她膝下至今都无一子。
估计是当年上战场打仗伤了身体,十几年前勉强生了个男儿,也被巫殿拿去祭天了,后面每三年就大选一次,成批花美男送进宫,结果没一个顶用的。
老皇帝年至半百,今年最后努力一次,再不成估计也就这样了,攒了一辈子的大权,只能拱手让人。
名门望族早对她不抱希望,将这机会留给了老百姓,所以才有今年的全国大选。
梧桐镇报名的很多,各家族妇主领着适龄的男郎来排队,秦世妤最近也跟着忙碌起来。
人太多,安葭先进行粗略的删选,她大体看过去,高高低低胖胖瘦瘦啥模样的都有,因为都带着罩巾,看不清脸蛋漂不漂亮。
“皇旨有规定,年龄要在16—20岁间,身高一米七五以上,体重不能超过一百二……….关婶,你觉得你家小孩够不够?”
安葭指着一个木桩样的胖墩无语道,众人见了皆笑。
关婶不以为然:“我们男郎虽说胖了点矮了点,但模样好看呀!说不定皇帝就喜欢这样的呢~”
“去去去,别给孩子讨无趣了,哎!赖嫂,你可真行,这小男孩毛都没长全吧,这么着急出手啊?”
赖嫂:“就差两岁,你们通融通融多报两岁上去,不影响!”
“几把里面都没货,送上去不是耽误事嘛!去去去——”
安葭挑挑拣拣,百来号人里只有十几个符合要求的,她先把名单送了进去。
秦世妤正在写信,她脸色这几天好了许多,听说是联系上了都城的某位官员,准备靠着这次皇选,把自己从梧桐县调出去。
“县令,符合要求的男郎不多,就这十几个。”
秦世妤看了眼,又在名单上划去一半,最后只留下六个人,说:“这几个家族生男儿的概率太大,不能用,你将其他的叫进来,我先过过目。”
待选男郎进来,安葭把他们安排在屏风后面,秦世妤可从屏风的缝隙观察几人的容颜。
“摘下罩巾,县令要审核你们的模样。”
不安的男郎们左顾右盼,一一将罩巾摘下,他们全都画了浓厚的妆容,眉毛被修得细而长,嘴唇涂了胭脂,带着耳饰和簪环,根本看清他们的真实面目。
啧,安葭无奈,只能给他们布置了脸盆肥皂,吩咐洗干净了再过来。
秦世妤喝口茶道:“这些男人真该向你哥学学怎么打扮,脂粉气过浓,反而让人感到艳俗。”
安葭知道上次没吃到的肉,对方心里还惦记着呢,于是笑笑说:“男人怎么打扮主要看身边女人的喜好,乡镇毕竟不是都城,审美水平有限,也怪不到他们。”
秦世妤点头:“这次要是能选上,咱们就有了翻身的机会,到时候你跟我一块走。”
“那太好了!我都好几个月没回家了,要是能调回都城,以后我这脏衣服臭袜子也能让家人帮忙洗了。”
说话间,洗簌完的男郎们陆续回来了,没有脂粉的装饰,刚刚成熟的男郎露出他们原本的稚嫩,看起来跟学校里的高中生没太大区别,只是他们更加安静隐忍一些。
高中生配四五十岁的老阿姨,现实中肯定是桩奇闻,但在西凉国简直再正常不过,女人年岁越大身体发育得越完整,男人则相反,他们外置的器官,注定了配子的保鲜期有限,十六到二十五岁就是最好的采摘期。
安葭仔细观察那些男郎,还真让她发现个不错的,那男郎有着双丹凤眼,嘴唇轮廓明显,肩膀直挺挺,神似她认识的电影明星。
然而一旁的秦世妤却皱眉摇头,挥手示意安葭将人遣散。
“县令没看上?”
“都是些平庸之辈,上不了台面。”
“中间那个也不行吗?”
秦世妤又回头仔细看了下,继而摇头:“模样太过刚硬,像是蛮荒出来的野人。”
“好吧。”安葭也没辙了,只能将人遣散。
秦世妤将写好的信交给她:“把信交给镇东边的铁户家,别让其她人看见了。”
安葭领了命,出门又碰到那个看中的男郎,家族女人对他的落选十分气愤,大庭广众之下便开始咒骂。
安葭上前劝阻:“镇上男郎都没选上,你又何苦骂他。”
女人不满地上下打量,冷哼道:“我骂我家男的,关你什么事?咋滴,你看上他了,那就直接赘了回家。”
“我是好心,要是真想让他高赘,不如去都城找个技艺高深的妆娘,给他好好打扮一下,机会还是有的。”
“我呸——还找妆娘,以为他有多高贵啊,贱郎才不值得那么多钱!”
安葭看说不通,也没继续劝,她揣好信往镇东走。
丞相那边肯定是安排人监视秦世妤了,之前她寄信都是直接给信史,自从王老二那事后,秦世妤变得更加警惕起来,还专门挑了个人来送信。
行至镇边,远远看见一队车马朝自己走来,护卫小厮零零总总加起来将近十来个,拉轿的不是驴还是大高骡子。
梧桐镇这小地方,很少有外人过来,就算来也是些小人物,能用上骡车的地位肯定不底。
不过安葭有任务在身,也不好追查,只能先把信送到。
回到衙门府,发现路上碰到的那辆骡车就停在院子里,屋门外站了好多人,她要进去还被护卫阻拦。
安葭瞪了对方一眼,扭身从胳膊下面钻了过去,推门大喊:“县令,门口怎么这么多——”
这不进去还好,一进去把吓了她个大跳,秦世妤像往常一般坐在案几后,脖子上却挂着一个艳丽男人。
妈呀!安葭连忙背过身,生怕看到不能看的东西。
秦世妤无奈地把身上的人推开,轻声道:“你先去后院等我。”
“人家这么大老远过来找你,好不容易见一面,居然忍心让我离开~”
“公务繁琐,夫人莫怪。”
“哼,早跟你说别当这破官,非要跟妈置气!回头跟妈认个错,她早就不生你气了,总要给她老人家一个台阶下不是~”
“好,你先去歇着,等我忙完再找你。”秦世妤难得柔声细语。
男人从妇主身上下来,整理下衣服趾高气扬地往外走,顺便还回头瞪了安葭一眼。
妈呀!原来这就是丞相府的独男景氏,安葭今儿也是头回见,果真嚣张跋扈,和其他男人截然不同。
要说这景氏,其实长得挺带劲儿,模样甚至比安哥还上档次,走起路来屁股一扭一扭的,够骚够浪,就是脾气太乖张,怪不得秦世妤不敢回家。
安葭贱兮兮凑到秦世妤跟前,嘿嘿笑道:“县令真是好福气,夫人千里送真情,放着丞相府的好日子不过,特意跑来这穷乡僻壤陪你吃苦呢~”
秦世妤掏出帕子,擦擦脸上的口脂印无奈说:“他是听说镇上要皇选,怕我走心,特意跑过来盯梢,男人的雄竞心真是无处不在。”
安葭一看那帕子,立马变了脸色,忙夺过来藏袖子里:“要命啊县令,你怎么能把这东西拿出来,让夫人看见了,我还活不活!”
当初秦世妤送镯子时,还收到了安哥的回礼,就是这张帕子,上面绣了对玉蝴蝶,安葭清楚得很。
秦世妤尴尬地笑笑,让她一会儿给景氏送些茶水点心过去。
安葭打心眼里是畏惧景氏的,自己做了亏心事,生怕那公夜叉发现蛛丝马迹。不过秦世妤手下就她一个帮手,这些小事也只能她来做,于是提着食盒忐忑不安地朝后院走去。
到秦世妤的寝室,将食盒交给小厮,刚想拔腿离开,便听屋里的男人高喊:“站住!”
男仆打开屋门,将安葭押了进去,景氏翘着二郎腿坐在正前的椅子上,屋里被他翻得乱七八糟,尤其是秦世妤的床铺,整个翻了个底朝天。
安葭缩头缩尾地站在屋内,讪讪地笑道:“夫人可有事吩咐小的?”
景氏哼笑一声,挑挑眉缓缓张口:“你跟着县令多久了?”
“回夫人,四个多月了。”
“那她跟前,可曾出现什么不三不四的人?尤其是那些居心叵测的浪蹄子,贱男人?”
安葭赔笑:“夫人多虑了,县令洁身自好,住店都舍不得开房间,跟臭娘儿们挤一炕,你看这衙门府上,毛驴都是母的,怎么会有不三不四的人呢?”
“哦?她一个县令,每天来来往往接触的人不少,你可别窝着藏着,同你上司一起蒙骗我。”景氏显然不相信,摆弄着自己的长指甲,慢悠悠地施压。
“夫人这话说的,实在有点妄自菲薄了,梧桐镇的男人全都是些乡野村夫,县令一个见识过绝色的高雅人士,怎么会莫名其妙地低身采野花呢?他们可是连夫人的头发丝都比不过!”
景氏被她逗笑,扶了扶满头的珠钗,抿着红唇道:“你这小子倒是会花言巧语,翠枝——”
相貌普通的男仆端着托盘来到安葭身旁。
“这是给你的赏钱,以后也替我照看着点,别让那些贱男人靠近县令,可懂?”
“懂懂懂!”安葭连忙点头谢赏,一个大银锭子放到了手心,她估摸了下足足有二十两,好家伙今儿也是发大财了。
其实景氏是跋扈了些,但秦世妤跟了他也挺不错,至少荣华富贵是享不尽了。
啊呸~安葭扇了自己一巴掌,暗骂自己见钱眼开,怎么能轻易出卖秦世妤呢!
得了赏,安葭嘴就痒了,晚上约了少秋一起去吃酒。
镇上有家烧烤店,烤的五花肉顶顶香,反正这钱也带不回现实世界,她一般不留,全花在吃喝上。
少秋听说景氏给了安葭二十两,简直是恨得咬牙切齿,痛喝三大碗酒,破口大骂西凉人活得容易,自己当祭司每天扣扣搜搜,连裤衩都穿打补丁的。
“骚几把肯定痒得不行了,跑过来找女人给他弄,你家县令今晚要被他生吞活吃了,咱们躲墙角听骚货□□咋样?”
“你有那个大病,人家两口子睡觉不是挺正常。”安葭可没少秋的愤恨疾俗,她咂摸着:“怪不得丞相生秦世妤的气,她男儿这岁数可不小了,本想着借女人的肚子留个后,结果秦世妤是个反骨,死活不怀孕哈哈哈——”
少秋冷哼:“姓秦的聪明,要是她真生了孩子,指不定老丞相会做出去母留子的决定,到时候秦世妤才是真憋屈,狗公母贼几把狠!”
安葭被她一说,心中也警铃大作,老丞相不肯过继女儿,就是对血脉很看中,秦世妤这样反抗她,指不定心里早就恨极了这人,未来一旦生下女儿,秦世妤地位暂且不说,命能不能保住都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