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朽》突突狗

1、第一章

　　《不朽》
　　文/张钟选

　　楚城心理咨询中心。

　　“今天的一切有让你感到不适吗？”

　　“........”

　　夏教授与对面的宋晰正在进行谈话，不过与其说是谈话，倒不如说是他自己在唱独角戏，而对面那个面无表情的男孩则是他的唯一观众。

　　—他甚至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看着对面那位的反应，夏渊怀疑他下一秒就会说一句“这戏真烂”。不过相比一直盯着他那张沉默的脸，还不如听他说这句话，虽然那张脸确实很好看。

　　一个小时下来，楚城著名的夏渊教授觉得自己也应该找个人谈谈工作上的压力。这诡异的场景要是换成另外一个心理医生都得当场疯过去并加演一场名为“打病人”的戏码。

　　“夏教授，阿晰他......好些了吗？”见他出来，一个女人立即凑上前来急切地问道。

　　夏渊看着这个实际上刚刚40出头的女人，她的面容保养得很好，但染过的头发却掩饰不注她头上的丝丝白发。

　　他叹了一口气，老实说，宋晰是他工作生涯中面临的巨大挑战，明明接受心理教育两年多了还是没起什么大作用。

　　“江女士,宋晰他还是不肯回答我的问题。而且，以他刚才的表现来看，他被确诊为重度心理疾病患者。”虽然有些于心不忍，但他还是决定对江语铭说下具体情况。

　　“唉......夏教授，这些时日......是麻烦你了。”江语铭的声音小了些许，情绪有些低落。

　　夏渊摆摆手，道：“不过根据他刚才的笔试题来看，他的保护意识很强。

　　“好、好。”女人谢过夏渊后直接走向7号咨询室，她已经十分熟悉楚城这家心理咨询中心的环境了。

　　“阿晰，两年半了啊。”

　　“你受苦了，阿晰。”女人像何心缓一样叫着他的小名。

　　坐在对面的男孩看了过来，抿了抿唇，什么也没说，起身径直从江语铭身边走过去。

　　径直从她身边走过去。

　　径直。

　　周围的冷空气好像更冷了，似乎也在朝笑着她的近年的所有努力。

　　留她一人独自站在原地，她转过身，看见的却只有背影。

　　头也不回的背影。

　　硕大的走廊里，少年的影子显得很落寞。

　　“当—当—”五点的下班铃打响，所有人都走向工作室外。

　　一时间，嘈杂的声音传来。

　　“谢隙—这儿呢。”夏渊也朝着马路对面挥着手。马路对面的男人也看见了他，待红灯过后，向着夏渊走来。

　　“你是生怕我看见你了？人那么多。” “啧，不是你说今天有空？”

　　说话间，两人的手也不自觉的拉了起来，十指紧扣，毫不掩饰着什么。

　　宋晰恰巧从咨询中心的大门中走了出来，看着前面的夏教授和他旁边的男人，停了一下，随即像发现小秘密似的悄然离去。

　　口袋里的手机振了振，宋晰皱了皱眉，但还是将它摸了出来。

　　—妈：【阿晰，好些了吗？】

　　这是宋晰的亲生母亲，何心缓。

　　看到这条信息，他额头上的“川”字慢慢舒展开来，他抬起手，回了一句。

　　—。：【嗯。】

　　回复得很简单，但这让何心缓高兴了一会儿：儿子总归是回人消息了。

　　—妈：【那我过些时日找人把你接过来好吗？】

　　宋晰不大想给何心缓和她的新家庭添麻烦，毕竟自己一个月去看心理医生就要花上好几万。而且，楚城这边的心理医生......也挺好的。

　　他慢慢走着，但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就像脑子突然被清空了一样，没有目的。很快他便看见了一个熟悉的建筑物。

　　—。：【不用了，妈。】

　　何心缓正在给公司员工开会，但几乎是秒回。

　　—妈：【好，妈尊重你的想法，但如果有什么事可以随时告诉妈。】

　　—。：【嗯。】

　　宋晰看了看这条消息，心情慢慢好了起来。他不明白，宋国伟为什么会背叛何心缓。

　　那么好的妈妈，那么好的妻子。

　　他也不明白，江语铭到底是哪里好过何心缓，明明哪儿都比不上。

　　想到这儿，宋晰将手机放进口袋，朝家的反方向走去。

　　楚城图书馆。

　　这是楚城唯一的一家大型图书馆，但去的人很少，在这个互联网时代，基本没人会去图书馆看书。

　　但宋晰是异类，跟普通人不一样。

　　“诶，朽哥，什么时候开始动手？”一个男生的声音传来。

　　宋晰抬过眼，一个很社会的纹身男赫然出现在他的眼前，纹身男旁边，一个看起来很规矩的男生坐在那儿，应该就是“朽哥”了。

　　“今晚动手，教他点规矩。”那个看起来很规矩的男生头靠在椅子上，懒洋洋的说道。

　　纹身男立刻说道：“得嘞哥，现在买装备行不？”

　　“钱转你了，赶紧滚。”被叫作“朽哥”的男生说道，声音依旧漫不经心。

　　“马上滚。”纹身男收到了钱，立刻屁颠屁颠地走了。

　　宋晰以第一感敏锐的觉得事情不对，再根据他听到的“动手”“规矩”等词，他断定今晚可能会发生不好的事情，而凶手指定是这个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甚至有点帅的“朽哥”。

　　“你......”作为热心市民的宋晰不自觉的出了声。

　　谢朽没听见。

　　宋晰只得用手肘轻轻地碰了碰这位“朽哥”。

　　谢朽可能正沉浸在某本小说里，突然被中途打断了，他没好气的抬起头，满脸全是大写的“不爽”二字：“有事？”

　　宋晰突然觉得以这位“朽哥”的脾气，自己可能会被打上一顿，他咽了咽口水，小心道：“......打人不对。”

　　很好，他成功将谢朽气笑：“哎不是，我打谁了？”

　　作为盛江中学最“银杏”的一代校霸，他自认为自己还是很温柔的啊。

　　宋晰莫名为偷听而心虚：“......那你刚才说什么‘动手’......”

　　“......游戏上的对决。”谢朽一脸没有耐心加“你是傻逼吗”几个大字。

　　宋晰彻底社死，他从来没有对哪个活人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上一次说这么多还是对语文卷子说的。

　　当他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会抠手上的东西，现下他就开始抠起了书。

　　谢朽：“......你想钻进去？”

　　“......”听他这么一说，宋晰还真有点儿想钻进去。

　　宋晰不善交际，跟人多说两句脸和耳朵就跟荔枝似的。

　　眼下红色漫到了耳根上，有种微醺的感觉，在心理和精神的双重压力下，他选择逃离现场。

　　谢朽看着他匆匆逃离的背影，莫名有点想笑。

　　明明很害怕却还要逞强来为不相干的人出头，这让他想起了家里刚五岁的堂妹。

　　正想着，旁边的手机振动了一下。

　　—幸福平安：【儿子明儿个去赫阳中学报个到。】

　　还没等他回复，手机又振了几下。

　　—幸福平安：【你也老大不小了，别又给我找些没必要的事了。】

　　—幸福平安：【这好不容易看了你入学报告没把你妈哄出来的。】

　　谢朽笑了一下，十分欠揍地回了句。

　　—X：【那不是我优秀吗？】

　　对面回得很快。

　　—幸福平安：【你可拉倒吧，这赫阳中学居然还能平静地看完你那张入学报告，这心理素质得有多强？】

　　—X：【所以？】

　　—幸福平安：【抛开那特么是张要破不破的报告不说，单从你那一连串的休学记录来看，我都怀疑你妈报名时是不是走后门儿了。】

　　谢朽楞了一会儿，想起了刚才那个男生身上穿的校服。

　　赫阳中学的校服。

　　有意思。

　　校友。

　　还来书馆。

　　从他刚才的话来看，成绩应该还可以。

　　那边谢郁见他一直没回，又发了条消息。

　　—幸福平安：【反正别找事就成。】

　　手机的振动将楞住的谢朽拉回了神。

　　—X：【尽量。】

　　看着赫阳中学发过来的通知，他脑海里闪过赫阳中学的校服，以及少年苍白的脸。

　　2022.3.5

　　楚城很冷，三月惊蛰已经入春了空气中还是有丝丝凉意。坐在校车上的少年半眯着眼，打量着这个新学校。

　　赫中高二七班。

　　许白日从新生报道室跑向七班。

　　作为七班的地下情报员，他每天都扒在“暴龙”主任的办公室窗边，拿命换情报。

　　“暴龙”是赫中的主任，大民陈伟国，因脾气暴躁、凶狠而得名，为人宗旨是“富强、民主......”，其人惩罚手段相当新奇。

　　曾有一学生抽烟被他捉了个正着，“暴龙”当时就说道：“哎喜欢抽烟是吧？”那学生连连摇头。“暴龙”选择性失明，当即摸出一包中华。

　　“来，抽不完别回去。”

　　抽烟学生本人：“......”

　　嗯很好，“暴龙”的一系列操作成功让这位抽烟学生明白了什么叫真正的社会险恶。他也十分明智的选择了一千字的检讨，不然他觉得一包华子抽完自己可能下辈子都没肺了。

　　“哎——我们班要来新生了。”刚到教室门口，许白日就大声吼道。

　　一时间，七班热闹得像个菜市场。

　　“男的女的？”一个女生凑上前来问道。

　　许白日喘了口气，“男的，挺帅。”

　　“啊啊啊啊啊七班终于有帅哥了。”女生很激动。

　　许白日翻了个白眼：“王语你能不能别那么花心，咱宋哥不帅吗？”

　　“当然帅。”

　　“......”

　　不出十分钟，整个七班都知道要转来一个很暴躁的、休过五次学的、盛江中学校霸，更重要的是，还是个帅哥！！！

　　宋晰看着旁边的空位，居然还有一点期待新同学兼新同桌？？

作者有话说

　　以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