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龙山学院》我栖息的夏天

110、神性是什么（三）

　　我不止一次的问
　　神，这一切到底为什么？
　　我问了一遍又一遍
　　可神始终没有回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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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及由跟于归醒来后，两个人懒得动弹，就还是躺在那里。
　　凤梨实在等不及，只好从旁边走来。
　　“及由，你知道我在梦境里，是吗？”
　　及由耸耸肩，不知可否，但却并不理凤梨，只是沉默着望着天空中高悬的月亮，像是在隐忍什么。
　　“及由，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没有被催眠，”凤梨愤怒的走到及由身边，看着正望着天空的及由，愤怒的大喊，“所以五系法阵，你刻意留了水和金系给我，就是要我在你们两个快输的时候，由我出手，补齐五系，是吗？”
　　及由还是呆愣的看向天空，并不理会凤梨的愤怒，凤梨一下子就被激怒，直接上前去挡住及由看向月亮的目光，伸手就要去摇晃及由。
　　可就是这么一摇晃，及由似是再也忍耐不了，一口鲜血喷出，接着虚弱的倒在地上，像是全完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一样。
　　这一幕把凤梨吓了一跳，惊呼一声。
　　于归连忙看向及由，呼吸一滞，似是发现什么，连忙上前挡在及由和凤梨之间，神色罕见的出现慌张，然后瞬间出手，用法术遮挡住凤梨的眼睛，然后拼命的开始输出，一股股绿色生机盎然的气息源源不断的输送给眼前的去“及由”。
　　可那个孱弱的“及由”则想抬手推开他。
　　不过因为太过虚弱，连手都没抬高多少，只能轻微的移动，最后她只能失望的叹口气。
　　她想张口说些什么，也因为孱弱到无法开口。
　　于归察觉到她有话想说，低下头想听她要说什么。
　　可在触及到“及由”眼神后，瞬间愣住，因为他看到“及由”淡然的眼神，这股淡然似乎冰冷了于归的心，于归想收手，甚至觉得她竟如此不知好歹，瞬间想杀了她。
　　但很快于归就清醒了，他震惊于自己的想法，有些不知所措，他有些迷茫为什么会这样，可在眼神不经意的看到“及由”嘴角鲜血瞬间清醒。
　　他连忙抬头看向“及由”的头顶，神殿的法阵果然在“及由”头顶亮起。
　　如果及由的法阵是未完成的，带着神殿最后的怜悯，只是让生灵远离她，那么眼前的“及由”的法阵是已经完成的，彻底想要杀死这个女孩的法阵。
　　于归明白了，及由的法阵是冷漠，是制造距离，眼前的及缘则是“杀”，是带着杀机的法阵，是激起生灵心中对于高高在上的神女的“厌恶”和“杀戮”的法阵。
　　“天道要杀你，是吗？”于归轻声询问着及缘，似乎怕声音大一点都能伤害到她，因为此刻的他太清楚了，及缘就连凡人都不如了。

　　及缘一如既往的沉默，没有回答。这种沉默自然隐瞒不了聪明的于归，他突然明白了一些事儿，立刻回头，果然看到凤梨在神殿的法阵升起的瞬间已经失神，完全失去意识。
　　这时候，及缘也察觉到于归的举动，知道他在想什么，只是摇摇头。
　　可似乎太过羸弱，及缘又吐出一口血。
　　于归连忙回头道歉。
　　他以为是他回头分心，才让输入及缘的“生机”少了，所以及缘才吐血。
　　及缘还是摇摇头，想说什么，可最终没有力气说话，只能轻轻摇摇头，轻微的抬起手指，画了几下。
　　于归低着头想去看她在画什么。
　　及缘看到他脖颈处的项链，虚弱无比的她爆发出惊人的力气，她抬起手直接伸手抢过于归脖颈间的项链，又吐出一口血，抬手指指月亮，消失了。
　　只留下那个项链。
　　随后于归也失去了意识。

　　等到于归再次醒来，及由正坐在他旁边抱着一个药罐，不停的研磨着，一边研磨一边不停的偷瞄他，直到看到他醒来才惊喜的问：“哎呀，你终于醒了？什么力量能让你失去意识，连凤梨这种被神殿庇护的假神女都能晕倒，你俩到底遇见谁了？”
　　于归想张口，但看着及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沉默的看着在她扭头的时候的侧脸。
　　及由脸上有一道伤疤，用法术遮盖起来的。那道还带着鲜血伤痕。
　　于归眼神复杂。
　　他抬头看向正高踞天空，闪闪发光的月亮，再看看及由，和及由那个只能月光下才会暴露的伤口，想说什么，但只能一口鲜血吐出。
　　可这一刻于归也知道，他现在跟及由隔着一整个时空，她不会看到他的异常，他也对她说不出来任何的话语。
　　他终于明白，及由为什么要舍弃肉身（及由去南山的洞穴有暗示），在幽冥让自己成为一个死人，万劫不复。
　　于归以为她只是想拿到地魄，可现在看来不是，是她清楚的知道，她跟及缘完全无法交流，可及缘必须失去所有的力量，沦为凡人，完成天道的试炼。所以及由舍弃肉身，成为及缘的力量供给体，哪怕她活下去的每一天都要遭受万劫不复的痛苦和本来并不应该出现在她生命里的磨难。
　　可……又如何呢。

　　于归抬头看看月亮，刚刚因为凤梨不小心的动作，让她们交换了灵魂，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可又如何呢？
　　于归突然想哭，可却哭不出来，及由付出一切去算尽了未来，可还是徒劳无功，那是不是说明只存在于书中的那个未来根本不会到来。
　　及由舍弃□□，就是她预测到这个结果，所以她舍弃原本肉身，在幽冥成为一个死人，然后想用她的全部神力凝结的□□，成为一个半生命体，这样可以承载及缘，跟及缘可以交换灵魂，让及缘本就极短的生命有暂时的延续。
　　可……这也让她寿命极度缩短，她现在能不能活到预言之书中结局的那一天都是未知数。
　　所以……预言之书也许只是神的玩笑，预言中的结局也不会到来。
　　想明白这一切，于归心如死灰，躺下去。
　　不过于归也很好奇，天道设下重重阻碍，让这两个女孩不可能相见的，心意无法想通，甚至连交流都做不到，再制造种种误会让两个人决裂。
　　但她们两个为什么还是会为了彼此付出了一切呢？

　　于归陷入了深思，因为他知道，在及由进入日月学院的那个夏天，发生了那件事，及缘为了救出及由，甘愿贡献出神体和一半的灵魂，让龙洄成为神。
　　可以说及缘为了解救及由付出了所有，包括神女的位置。
　　而……毫不知情的及由也是，竟然在神殿法阵的隔膜下，两个人毫无交流的情况下，及由也毁灭自己的□□去挽救她的姐姐。
　　……
　　于归看着闪亮的月亮，突然好像失去了所有的力量，他说不出口哪些真相。
　　但他好像有一点明白为什么会有预言之书，为什么那本书那么奇怪，为什么好像及由和及缘的命运看起来好像无关，但最后还是汇集到最后。
　　于归最后笑起来，然后大笑着躺在地上，然后彻底放弃询问及由。

　　在于归放弃说出这些后，及由和他的间隔瞬间消失，及由才回头注意到于归的异样，连忙上前把药直接怼到于归嘴里。
　　于归像一个玩偶一样，默默的吞着那些药物，想笑却笑不出来。

　　其实，那时候于归没参透，以为只是意外让及由和及缘交换，其实他错了。
　　是因为另一个生命即将消散才会产生交换，这才是及由舍弃肉身的原因。
　　可……
　　最残忍的不是因为这个，是两个默默扶持的灵魂始终不会明白这些，天道始终隔阂着俩人。
　　哪怕后世及缘不停的转世，哪怕及由成为审判者。
　　两个人依然被天道束缚，无法交流，而且也都不知道那时候真相，也不知道对方为了自己付出什么，她们只能默默的爱着对方，然后互相不在靠近。
　　就如同天命规定的那样。
　　可天道的惩罚远不及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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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
　　正午，太阳升到天空的中间，这是这个时间气温最高，阳气最足的时候。
　　及由坐在水边的秋千上了，晃来晃去，等着水妖出现。
　　言四季坐在一旁，看着水面，突然一阵亮光闪过，她似乎明白了什么，站起身淡淡的看了及由一眼，对她说：“及由，希望你能等到我杀你的那瞬间。”
　　及由点点头，笑着回应她说：“肯定会的，我怎么可能会不让你杀我呢。”
　　言四季绕着及由走了一圈，看了眼太阳，下定决心告诉及由一件事。
　　“你姐姐要死了，你杀了水妖之后，她就会死，这是你预测不到的未来。因为水妖是神收回神权，让生灵自己掌握之世界后第一个被天碑记录，可以成为神族的生灵，也是第一个被天道和神罚制裁下，被杀死的神明，这也就预示着这个世界就会发生改变。”
　　说完，言四季又看了一眼天空，讽刺无比的笑了。
　　“也就是那个瞬间，日月会被蒙蔽，你们和天地的链接会被斩断。这也就意味着你是可以被杀死的，你的姐姐也是。不过还好，你在幽冥已经让你自己死了，所以不会有太大问题，可你姐姐就不一样了，你给她准备好棺椁吧。”
　　及由还是摇晃着秋千，看着天空的太阳微笑着，并不回答。
　　言四季看及由不说话，也并不纠缠，拍拍受伤的泥土，笑着跟及由告别。
　　“及由，我要赶路去了，你如果真的死了，烧一只信鸽给我报信就可以了。”
　　及由点点头，然后指了一个方向，跟言四季要离开的方向稍微偏差了一点。
　　“你走那边，不然等会遇见那群哭死哭活的小妖怪你就走不了，毕竟他们信奉的神明是水妖，我们来杀水妖，他们自然记恨我们。”
　　言四季回头看看及由指的方向，验算一番点点头，确实如及由所说，就头也不回的走向那个方向。
　　及由也没有挽留，只是呆呆的盯着天空，眼角无声的滑落着眼泪。
　　因为在及由的天空里，天空中挂的是月亮，幽冥之月。

　　脱离神体谈何容易，所以……及由才会鼓动人族和神族在那时候去幽冥争夺天地之心，也是在那一刻，幽冥动荡中，及由将自己的名字亲手刻在幽冥的地碑中。
　　那是记录死亡生灵的碑。
　　一旦名字被记录，也就预示着这个生灵是已死之人，这是连被神眷顾的及由也无法承受的，就像一个诅咒，无时无刻不在餐食着及由。

　　现在是两股力量在拉扯，天碑和地碑的较量，一个要她生，完成天命，一个要她死。
　　及由的天命是献祭，哪怕成为神女的及缘也代替不了。
　　可眼睁睁看着自己死去，然后悄然的等待着死亡的孤寂是让任何生灵都无法承受的，尤其是渴望温暖的及由来说。
　　但……什么也改变不了，她们在走的路，其实就是天道规定的路，这就是她们的命运。

　　及由抬头看向四周的黑暗，还有独挂在空中的明月笑了，原来死亡的生灵眼里世界是这种模样，怪不得哪些亡灵如此渴望生还，夜夜悲鸣，有着无数的怨气，原来如此啊。
　　于归从及由身后走来，手轻轻放在及由肩膀上，输注代表麒麟的“生气”，这股生气赋予及由力量，也就在此刻，及由的天空亮了，四周景象逐渐变成原本的模样，太阳也高悬在天空。
　　“于归，你好像也有很多问题，那你想知道为什么水妖会被当做神明吗？你想知道如果神不公平的样子吗？你救了我姐姐，我还你一个真相，在灭了水妖之前，我带你看一下你想象中的世界，如何？你不是一直认为神不公平吗？我让你看一下神真正不公平的话，这个世界会变成什么样？”及由坐在秋千上侧对于归说。
　　于归不知为何痛苦的捂住双眼，可依然无法阻止及由眼中的真相袭来。

　　那是很久之前，这片领土在自然的孕育下出现了生命，然后这片生命因为神邸火神祝融短暂的停留，出现了生机。
　　荒凉的土地开始出现树木，有了生机，然后播种生命的春神来到这里播种，牧神带来了动物，水族带来了水系，之后是更多的神族来到这里，慢慢的这里形成了一个完整的生态。
　　在经历过众神族的播种后，这里成为繁华的生态。动物和植物都茁壮生长，这些生物非常开心，慢慢的这种喜悦下滋生了更多的灵气，让很多生灵开了灵智。
　　有生灵来，就有生灵离去，这片土地唯一不变的水和大地，慢慢的水和大地见证了这个区域的生离死别、快乐悲喜，最终形成灵，然后慢慢吸收灵气，灵成为仙。
　　水仙和地仙经过漫长的时光，爱上了彼此，默默的守护这个地方。
　　后来神死去，新神颁布领主制度，这片土地用来了新的领主，可……也迎来了等级和血脉诅咒。
　　可……这个领主过于爱护这片土地了，她无休无止的满足这片土地上所有的需求，这片土地引来了很多不属于这里的生灵，这样需求就会无休止的增加，渐渐的失去所有的能量，即将消亡。
　　水仙和地仙为了救领主舍弃一半的力量，勉强延长了领主的寿命，可……这片土地因为太过肥沃，太过理想化，更多的生灵来到这里索取恩赐。
　　直到……领主满足不了。
　　那些不被满足的生灵冲进领主的宫殿就要杀了领主，水仙和地仙为了抵挡这些生灵，迫不得已施展禁术，将两个人合并在一起，献祭了地仙的□□才勉强抵抗了哪些生灵。
　　后来……不知道谁把领主将死的消息传出去，越来越多人觊觎这片土地，还有领主的神/体。
　　因为天碑规定，神力的传承是靠血脉，如果血脉无法传承，那就是依靠肉//体传承。
　　所以更多的生灵来寻找机会，杀了领主，夺得她的血脉和肉//体，便可以代替领主镌刻于天碑，成为真正的神族。
　　这个时候这片土地分成了两派，一派感念领主的付出，守护领主，另一派则是想杀死领主，继承领主的力量。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领主死了，可谁也没有继承领主的力量，可领主的怨恨则留下来诅咒这片她曾经深深爱着，并为了它付出一切的领地。
　　领主死后，水仙和地仙也死了，可不幸的是幽冥之水的哀鸣并没有引起水族的重视，水仙的灵魂在渡过幽冥之水时怨气太大，跟幽冥之水中的怨气共鸣，她吸收大量怨气，从幽冥回到这片土地，重新占据这片土地，找到领主之印，成为新的领主，然后守护这片土地。
　　可领主的力量却无人知晓。
　　水妖也是经历了无数的困难险阻才走到今天。
　　而现在这些被水妖眷顾的生灵，则是之前被刻印在领主之印的，对领主感激的生灵。
　　可水仙已经死了，要庇佑那些生灵，就要靠掠夺别的生灵的生命，而且是死后怨气越大越好。
　　所以……水仙烧杀抢掠无恶不作，并且手段极其残忍。
　　因为只有足够残忍的nue杀才能激起足够的怨气。

　　于归被nue杀的残忍惊出幻境。
　　及由轻笑着，解除阵法，让于归的手可以脱离。

　　“于归，现在你要睁开双眼看看了，你从小被教育的不要跟低等级说话，不要怜悯他们，到底对不对？”
　　及由跳下秋千转头看向，水雾已经完全退散，显示出全貌的土地。
　　“领主相当于这片土地的神邸，可神邸为什么会死呢？灵气缺乏？无限的去满足生灵的欲望？不，并不是。是因为哪些极易生出感情的陶俑，破碎的陶俑。”
　　“哪些多余的情感就像病毒，蚕食着一个被镌刻于天碑的神族，真正的神族。她因为这些陶俑，生出了七情六欲，爱恨情仇，所以她无限眷恋于这片土地，想要满足所有生灵的希望，这些干预就会引起这个领地原本的气运和轨迹。那些被干预的因果疯狂反噬，才是她死去的原因。”
　　“所以天道也好，天碑也罢，即便如此残忍，都是它本身应该在的地方，是它本身应该运转的轨迹，要改变这一切就要付出所有。这就是这片领地的‘恶’的开始，因为它的轨迹改变，需要更多的力量，它就疯狂的蚕食周围气运，掠夺他处的资源，所以它周围寸草不生，只要靠近就会有生灵惨死。”
　　“所以改变这一切，就要他们自己去付出代价，跟这片领地已经错乱的因果和运行轨迹去抗衡，就像我和姐姐一样，是要付出代价的。
　　“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走下去，我不会怨恨天道或者沦为天道奴隶的任何生灵，哪怕他们给我们到来了许许多多的磨难，同样我也不会对任何违反这个世界规则的生灵手下留情。”
　　“因为我们只有足够坚强，才能让这个世界找到转机。”
　　及由轻轻摇晃着秋千，笑着说，仿佛一切的苦难折磨都不重要似的。
　　可对于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来说，其实很残酷的，只是她不能哭。
　　“而你……于归，你想好了吗？是履行你身为神族的使命，还是选择这些无病呻吟，并没有太大意义的生灵呢？”
　　“这些无用的生灵，包括这些破碎的陶俑，都没有太大用处，我开启幽冥之后，他们都可以重新复生，循环往复，无限重生。并且他们马上也会拥有自己的世界了，如他们所想的自由，他们想要的自由生活，自由的选择他们想要的生活？并且我们也不用付出这么多代价，这个世界已经预定好了轨迹，我们遵守就可以了。”
　　“所以……于归，你是选神族的责任，让这个世界在符合它的因果下，按照轨迹运转，有更好的发展，还是留下来，反抗神，帮助这些无用，并且一直妄图杀死所有神族的陶俑去完成，那个本就可以毫不费力去完成的事儿呢？”
　　“或者你在等些时间就可以了，你完全可以置身事外，等待你期待的事儿也完成。”
　　及由走向前，本来繁荣的土地，突然出现断裂，出现一处悬崖。
　　“神生而爱人，是那些破碎的陶俑的想像。可我并不爱人族，所以……你怎么选呢？优柔寡断的于归？”
　　“因为我是神族，我并不爱任何生灵，他们都是这个世界的附带物，是伤害这个世界的病毒。我们要想这个世界发展的更好，高高在上的神族一定不会爱上这些无用的废物，这是你所受的教育，也是未来一定会发生的事儿，你可以选择等待的。”
　　“所以……你还要去反抗？或者重回神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