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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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迁舟走了很远，才慢慢停下脚步来。像是劫后余生般，他紧绷的身体勉强放松下来。
他找了一个暂时的歇脚处，处理好脖颈侧的伤口。
他不是真的想死，只是别无他法了。
处理好伤口后，薄迁舟从背包里重新拿出一把刀，贴身放好。趁着现在是浅夜，他吃了点儿面包，继续赶路。
大概几个小时后，薄迁舟终于进入一片城镇废墟。这个镇不算大，也就几条街道的样子。
街道上的商铺大都开着门，里面的东西已经被幸存者们搜刮得差不多了。
街上停放的车辆也都是被挑剩下的。
经过简单的检查，薄迁舟挑了一辆还算能开的老式车。他打开广播器，继续收听其他信息。
到达下一个旧城区的时候，车辆已经接近报废。跟上一个无人的小镇不同，薄迁舟在路上偶尔能看见其他幸存者的身影。他们或藏在暗处，或是在店铺里搜刮剩余的物资。
现在是浅夜，非安全区里也比较安全。
薄迁舟找了一家旅馆，换下因为赶路而变脏的衣服，简单清洗了一下自己。
他的通讯器早就在坠崖的时候掉了。
薄迁舟在城里的商场里，搜寻到一些屏幕被踩碎的通讯器。他凭借自己脑子里的机械知识，给新的通讯器换了一块屏幕，又找到一块还有电量的充电宝给通讯器充上电。
开机动画闪烁了将近一分钟。
通讯器终于发出一声震动，成功进入了使用界面。
薄迁舟神情微松。
看来父亲教过他的知识没有忘。
屏幕上显示没有信号，这附近的信号塔依旧受损。通讯器里还有离线地图，是灾变前的地图，多少还是有些用处的。
薄迁舟拿起通讯器和充电宝，正准备离开。店外有身影闪过。他出去查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幸存者的身影。
等他再回到店里的时候，察觉那些屏幕破碎的通讯器被人动过，发现开不了机后又放了回去。
薄迁舟思考了一下。
修一台是修，多修几台也是修。
等到薄迁舟离开商场后，不远处躲藏起来的幸存者才进店拿起被薄迁舟修好的通讯器。
这片城区大，可供选择的车辆更多。
薄迁舟挑选了一辆使用性能更好的车辆，查看通讯器上的离线地图，朝着广播器播报过的火种基地地址赶去。
最近的红月大概是性情古怪。
薄迁舟得知红月上一次出现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保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浅夜状态。
红月这次出现，已经有72个小时没有消失过了。
一路上，薄迁舟尽量不休息。就算是要休息的时候，他也只是靠在车里小憩，从来不进入深度睡眠。
一方面是不安全。
另外一方面……
他怕一觉醒来，又回到了那个山洞。
除此以外，那天做梦梦见过的星球心脏也没有再出现过。撕裂般的疼痛好像是一场幻觉。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梦见蓝星炸了的场景。上一次，他看见【蓝星炸了】，是在他坠崖濒死的那一刻。
浩瀚宇宙，蓝星看起来很渺小。
可就算蓝星要炸了，托梦找他又有什么用呢？他只是一个失去异能的废人。
江林林拿着治愈异能，更适合被托梦。
薄迁舟正这样想着，一股隐隐的钝痛感就从他的腹部扩散开来，伴随着越来越痛的迹象。
他迅速踩下刹车，拉上手刹。
薄迁舟：“……”
他按住自己的腹部。这种阵痛感恰好是从异能晶残留的位置处传开的。
撕裂般的疼痛迅速袭来。
薄迁舟关好车窗，刚趴在方向盘上，就痛晕了过去。
“啪啪！啪啪！”
一条细小的触手钻出来，小心翼翼地啪打着薄迁舟的车窗。
车里的薄迁舟毫无反应。最后，这根触手化作一缕黑雾，透过缝隙钻进车里。
舟舟舟舟。
触手焦急地传达着什么。
直到某一刻，强大可怖的威压降临这片区域。那些因为强大存在注视而蛰伏的污染物们纷纷发抖，越发不敢动。
一道模糊的身影出现在副驾驶。
祂伸手想要抱住昏迷的人类，却被座位上的安全带阻碍。祂抓住那根束缚，欲毁掉——
细小的触手颤颤巍巍地打了下祂的手背。
然后，这根触手迅速爬到安全带的锁扣位置，支起尖尖，用力按了下去。
“咔！”
安全带被解开了。
触手支起尖尖，指了指宽敞的后座位。
祂抱住薄迁舟。属于人类的手指慢慢地触碰过薄迁舟苍白的脸庞。
触手卷了一片生菜叶，放在薄迁舟唇边，费劲巴力地尝试喂食。
饿晕了饿晕了。
模糊的人影抬手就把那片生菜连同捣乱的触手一起丢掉。
薄迁舟疼得厉害，挣扎着蜷缩起身体。车内灯下，露出来的一截腰身泛着明晃晃的白。
祂垂下手，撩起薄迁舟的衣摆。指腹落在他的腹部上，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
伤口明明已经愈合了，为什么还会痛呢？
祂想不通。
但祂会止痛。
宽大的手掌覆在薄迁舟腹部。人类的身体温热，就显得祂的手异常冰冷了。
思考过后，祂开始给自己升温。
怀中的薄迁舟不再抗拒，无意识贴近温暖处。原本蹙起的眉头也因为不再痛苦而逐渐放松下来。
祂垂眸望着薄迁舟的睡颜。
纤长的眼睫覆落在雪白的皮肤上，留下一点阴影。祂抬起才拥有不久的人类手掌，一点一点描摹过薄迁舟的眉眼、鼻梁，然后是淡色的唇瓣。
太柔软了。
就好像轻轻一碰就会碎掉般。
祂没有掌控好自己的人类身体，指腹稍微用了些力道，面前柔软的唇就被摩挲得泛红。
祂的手指缓慢地抚摸过怀中的人类。
白得发光的锁骨深凹着弧度，祂认真地摸了摸，引起了人类不自觉的瑟缩。
这像是一种抗拒。
祂又想起了被薄迁舟斩下来的触手尖尖，手中慢慢地用力，在他雪白的锁骨上留下了指印。
舟舟。
骗子。
祂紧紧抱住薄迁舟，埋首进那深凹的锁骨之间。
……
快点，再快一点。
梦境中的声音催促着他。
薄迁舟跑过大片大片的白雾，又听到了一阵阵的心跳鼓动声。
无数听不清的呓语声环绕在他耳畔，一遍又一遍地催促着他。
什么？什么再快一点？
薄迁舟试图听清梦境中的呓语。
他抬手撕开眼前所有的白雾，又看见了那颗像蓝星的袖珍版星球。
你想说什么？
薄迁舟欲出声说话，忽然出现的漫天黑雾吞噬了所有。
……
薄迁舟蓦然坐直身体。
他还坐在驾驶位上，手臂靠在方向盘上。
那种撕裂般的疼痛消失了。
这一刻，薄迁舟的感知进入了一种玄妙的境界当中。他轻轻地一呼一吸，感受到了身体里时有时无的能量。
这种感觉，他只在那本预知书见过描述。
异能者在使用异能的时候，能量会从异能晶中传递向身体。
薄迁舟在自己的下腹感受到一点异样。
古籍上曾有一种说法，脐下三寸是生命之源。人类在打开基因枷锁、完成生命进化的过程中，异能晶就是出现在这个部位的。
可他在进化过程中的异能晶已经被夺走了。
而且，异能晶很漂亮，应该是一种带着透明光泽的能量源。此刻，他所感知到的这颗“异能晶”是一堆灰扑扑的细小碎石。
不但不好看，反而很丑。
薄迁舟思考许久，暂且将这种古怪忽略掉。他正准备重新开车赶路的时候，垂手摸到身上的安全带，神情一怔。
僵了许久，薄迁舟慢慢地摸了一遍安全带。
他的安全带系得很好，服帖地被理顺了方向。却没有人知道他系安全带，喜欢将带子扭一圈再扣上锁扣。
有“人”解开过他的安全带。
但是，他却依旧完好无损地坐在这里。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薄迁舟想到了唯一的一种情况。他抬手翻下车内镜，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很快发现了异常之处。
他衣领内侧的锁骨上，多了几道指印。
虽然不疼，但红痕落在皮肤上，明显得像是被凌虐过般。
这个发现令薄迁舟感到深深的不安。
怪物无处不在，从未离开过。
薄迁舟双手抓紧方向盘，指尖泛起没有血色的苍白。他迅速冷静下来，忽略掉有怪物窥视的念头，启动了车。
薄迁舟不敢再进城，只好加快了车速朝着原定的目的地开去。
几个小时后，他进入了离线地图上不存在的区域。周遭安静至极，不存在一点声音，就连面前车辆行驶的声音都消失了。
没过多久，薄迁舟发现自己在同一段路上反复行驶。这条路就像是没有尽头似的，车外树影飞速流过，又重复出现在车窗外。
什么意思？
怪物现在连装都不装了吗？
薄迁舟面无表情地踩尽油门。
前面白光突然一闪——
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
薄迁舟猛地踩下刹车。整辆车在路上极速摩擦过，“哐当”一声甩开车门后才停了下来。
心脏剧烈跳动了几下，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不冷静行为。
他是疯了，才会在刚才那一秒生出和怪物玉石俱焚的念头。
薄迁舟慢慢回过神来，目光移向车外白光闪烁掉落下来的东西。
那是一个人，穿着深色衣服。
车灯照亮的情况下，薄迁舟看见了一块图徽——环形状，上面是枝叶的图案。
特殊污染处理部。
广播器里公告过这个部门的图徽。
薄迁舟拿了刀，打开车门下车。
半空中，那道白光犹如撕裂了夜幕，正在缓慢愈合中。这是异度空间存在的痕迹，这个人是从白光裂痕里掉出来的。
直到异度空间的裂痕彻底合上，周遭诡异重复的树影像频闪一般消失不见。
原来是他错怪了怪物。
一想到怪物可能会在阴影里暗戳戳的委屈，薄迁舟有错就认，在心里道了个歉，才迈步走向那个人。
脚步声渐近。
原本趴在地上的人猛然抬起染血的手，举着自己的证件，喊了一声“救救”，然后彻底晕了过去。
薄迁舟沉默地捡起那张工作证。
上面是一张露出八颗牙齿的证件照，其长相跟地上躺着的少年基本对得上。
姓名：南嘉然。
部门：特殊污染处理部一组。
证件上没有写年龄。
但少年本身看起来面容稚嫩，年龄十七八岁的样子。
特殊污染处理部一般不会录用未成年人。
能被破格录取的，只能证明这个少年是一名异能者。
“南、嘉、然。”
时隔两个多月，薄迁舟第一次开口说话。因为太久没有说过话，他的声音有些艰涩。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十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