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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相思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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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宋文博醒来便觉得头痛欲裂,嗓子眼里也干的厉害。他缓了缓,才想起这里并不是他的家,而是傅宅。
昨晚上宿醉的滋味并不好受,他起来到卫生间洗了把脸,穿好衣服这才开门出来。迎面正好遇见了马副官,马副官见他出来,脸色并不好,且眼睛下面一片青色,于是关切问道:“宋少爷,昨晚睡的可好?”
宋文博揉了揉酸痛的脖子,笑着回答他道:“你们傅宅的床太软了,还真是有些睡不惯!”又问他道:“你们公子呢?”
“他早就起来了,在客厅吃早餐。”
宋文博走到客厅的时候,见傅觐笙坐在餐桌前拿着一份报纸在看,身上也穿上了一身戎装,军帽放在一边,像是要出门的样子。便走过去拉开椅子坐下,问道:“报纸上最近又有什么大新闻?”
傅觐笙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日本人准备在华北地区开设煤矿,正在广征劳工。照这样的形势看来,日本对中国的野心真是不容小觑。”
宋文博听他说的这样重大,有些不信道:“你未免太杞人忧天,日本不过是区区小国,弹丸之地,量他也成不了大器。”
傅觐笙知他对这些政治方面的事情本不上心,且一直在他父亲的庇护下,并不知日本人的险恶,摇了摇头,没有再提这个话题。
两人一起吃完了早餐,宋文博因为在傅府叨扰了一晚,家里面还要回去告知一声,便决定离开。傅觐笙突然对他说道:“你上午若是没别的事,不如替我上白府去一趟。”
宋文博一听说是去白家,立时来了兴致,问他道:“什么事?”
傅觐笙一边取过的军帽戴上,一边把昨晚上卫音生病需要人照顾的事告诉了他。宋文博想了一想,上次白玥玥因为考试的事情把他想的那样不堪,现如今学校也放假了,他正愁没有机会去接近她呢?
傅觐笙见他站在那里呵呵傻笑,知他已经答应,于是吩咐马副官道:“我马上要去矿务局开会,你去给文博另备一辆车子,顺便陪着去白家一趟。”
宋文博坐在汽车上一路在想,待会见着白玥玥应该说些什么,不知她是不是还在生他的气。他本来已经打算不再找她的了,可是两天不见,脑海里又时常会出现她的倩影。从来都是女子对他朝思慕想,他这样没出息,却还是从未有过的事。
因为他想着呆会便可以见着白玥玥,原本平常见着街头潦倒的城境他总是看不惯的,此时倒不觉得有什么,因为离白玥玥越来越近,连带着看着满街叫卖的小贩也觉得可爱起来。
汽车开到白府门外,宋文博刚想下车,突然被眼前的一幕惊骇住了。他本来心里满怀欣喜的心情,却如一盆冰水般当头浇下。上次他在跳舞厅对她说的一番表白,被她当面拒绝,他曾经想过她可能是有了心上人了。可是他后来问过文棋,文棋说她并没有交男朋友,在学校里就连一个要好的异性男同学也很少见的。
现今他不得不心灰意冷,那白府门外的台阶上站着一对年轻男女,两人举手投足,眉眼间皆表现出了浓浓情意。那女子脸上更是巧笑倩兮,望着他时,笑容如莲花盛开般明妍动人。
宋文博从未见过她对他笑,面对他是总是冷言冷语,像对待一个不相干的人。他脚步一下子一步都迈不出去了,亲眼看着她与他依依话别,心里却犹如针刺般难受。原来她对自己这般无情,不过是因为心有所属。
那台阶之上的男女正是白玥玥和周承轩,白玥玥连自己都没料到她与周承轩在一起时看他的眼神,在别人眼里居然是缠绵绯侧般柔情,在她自己却是真情自然流露,因为周承轩即将去北平出差,半个月后才能回来。她恨不得跟他一起去,可是那是不可能的。她纵有万般不舍,也只有忍耐,微笑送他出门。
她眼看着周承轩坐上黄包车渐渐离开她的视线,独自站在原地黯然神伤,这时突然有人在她背后问道:“这就是你拒绝我的理由么?”
白玥玥吃了一惊,回过头一看,宋文博不知什么时候已到了她身边,只见他注视自己的眼神充满嫉妒与猜疑,看上去竟比她还要伤心,于是低下头去默默点了点头。
宋文博见她承认,心中猛地一阵窒息。他虽然平时浪荡不羁,但也不是个心胸狭窄之人。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他不愿输了在她眼里还留下不好的印象,继而装做若无其事,告诉她道:“你娘妈病了。”
白玥玥怂然一惊,担忧问他道:“我姨妈现在怎么样了?”
他见她着急的模样,眉头几乎皱成了一簇,安抚她道:“你不要惊慌,你姨妈昨天晚上发了高烧,后来请了医生诊治,现在已经没事了。”
白玥玥犹自不信,她知道姨妈的身体一向孱弱,又是在那个没有一个人体贴她的傅家生活,病了都无人关心,想到这里,就使她觉得难安。于是立刻进屋去把姨妈生病的事告诉了白老太太。白老太太也是心焦不已,因担心在妹妹的病情,于是叫玥玥跟着宋文博到督军府探视。
白玥玥到傅府见着卫音的时候,卫音才刚刚醒来,因为连日来不曾进食,陈妈只得拿了细粥过来慢慢喂她。
白玥玥站在门口,见姨妈脸色苍白,发丝蓬乱,睡衣穿在身上松松松垮垮,竟比原先瘦了许多,不禁悲从中来,跑过去,伏在卫音床前大哭起来。
卫音刚刚醒来,气息微弱,体力还未复元,见到白玥玥竟然难得露出笑意,轻轻抚慰她的头发笑道:“傻孩子,哭什么,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白玥玥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双眼已哭的泪眼蒙蒙,抽泣道:“姨妈好好的怎么生这么一场大病,我时常劝你天冷多保重些,没想到竟还是病了。”
卫音原本淡淡笑着,一时觉得喉咙有些舒服,忙拿了一块淡黄色绣花纺绸手帕揩着面孔咳嗽起来。玥玥见她咳的满脸通红,不住喘气,忙站起身为卫音轻轻拍打背部,帮她顺气。
卫音咳了一阵,方觉好些,陈妈倒了一杯茶过来,卫音接过饮了一口,又递给了陈妈,静静靠在床上。
陈妈是卫音当初嫁进傅府时跟着她过来的,在她身边已侍候了十几年,卫音待她也极为亲厚。陈妈如今见卫音这个模样,不禁叹了口气道:“小姐,你如果早听我劝,今日也不会如此,前几日天气那样冷,雪还一直下着,你偏天天晚上跑去戏院听戏,定是晚上受了风寒,才会害了这一场急病,你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就是我们下人在旁边看着也觉得心疼。”说着不觉红了眼眶,抬起衣袖轻轻拭泪。
卫音知陈妈一切都是为了自己着想,见她如此,也有些后悔,于是笑着安慰她道:“我以后听你的话,下次再不去了,你别招的玥玥眼泪也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