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什么 ...
-
累啊，怎么会不累呢。
背负着队友的性命、背负过无数任务的重担；从什么都不懂，第一次杀人还会做噩梦的懵懂幼童，成长为现在已经不知道杀过多少人，夜里不会再做梦的刽子手；无数次行走在死亡边缘，从阴差手底下逃离，被同门夸赞是阁里运气最好的家伙。
我是怎么活下来的？我为什么能活下来？为什么他们不能？
这些问题曾在夜晚困扰我许久。
后来我意识到，我只需要明白“完成阁中交给我的任务”和“活下去”这两件事便足够了。
我不能让爸妈知道，他们的孩子是个刽子手。
运用这些年在百相斋和出任务时锻炼出来的演技，让自己整个人放松下来，语气轻快又带几分抱怨和撒娇：“还好啦，我只用负责一些简单的后勤工作，不是特别累。要说有什么烦恼的，大概就是没有电脑手机玩太无聊了！”
“对了老爸老妈，我现在好像算黑户耶，身份证明该怎么解决？我现在去警局不会因为没有身份证被抓吧！？”
老爸说身份证的事情交给他解决，这几天他准备一下材料就带变成儿子的凌昼去上户口，说是收养就行。
“话说小昼你现在几岁啊？”
“有三十多了。”
“你确定？”
我感到疑惑，我现在这外表一看就是三十几的高个帅哥吧，怎么就不确定了？
老妈默默递过来镜子，光滑的镜面照出我这张改了好久，变成真人也一样美貌的俊脸——镜子里的人顶了天也就是个大学生年纪，和印象里那张脸相比要青涩太多。
这次穿越不仅帮换新衣物还带返老还童功能？
“小昼，你这是又穿越减龄了。”老妈一语道破。
至少这次不是又从五岁开始长。我在心底吐槽。
等下，现在长这样，我不会还要去上学吧？
老爸也考虑到了这一点，问我有没有再去上学的打算。我说算了，以前学的那些知识什么的早就全部还给老师了，现在顶多就会写点毛笔字、唱唱小曲、弹琴、吹笛子、跳舞、易容、做饭、造假、处理脏活——后面两个我没说出口。
光凭前面那一堆就把老爸老妈惊呆了：“你这是穿越去上兴趣班啊？”
其实只会点皮毛，像吹拉弹唱那些基本上就会那么一两首甚至一小段，都是为了任务做样子学的。
凌雪阁弟子多少会因为任务需要学习各种乱七八糟的技能，易容、变声、缩骨，这些都只是最基础的入阁必学项目。我在这方面天赋不错，江斋主还亲自教导过我。
老妈对我会“跳舞”这事很感兴趣，问我能不能现在就给她表演表演。反正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从衣柜里随便找了套以前买的汉服跟一张压箱底的大头照，拿上以前玩COS用的化妆箱去卫生间做准备。
我其实好久没跳过了，也不知道还记得多少……先硬着头皮跳吧。
年轻时的我是个高马尾，还没像以后那样为了方便行动和伪装剪短发，只需要绾发易容一下，换上女装就行。
——虽然老妈没要求女装，但我的职业操守不允许我不伪装就去跳舞。
我这张脸曾被百相斋的某个师兄评价过“男女通吃”、“骨相端正扮男扮女都精彩”。那会我跟另外几个人组成过临时小队，每次有需要女装的场合都是我负责。
画完妆放下化妆刷，对着镜子左看右看：镜中的少女面容清秀，穿着一套主体色为红白，有零星深青点缀的汉服，过肩的黑发用簪子简单挽起。
上妆后的这张脸跟大头贴上的女孩也算有七八分像，可惜这的工具不够齐全，不然我能做到一模一样。
“好久不见。”三十年了啊。我抚摸着镜子里的那张脸，声线也换成了这个年纪女孩会有的声音。
化妆箱就先留在卫生间这，待会还要来卸妆。
我把换下来的衣服叠好，回到自己房间，此时房间中就只有老妈独自一人在这，她见我这副模样眼眶直接红了，我捏着嗓子叫了声妈，又说：“我回来了。”
我回来了。
舞最后没能跳成，因为老妈直接在我面前哭了出来，戎戎急得在老妈脚边打转。
小昼、小昼。老妈一声又一声地唤着我的名字，我抱住她耐心地回应一遍又一遍，安慰她我就在这；我知道老爸现在就在门外站着，我也听得见他在门外的哽咽声。
是啊，我回来了。
离家数十载的游子，终于回到了可以安眠的家中。
……
到家两个星期，经过各种程序，我的新身份证明办好了。
老爸对外声称是在野外捡到我的，在警局对比检测失踪人口照片发现没有我，找不到亲生家人，再加上我看起来还是个未成年，老爸老妈就决定收养我。
我的说法是我丧失了全部记忆，对自己的名字、亲生父母、以及过往全都不记得了。
警察还带我去医院做了体检，发现我身上有各种大小不一的伤口，全身骨头都有骨折过的痕迹。医生推测我是遭受了严重虐待，触发大脑自主保护机制导致的失忆。
我还被带去测了骨龄，得知现在这具身体年龄大概是在17岁左右，符合被收养条件。
总之我就这么成为了老爸老妈的养子。
这段时间我和老妈也没闲着，除了我给自己安排的早起锻炼身体日课外，老妈一直在给我进行“社会化训练”，带我重新适应现代社会。
起因是上周老妈带我出门逛街，她负责出钱买单，我负责出力拎包。逛着逛着，我突然察觉到身后有什么人“盯上”了我和老妈。
我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等到那股陌生的气息逼近，当即转过身抓住对方手臂，打算将其直接放倒在地。
是老妈及时注意到并叫住了我，这才没出现把人摔破相，淌一地血的场合。
老妈记忆力一直都比我好，她认出这位无辜路人是我以前的初中同学，当时和我关系还不错。同学也说他是认出了老妈想上前打个招呼，结果突然被抓。
确认是误会后我同他道了歉，他摆摆手说没事，又接着问我是谁，是不是“凌昼”的弟弟？
我只能说是。
他说完让我和老妈替他向“凌昼”问好便走了，老妈状态又变得像我回来的那天一样，不过很快她便恢复了刚出门那会的热情，带着我继续逛街买新衣服。
回去当晚老妈就给我制定了“社会化训练计划”，争取让我早日习惯现代社会，不再出现今天这种情况。
至少现在我不会一出门在外，察觉有人靠近就下意识绷紧身体、放缓呼吸进入警戒状态，还有拿出某些随身携带的小玩意，或者就地取材找附近一切能防身用的东西。
只是某些习惯还是没有办法放下，比如出门在外见到陌生人第一反应是观察打量，推测这人身份、从事的工作；喜欢爬到高处，例如楼顶天台这类地方，俯视一会下边的景色就进入发呆状态，没人叫的话能坐上大半天。
前者是工作中养成的习惯，后者是没工作时养成的习惯。以前一闲下来没事干就喜欢跑到厌兵院后山、主阁顶层等高处，望着周围一片白茫发呆——哦，到主阁顶被发现的话有概率会被先生罚去扫厌兵院。
今个是周末，我们一家三口一起坐在电视机看前某部老剧，戎戎还躺在它最喜欢的窝里睡大觉。
老妈坐沙发上，我和老爸就直接盘腿搁地毯坐着，“话说小昼你真的不打算去学校拿个毕业证书吗？”老爸叼着戒烟糖盘腿坐我旁边，中间放着个果盘，“至少拿个高中文凭吧，有证书找工作也方便点。”
“哦，老爸你不说我差点忘了。”我站起身，下一秒几枚金元宝凭空出现在地毯上，再次给老爸老妈看呆了，问我这什么情况。
“这是我刚发现没多久的外挂。”我同他们解释说明，“我游戏背包里的东西现在能取出来用了。”
“啊？”
前几日老爸老妈去上班了，我一个人在家，闲来无事在阳台晒太阳，划拉手机看小说。这篇小说的主人公是带着游戏系统穿越的，在小说中有一个设定：在心底默念背包，就可以打开游戏界面，选中物品取出。
我脑子里突然就冒出了这么个念头：自己会不会也有这种系统？
嗯，在剑三世界呆了三十年都没体验过，大概率是没有的吧。这么想着，我学着小说里主人公那样，心底默念“背包”二字——然后我就被出现在视野里熟悉的绿色页面狠狠打脸了。
当时我的大脑闪过了很多东西，就譬如这个功能我能早点发现的话，某些事是否就能走向不一样的结局？某些人是否就不会死了呢？
……只是想想，也只能想想。
这之后我又尝试了几次打开别的页面，发现目前能启用的只有背包、坐骑、宠物、外观这四个功能，其他的不知是没有还是暂未解锁。
系统页面似乎只有我能看到、接触，我抱起同样在晒太阳的戎戎，它眼睛里没有显示页面，用爪子去碰也是直接穿过去。
我试着在心中默念“取出一金”，一枚金元宝就凭空出现在了我手上，同时界面显示金数量减一。
发现游戏物品真的能拿出来，我当即在背包中找到并取出凌雪的梦中情人、同时也是我妻子的“文葬”。
啊老婆还是这么帅。
随手摆弄几下觉得还不够，手痒痒的想找点什么东西砍砍，活物最好。
可惜在场活物除我以外就只有戎戎，我当然不可能对戎戎下手。而且楼顶场地不大，要是一个没注意把墙劈坏我就完蛋了，还是得找个没有监控而且空阔的地方。
砍不了东西还有大轻功在，我拿着文葬一脚踩上围栏，又想起周围还有邻居，自己可能会被看到而不得不停下动作，半只脚踩在围栏那怪尴尬的。
更尴尬的是这一幕还真被邻居看到了！我下意识将文葬藏在身后，对方看我这副模样误以为我是要轻生，在楼底下劝了好久，我都不知道怎么把脚收回来了，还是戎戎过来扯我裤脚才有台阶下。
事后邻居还跟老爸老妈说了这事，对此我表示全是误会，我只是想试试看轻功。
啊扯远了。
总之，那枚金元宝我验过了，是纯金无误，重约十两左右。我包里现在还有五十几砖，银的铜的也有，只要我想，随时都可以取出来填满整个房间。
也就是说，我现在是富豪。
……啧，一想到穿越到剑三的那会这外挂没开启，回到现代了反而能用了就来气。
当然富豪什么的只是想想，一下子拿出来太多金会影响市场的。“先拿这几个去换点钱存着，以备将来不时之需。”我跟老爸老妈说，“以后要是有需要钱的地方直接跟我说就好。”
轮到我包养老爸老妈了！
我以为老爸老妈会欣慰地拍着我肩膀，夸我现在也是个可靠的大人了之类的话。结果等来的却是老妈一脸深沉地问我，这些金元宝是不是我以前给游戏氪金得到的。
我：“重点是这个吗。”
妈：“要是你现在还能充钱，再换成金子取出来，那岂不是……”
那就很有钱了。
后续那几枚元宝被换成了现金，存到了老爸给我开的银行卡里。他说家里还没到缺钱的地步，这些钱我想用就用，吃喝玩乐都可以，只要不涉及黄赌毒那些。
老妈在一旁点头。
我：“我在你们心底到底是什么形象？”
老爸老妈，你们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