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年殇》妖梦铃

44、逮捕

　　“小渊，小渊？”
　　靳天梵发现洛渊愣住了很久，怎么跟他说话都没有反应，重复喊了好几遍他的名字才回过神。
　　“小渊这是怎么了？”谭悦仪伸手想去摸他的脸，结果让洛渊偏开头躲开了。
　　他反应有些激烈，谭悦仪没反应过来，看着自己的手，有些茫然。
　　“小渊？”靳天梵蹙眉“怎么了？”
　　洛渊摇了摇头，从靳天梵身上爬下来，拉着小嘉宁跑到别处去玩儿。
　　谭悦仪一脸疑惑，这是怎么了？
　　靳天梵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另一边，江晚黎已经带着人将谭悦仪告诉她的那家农户给围了起来。
　　农户里住着一对老夫妇，被围了之后颤颤巍巍相互扶持着走出来，就要给江晚黎行跪拜礼。
　　江晚黎示意自己身边的人上去将他们给控制起来，并不打算跟他们客气。
　　“江大人饶命。”老农扑通一声给江晚黎磕头“小的不知到底犯了何事惹得江大人亲自上门，江大人……”
　　“赶紧抓起来。”江晚黎面无表情，看向自己的手下“听他啰嗦什么？”
　　“……”
　　侍卫们不敢再浪费时间，赶紧上前去抓那老农，谁知那老农猛地抬头，手里拿着尖刀就朝离自己最近的侍卫刺过去。
　　那侍卫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江晚黎抬头，手上祭出一道符，她将那道符甩到老农脚上，将他给绊倒。
　　江晚黎喝道：“还不动手，是想等着他们对本官动手吗？”
　　侍卫们醒过神，赶紧把那两个人给抓起来绑好。
　　“放开我，你们怎么可以这般对待我们这样的老弱病残……”
　　江晚黎皱眉，太吵了，她给他们嘴上也贴了一道符，确认他们没有办法反抗，抬脚往农户家里走去：“给本官搜，务必把吴郇给搜出来。”
　　她倒是想看看，一个小小的吴郇，到底能够藏得了多久。
　　答案自然是藏不了多久的，他藏在农户家的地窖了，很轻松就给城主府的侍卫们给挖了出来。
　　吴郇还不甘认命，还想要继续跑，只可惜没走几步就撞上了手里托符走上来的江晚黎。
　　江大人狞笑着：“吴东家，别来无恙啊!”
　　这女人的笑容尤为瘆人。
　　吴郇不由得后退，可背后已经围满了城主府的侍卫，他退无可退：“放了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他试图贿赂江晚黎。
　　江晚黎笑了，倒是没有继续再上前：“简直可笑，你觉得本官缺什么？”
　　“星渡城命数已经走到尽头了。”吴郇道“江大人，您江家再怎么忠心耿耿又如何？到最后只会落得个殉道的下场，百年之后，运气好无人问津，运气不好的话，遗臭万年也不无可能，江大人，您真的甘心吗？”
　　“江大人，史书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您就算不为您自己考虑，难道也不为江家考虑一下吗？”
　　江晚黎沉默片刻：“那就你所想，本官该怎么做？”
　　“沉垣宫才是大势所趋，此刻投诚于沉垣宫还来得及，小的愿意为大人引荐，大人以为如何？”
　　“本官凭什么相信你不是在欺骗本官。”
　　吴郇有些着急：“小人愿意用性命担保，小的所言非虚，大人……”
　　“吴郇啊吴郇。”江晚黎打断他的话“你在星渡出生、长大、致富，结果就这么毫不犹豫地背叛了星渡，你不该死吗？”
　　“大人……”
　　“沉垣宫无故开战，违背约定，害得星渡百姓国破家亡，而你，却为了自己的富贵荣华，竟选择同沉垣宫合作，实在是罪该万死。”江晚黎冷眼瞧着他“还愣住做甚？绑起来送回府里。”
　　“是，大人。”
　　吴郇没想到是这样一个结局，不可思议地望着江晚黎。
　　江晚黎抬起手，旁边有侍卫给她递了把短刀过来，她用这把刀挑起吴郇的下巴：“就凭你，也敢在本官面前叫嚣，本官这二十多年经历过的痛苦可比你这近百年经历过的多多了，所幸，你也不会再有以后了，带走。”
　　……
　　“城主，这是今日最后的折子。”庄峣那些折子都放到裴暻煜桌案上。
　　裴暻煜点点头，拿过折子打开。
　　庄峣迟迟没走。
　　裴暻煜抬头看向他，眼神在询问他是不是还有什么事。
　　“宇旋宫少主……”庄峣犹豫了一下“城主可想过这一次她到底是为何而来？”
　　“孤不知。”裴暻煜低下头去看折子“孤已经找人盯着她，一旦有任何异状，会立马将她遣送回宇旋宫。”
　　他不能对谭悦仪做什么，甚至不能让她在星渡城里出事，她是宇旋宫唯一的少主，也是未来的宫主，星渡绝不能与之交恶。
　　庄峣却并不是想说这件事，他道：“城主可还记得小时候，你与谭少主的婚约？”
　　裴暻煜沉默。
　　“可曾想过要与宇旋宫联姻？”
　　裴暻煜继续翻开自己面前的折子：“宇旋宫宫主很清楚什么对他们最有利，跟星渡合作百害而无一利，他们不会做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情。”
　　庄峣却说：“可他们少主未必这么想。”
　　裴暻煜抬头看他。
　　庄峣道：“如果我们可以让谭少主与我们站在同一站线上，那便能够一起让宇旋宫站在我们这一边。”
　　裴暻煜依旧沉默。
　　庄峣知道裴暻煜心里有顾虑，也不会这么快做决定，因此他只是把该说的都说出来，希望裴暻煜能够做出正确的选择。
　　他希望星渡能与宇旋联手，沉垣宫比他们想象中的要强大得多，多一些帮助总归是好的。
　　裴暻煜将手里的折子看得差不多，将守在门外的侍卫喊进来，询问他们谭悦仪的去向。
　　侍卫们告诉他，谭悦仪现在正在靳天梵的院子里，跟洛渊他们待在一起。
　　裴暻煜想了想，把手里的东西放下，起身往外走。
　　庄峣看着他走远，赶紧跟上去，他也想去看看他们家少主。
　　谭悦仪正坐在院子里同靳天梵说话，洛渊和小嘉宁在不远处不知道在研究着什么。
　　庄峣上前一步，给谭悦仪行礼。
　　谭悦仪摆了摆手，目光落到裴暻煜身上，当即露出笑容：“暻煜哥哥，你来啦。”
　　洛渊听到声音抬头，朝他们看了过来，一眼就见到站在人群里的裴暻煜，朝他跑了过来。
　　裴暻煜接住他，将他抱起来：“怎么了？”
　　洛渊看着他，刚想开口，猛地想起一旁还有别人在，他回头看向谭悦仪，选择了闭口箴言。
　　裴暻煜捏了捏他的小脸：“怎么变哑巴了？”
　　洛渊摇了摇头。
　　谭悦仪似乎有事要同裴暻煜商量：“暻煜哥哥，我们能换个地方说话吗？”
　　裴暻煜看了看自己身后的庄峣，后者朝洛渊伸出双手：“少主，来。”
　　洛渊不是很想过去，但裴暻煜已经将他给递了出去，庄峣也已经把他接走，他都没有阻止的机会。
　　谭悦仪同裴暻煜肩并肩一块走远，庄峣看着他们的背影，感慨了一句：“其实城主与谭少主郎才女貌，还挺相配。”
　　洛渊下意识皱眉。
　　庄峣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还想去逗他家小少主玩儿，可惜洛渊一把撇开脸，不理他了。
　　庄峣：“？？？”咦？少主这是怎么了？
　　另一边，谭悦仪和裴暻煜走到转角处，回头已经看不见院子里的人。
　　“吴郇抓到了吗？”谭悦仪问。
　　裴暻煜点点头：“侍卫来报，晚黎已经在审他了。”
　　谭悦仪安下心：“如此，暻煜哥哥总该相信我没有恶意了吧？”
　　裴暻煜点了点头，他就是不敢轻易相信别人，即便这个人跟他小时候是关系很好的玩伴。
　　“我这一次来，是想要跟暻煜哥哥商量一些事情。”谭悦仪能够理解裴暻煜的心情，也不在意自己被怀疑这件事“暻煜哥哥，可还记得你我之间的婚约？”
　　果然是要说这件事。
　　裴暻煜点头：“记得。”大概不管是谁，遇上这种情况都会想要退婚。
　　谭悦仪：“如今你我都已经到了成家的年纪，是否也该履行婚约了？”
　　裴暻煜：“？”
　　谭少主说得认真，目光灼灼地盯着裴暻煜看。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裴暻煜问。
　　“知道。”谭悦仪朝裴暻煜走近“暻煜哥哥，十几年前我帮不上你任何忙，明知道你被送到沉垣宫受苦，却什么都做不了，但是现在，我想要为你做一些事。”
　　“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裴暻煜看着她“两地联姻不是小事，同我成亲也就意味着一辈子都得与星渡捆绑在一起，星渡如今的处境你也清楚，这绝对不会是你的好选择。”
　　谭悦仪点点头示意自己都明白。
　　裴暻煜：“那你为何还要这样做？”
　　“因为我喜欢暻煜哥哥。”谭悦仪微笑“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已经喜欢了，我想与暻煜哥哥在一起了，也想一块去面对那些困难，我不想再当一个怯懦的逃避者，这些年来我心里一直在愧疚……”
　　说着说着，她的眼圈红了起来，她不知道裴暻煜这些年都经历过什么，但她知道这些经历让他整个人都变了。
　　他本来应该是个肆意潇洒的少年郎，而现在的他看不到当初的半分影子，她还是希望能再见一见当年的暻煜哥哥。
　　“你爹娘可知道这件事？”裴暻煜问。
　　谭悦仪摇头：“我瞒着他们偷跑出来的，他们现在不知道我在星渡，成亲这事，后面再告诉他们就好了。”
　　这摆明了是要先斩后奏的意思。
　　裴暻煜没想到自己这位青梅竟然有这么大的勇气。
　　谭悦仪道：“暻煜哥哥，你以为如何？”
　　“孤需要时间想一想。”
　　谭悦仪不解：“为什么还需要想？”
　　明明同她成亲是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星渡城现在什么都缺，而宇旋宫能给裴暻煜不可计量的帮助。
　　裴暻煜只道：“成亲是一辈子的事情，不该这样轻率决定，更不应该是用来威胁你爹娘的筹码。”
　　谭悦仪想开口说话，裴暻煜抬起手示意她先听自己说完：“孤知道你是想帮孤，但是有些事……孤需要时间考虑。”
　　谭悦仪看了他一会，点了点头，伸手将自己的眼泪擦干：“好，我等你。”
　　裴暻煜转过头看向别处：“不管如何，孤还是要谢谢你，也会记着你的恩情。”
　　“不必。”谭悦仪朝他笑“要做什么是我自己的选择，暻煜哥哥不需要有任何负担，也不算是什么恩情。”
　　裴暻煜点了点头。
　　“回去吧!”谭悦仪道“他们该等着急了。”
　　院子里一众人确实等得有些望眼欲穿，特别是洛渊，庄峣正带着他看书，洛渊少主却是一眼三回头，心思完全不在书上。
　　等裴暻煜终于出现，立刻就要从庄峣身边跑开，冲过去抱住自家哥哥的大腿。
　　裴暻煜被他扑得差点摔了，好笑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将他抱了起来。
　　庄峣手里还拿着洛渊的功课，一脸无奈，少主今日似乎没有多少心思念书，也不知道到底被什么给迷了心。
　　他将手里的书本呈给裴暻煜，后者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接过功课：“小渊，先把功课学完好不好？”
　　洛渊扭过头看向裴暻煜手里的书，点了点头。
　　裴暻煜微笑，抱着洛渊坐下。
　　谭悦仪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身边是靳天梵，她来回看了好几遍，还是忍不住开口说：“他真的有在好好保护小渊，好像……只有在小渊面前，他才是真实的他。”
　　“嗯。”
　　“小渊到底是怎么来的？”谭悦仪问。
　　“这很重要吗？”靳天梵摸了摸自己的胡子“只要知道，他是我们重要的家人就可以，其他都不重要。”
　　他不想说，谭悦仪也不好再继续问下去。
　　洛渊似乎有些心不在焉，裴暻煜跟他讲书里的内容，讲了好几次他都没有反应，他今天是真的不对劲。
　　裴暻煜将书还给庄峣，让他拿好，自己掐了掐洛渊的脸蛋：“到底怎么了？有心事瞒着哥哥吗？”
　　洛渊沉默。
　　裴暻煜微微眯眼，抱着洛渊站起来：“孤带他出去走走。”
　　庄峣点了点头，朝他拱手。
　　靳天梵看着裴暻煜远去，目光放到谭悦仪身上，问：“丫头，你已经跟煜儿说了自己的想法？”
　　谭悦仪点了点头：“但是他说需要时间考虑。”
　　靳天梵：“人生大事的确需要时间考虑，不只是他，你也一样。”
　　谭悦仪摇头：“孤已经想得很清楚，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靳天梵无奈地笑了笑，并不多言。
　　有些事情啊!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们都还年轻，自以为什么都懂，其实还差得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