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凤凰的梦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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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由收回看向树的目光，转身继续在学院闲逛，把整个日月学院的路径全部摸清楚，她要做好完全的准备从而进入图书馆的禁地，找到冰之棱的钥匙。
但是回头的瞬间，及由却心中升起一种异样，那就是为什么要找这个钥匙？是像小人书里宝藏的钥匙吗？及由不知道，可这种异样转瞬即逝。
及由仿佛被一根绳子牵引，匆匆忙忙的去做一些事……可，需要做那些事儿吗？需要做吗？还是只是去见证一些事儿，及由当时来不及思考这些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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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命运啊，就像一个绳子一样，将及由和及缘拉扯着向远方，向两个不同方向的远方，将两个无数个日夜里，因为害怕孤单而抱在一起的女孩越来越远，然后撕扯粉碎。
因为凤凰……选了及由。
及缘和及由就像两个选择题，不断被选择，可……她们从未做过别人的选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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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鸣叫，吸引了及由的注意力，及由回头，及由怔愣片刻，眼前影像再次闪过，及由再次站在中心广场中心，可及由不知道为何对眼前的景象如此熟悉，也不知道刚刚经历过什么，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再然后及由仿佛局外人一般，看着自己在擂台上挑战其他族的人，可自己就像一个幽灵一样，明明知道擂台上的是自己，可就是不能动，也不能思考，真的像幽灵一样看着这些。
直到……
擂台上的及由看到了什么，兴奋的跑下擂台，拦住一个路过的人，兴奋的说：“小鱼，我打赢你，你把上次的东西给我，好吗？”
那个人一脸疑惑的看着及由，可擂台上的及由只是在空中挥舞几下，然后一脸兴奋的跟那个人继续说挑战的事儿。
及由认出来了，那个是她自创的用来识人的小术法，她也想起来了，那时候她也是如此，她脸盲，总是认不清楚人，也懒得认人，就创造了一个法术，用来记录气息，气息对了，就是那个人。鳛鳛鱼本就和善、懦弱气息大致相同，所以那天是自己认错人了。
站在一旁的及由，终于明白了。
所以……及由认真看着那个鱼的表情，她似乎明白了，鳛鳛鱼根本不想惹事，也不想接受挑战，只是被迫，被她所迫的接受挑战。
之后另外几个鳛鳛鱼赶到，看到及由只有，其中一个鳛鳛鱼好似认出了及由，眼中满是惊惧。
这一刻，时间仿佛停止了，被困在擂台的及由已经可以“自由”活动，或者说及由被推着走向了那些惊惧的鳛鳛鱼。
及由清楚了看见那些鳛鳛鱼的表情。
及由围着那个鳛鳛鱼，转了一圈，仔仔细细的看着那个鱼的表情，眼中似乎有泪。
而且现在的及由听到了。
那些鳛鳛鱼，他们在用鱼的方式交流。只是鱼的交流就像一个圈一样，你在圈内就可以听见，你在圈外，就听不见了，所以当时的及由听不到，可现在的及由能听到。
他们在害怕，他们的言语都在颤抖，追问为什么会得罪及由，为什么及由会挑战他们……
而他们说了很多话，及由明白了很多事。比如鳛鳛鱼一直很和善，经常为了那些没有很多钱的低等仙族、妖族、人族疗伤，所以鳛鳛鱼们总能听到很多八卦，比如她，所有人都看过她的比赛，认为她是个垃圾，垃圾普仙，所以现在鳛鳛鱼在想怎么不伤害她，又能不着痕迹的伪装成失败去讨好她。
甚至……鳛鳛鱼在想如何在这个基础上向她求饶，才能避免更多的鱼被伤害。
因为鳛鳛鱼怕及由利用权势伤害他们，只求这次输了就能摆脱她。
因为及由是神女的妹妹，龙子还为她求过情，是鳛鳛鱼得罪不起的人。
真正的及由，在梦中的及由，看着那些鳛鳛鱼，第一次觉得自己是个烂人，她给别人带来了很多麻烦。
及由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很好的人，她认为她需要狐尾石或者其他东西，多数通过买，买不到就通过挑战，从不通过威胁、恐吓，或者血脉压制。而且她需要的东西，哪怕珍贵，也绝对不会是别人绝对珍贵的东西，她就在这种空间里设计一个可以承受她和姐姐属性的“心脏”，她从未想过要伤害别人，威胁别人。
可……现在，她做的就是乱来，她在伤害别人，她一点都没有想到，她认为挑战就是打架，打赢了，赢点东西而已。
她没认为这样不对。
现在那些颤抖、惊惧的鳛鳛鱼让她知道，她真的错了。
可……及由知道错了，大错特错，不站在别人的立场上，所有的假设都是否定的，错误的。
而且……
及由站在日月广场，回头看着高高在上的，隐于云端的，真正的学院。那个因为没有开学，还在封闭的学院。
她太高高在上了，太自以为是了，没有考虑别人了，及由想。
及由若有所思的明白，必须站在高处，看到所有人的需求和处境，思考了所有人，才能真正的做好所有的事儿。
一声鸣叫，再次响起。
及由目光再次呆滞，然后眼前画面转换，变成那天她很开心的练药，练给及缘的药，让及缘失去心脏也可以活下去，如果及缘需要运转神力，这颗药可以延缓她的死亡。
因为任何东西都代替不了五彩灵珠，去运转神力，哪怕是及由可以作出一个心脏给及缘，可……心脏不可能能代替五彩灵珠运转神力。
所以炼药练成功了，她就把多余的东西都退给那些她挑战的人了，还“好心”送了那些人跟她用的东西类似的法宝或者药材。
只是……她不知道为什么鳛鳛鱼多送了她很多很多东西，而且……鳛鳛鱼送给她的多数是伤药，估计是看她这几天老是受伤，所以多送了，但他们有一味药练错了。
二师姐练过相同的药，二师姐说古书记载的是错误的，所以及由在偷偷送还鳛鳛鱼东西的时候，给他们留了一个纸条，给他们指出那个错误，还好心送了一个二师姐练好的药，让他们可以拆解，对比功效。
及由看着眼前那时候开心的自己，觉得这次应该没有做错吧。
可……
她还是错了。
她看见鳛鳛鱼，所有的鳛鳛鱼看见那些东西，那些惊恐、悲伤，还有惧怕的眼神。
及由不明白，及由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东西明明是她偷偷还的，为什么这样呢？她明明思考过了，为什么还是错。
可眼前的鳛鳛鱼如同一群待宰的羔羊一般，惶恐和悲伤。
仙族众多，实力层次不齐，多数实力较差，本就处于羸弱之势。鳛鳛鱼生性和善，而且全部都是药修，战斗力可以说在整个日月学院都是最低的，他们能通过学院的考试，也得益于日月学院对药修不进行法术等其他考试，只考药。所以……看到及由回过去的东西，他们更多的是惶恐。
及由眼神罕见的露出怯懦，她嗫嚅着走进那些鳛鳛鱼，脚步似有千斤重，但却像是被什么吸引着般，执拗的走向他们，与他们链接，去感受那些鳛鳛鱼真正的情绪。
感受那些鳛鳛鱼的战栗和惊恐。
“原来……我给别人带来这么多麻烦和惊吓。”及由喃喃自语。
可这不是最残忍的，最残忍的是鳛鳛鱼之后的话。
“我去请求神君处死我，都怪我不好，神君那天拦住我，想买药材，是我没卖给她，都是我的错，我去。”一个鳛鳛鱼站起来就要离开。
“可……可……我们不是已经把我们所有能给的法宝和药材都给神君了……为什么……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另外一个鳛鳛鱼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事儿，我们已经给了神君那么多她想要的药材了，其中就有很多伤药，而是现在这个药……神君告诉我们练错了……我……我已经验证过了，神君是对的，我们练错了药。”坐在首座的鳛鳛鱼悲伤的开口，中间甚至停顿了几下，不然就仿佛失去了所有勇气一般说不下去了。
及由转头不敢再看那些鳛鳛鱼，愧疚，更多是迷茫涌上心间。
及由觉得仿佛有一股墙隔绝着她和鳛鳛鱼。
可她知道，并没有，是自己羞愧于看见他们。
之后，鳛鳛鱼都沉默了。
沉默结束后，是一阵哭泣的声音。
这么长时间，及由都不敢扭头去看鳛鳛鱼。
快要凌晨，真正的日月交替的时候……
一个鳛鳛鱼从容的站立，说的话本应该悲伤无比的话，可对他来说则是解脱。
“我不想连累家人，我妹妹今年刚成年，姐姐今年要嫁人了，我母亲好不容易熬出头，我家生活好不容易好转。我……我想去请罪，我准备了赴死的毒药，以防会被折磨，所以……各位，我先走了，也请各位记住，此事我已经了结了，无论各位如何处理，我的家人已经可以不掺入这件事了，这也是神殿亲自定下的规矩。各位，我先行一步。”
及由听着那个鱼的话，感官中传来那个鱼最深的记忆，是笑容灿烂的妹妹，幸福温柔的姐姐和白发苍苍的母亲，还有那个鱼的战栗，那些温暖的画面代替了那股战栗，让那个鱼勇敢的走出去。
及由再也无法控制自己了。
那股叫做羞愧的墙消失了，被更多的叫害怕的情绪代替。
及由疯狂的冲向那个鱼，不停绕着那个鱼，不停的说，我没有，我没有，你不要去，你不要去，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会这样了，我错了，求求你们，求求你们，原谅我好不好！求求你们了，原谅我，我以后再也不会胡闹了。
可那个鱼听不见她的话。
及由也触摸不了她，也跟她说不了话，
因为这是过去，不是现在，也不是将来。
鳛鳛鱼们听见那个鱼的话，似是一愣，紧接着越来越多的鱼沉默的站起来，走向门口。
一直坐在首位的鳛鳛鱼这个时候开口：“停下，你们不用去，我已经上交了命牌给神殿，我是你们的负责人，此事我会一力承担的，我已经交命牌给了神殿的信使，此事终于我。所以……你们留下，我已经写了信给族长，族长会在十天之后来到日月学院带走你们。”
已经走到门口的鳛鳛鱼回头看向那个坐在首位的鳛鳛鱼。
那个鱼仿佛很累的瘫坐在椅子上说：“如果你们……或者我们都去了，那……鳛鳛鱼以后就不能再来日月学院入学了，以后的族人……怎么办，你们想过吗？”
那个人最后仿佛叹口气，如释重负的说“只有我去就行了。”
可众鱼看着那个人，不是如释重负，而是泪流满面。
其中一个鱼说：“还记得百年前吗？白泽族一人在比武中误伤了烛龙的族长之子楚杨吗？依附于烛龙的狰就打着为了给烛龙小王子讨回公道的旗帜，在白泽一族的领地大开杀戒。你我都知道……烛龙一族根本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可……如果不是白泽族长当时当机立断，直接杀了那个人全家去烛龙领地请罪，没被狰困在领地，恐怕狰已经借着这个名头屠戮了白泽的领地。你明白吗？我们别无选择，我们连白泽都比不上，及由一旦……跟龙子说，哪怕她只是开玩笑的提起我们给她的药是错的，即便龙子生气，我们的族人要面临什么，你知道吗？那些人连动手都不需要，任何想要讨好龙子的人就都可以对我们屠戮，甚至灭了我们全族！我只想平息所有的可能，我觉得我们应该全部去赴死！我不想这件事能够牵扯到族人分毫，只要我们都死了，哪怕是龙主也不能再去伤害我们族人分毫，这是神殿的规定。”
全部的鱼沉默之后，纷纷站起，走向门外。
及由站在他们身边，呆愣的听着那些话，然后随着那些鱼走出房间门，及由激动的再次的去上前拉住那些鱼。嘴里不停的呐喊，别去，别去，我没有，我没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知道的，我不知道的，我错了，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胡闹了，对不起，对不起。
可这些都是徒劳的，她拉不住那些鱼，那些鱼也听不到他的话。
然后所有的鱼聚集在他们的炼药房内，一个一个排队拿着他们唯一的毒修分发的药。
等到所有鱼都领了药之后，他们一起飞去了及由的院子。
及由站在一旁，看着那些鱼说话，看着那些鱼讨论，看着那些鱼最终每个人都准备了毒药，然后要去找自己，
泪流满面，已经哭的嗓子都哑了的及由终于知道那天，鳛鳛鱼为什么会去找她，然后胡言乱语一番走了。
已经流干眼泪的及由看着空中圆圆的月亮留下了血泪。
楚杨站在一个梦境前，看着手中的梦境球，看着眼泪已经流干，甚至留下血泪的及由说：“这还不够，必须刻苦铭心，他才能老实。”
说罢，回头看了一眼被绑在椅子上的孟极，然后笑着对它说：“你说，对吧，孟极。”
孟极也跟着楚杨笑，但笑容非常惨淡，语气是满满的恐惧，结结巴巴的说：“是的，殿下，你接下来想做什么？”
楚杨活动活动脖子，仍然笑着，但语气十分冰冷的说：“没什么，我只是让她知道所有的真相而已，这样她才能安心只待在神族。”
孟极看着楚杨，看着楚杨的眼睛，探究的，跟着他的眼神变化，顺着他的想法，小心翼翼的说：“那您说，需要什么样的梦境？残忍的？还是……”
“让她知道真相就好了，就是那个时候，鳛鳛鱼已经知道真相，但他们选择不告诉及由的时候。”
孟极点点头，然后说：“可梦也讲究逻辑，现在已经把所有的逻辑都简化了，在简化的话，及由很聪明，很快就会发现梦境的真假，也很可能会知道真相的。”
楚杨轻笑出声，低下头，只露出半张脸，另外半张脸隐于黑暗中，孟极看不到他的表情。
“果然，你早就认识及由，所以及由这个造梦的结界和阵法是你教的？”
孟极浑身战栗，心想完了，他只讲过建造梦境和入梦，现在这个高深的法阵不是他，而且……他无法告诉楚杨，他也在做梦。这个法阵太庞大了，整座山都入梦了，梦已经跟现实交界了。连他……如果不是他天生就执掌所有的梦，这使得他哪怕在梦中也可以自由行动，不然……他也被入梦了。
作者有话说
第43章 凤凰的梦境（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