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茫》夏宁030

38、第三十八章

　　叶航拿着签好的协议直接杀进了祁栎的办公室，刚推开办公室的门就看见坐在办公桌旁心不在焉的滑动着鼠标的男人。

　　“你搞什么，”叶航走过去在他对面一屁股坐下来，“找你一个星期了，你天天跟我说要加班，二十四小时都住公司里，你这么拼是打算垄断宁海的整个行业吗？”

　　“忙。”祁栎没有多做解释，只是挥挥手让跟在叶航后面手足无措的秘书出去。

　　那秘书看见他的手势松了一口气赶紧退了出去关上了他办公室的门。
　　最近老板的心情可以说是很差了，虽然没有迁怒他们，但底下的员工谁看了他那张冷脸不慌张啊，每个人都诚惶诚恐的，生怕自己做错了事情。

　　唉，这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叶航也不是傻子，那天他和伊臻之间的气氛都僵硬成那样，快把夹在中间的他和纪青都冰封起来了，现在祁栎这个样子肯定多少跟云中那位美女老板有关系。

　　他那天只是碰了一下伊臻的手而已，这好朋友那眼神差点要把他给杀了，要是可以他也不想过来触祁栎的霉头，不过……

　　叶航把手里的文件递给他，“云中的投资文件，确认了，所有人都签过名了，你……”

　　“你还投吗？”

　　祁栎接过文件，翻开来一页一页看过去，没有说话，一目十行的视线最终停在合同最后一页的那个乙方签名下那个龙飞凤舞的字迹上，大拇指轻轻抚过那两个已经干掉的签字笔痕迹。

　　“投。”他听见自己别扭了整整一个星期的那颗心叹了口气。

　　投资，也是投降。

　　他抓过自己的笔在上面毫不犹豫地签下自己的名字，盖上他的私章，递回给叶航，“钱等一下打给你。”

　　“那倒不用，你在我这的还够。”叶航检查了一下签名没问题就把合同收了起来，“不过我就好奇，你和老板到底怎么了啊？”

　　祁栎低下头摘掉自己的金边眼镜，有点疲惫，“我也想知道我们怎么了。”

　　夜晚十一点，伊臻还在云中没有走，小圆在楼梯底下探头探脑的，被纪青狠狠敲了一下脑袋，“不工作你在这干嘛呢？”

　　“青哥。”小圆摸着自己的头老老实实站住，“姐已经整整加班了一个礼拜了，别说下个季度的酒单了，我觉得她快要把下一年的酒单都做出来了。”

　　“而且你看……”小圆拿出刚刚伊臻递给她的那张新单子，上面的每一款酒风味描述都很强烈，“全是烈酒啊，这样下去能行吗，姐她不会喝到胃穿孔吧？”

　　纪青朝楼梯的方向看了眼，“不知道，你看着点，万一穿了打120吧。”

　　“青哥！”小圆瞪圆了眼睛看他，“你怎么这样？！”

　　“不然你去劝？”纪青轻飘飘地看了小圆一眼。

　　“……”劝是不敢劝的，虽然平时伊臻在云中对员工挺好的，但大家都知道她是个说一不二的人，平常基本没有任何事能够让她的情绪摇摆，是个一等一的强人。

　　可这次伊臻情绪来得如此强烈，平常总是挂着礼貌客套笑容的那张脸上连最后一丝微笑的弧度都消失不见，一张脸冷得可怕，又成天把自己闷在二楼调酒，一杯接着一杯地试，小圆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伊臻。

　　太反常了。

　　“你别太担心。”纪青看她实在担心说了句，“总会好的。”

　　“那可不一定。”李桃踩着高跟鞋从大门走进来，来到纪青身边问他，“我都从来没见过她心绪这么动摇的样子。”

　　“李桃姐。”小圆看见李桃来了，可算松了一口气。如果说还有谁能劝动伊臻，那除了那位在伊臻的坏情绪出现时同步消失的祁先生之外，也只剩下李桃了。

　　“嗯，”李桃拍了拍小圆的肩膀，“没事，我上去看看。”

　　小圆点点头，去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李桃也看了眼楼梯上方，“一个星期了吧？还这样？”

　　“嗯。”纪青接过她手里的有些分量的公文包，“你要去劝？”

　　“不劝，我去看看。”李桃看了他一眼，忽然嫌弃道，“妈的，都怪你们男人。”

　　纪青被这一口大锅扣得有点懵，小声抱怨，“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男人就没一个好东西。”李桃翻了个白眼下了个总结句，径直上了楼。

　　一上到二楼，李桃就闻到空气中浓烈的烈酒气味，顺着气味的来向看过去，伊臻穿着一条黑色的裙子坐在吧台前，吧台面上摆了一水儿的烈酒，就没有一瓶是看起来温和一点的。

　　伊臻的手握住搅拌棒在杯子里不断搅动，注意力完全集中在那杯酒上，就连李桃上楼了都没有觉察。

　　等李桃走到面前敲了敲吧台伊臻才回过神来，“你怎么来了？”

　　“我来看看你是不是打算把自己喝死。”李桃俯身看了眼水池里的杯子和台面上摆着的好几杯酒，“现在看来我应该打120了。”

　　“不至于。”伊臻说着把手里的那杯刚调好的酒递给李桃，“我心里有数。”

　　“在看到现在这个场面以前我也是这么以为的。”李桃端起她递过来的那杯酒喝了一口，辛辣味和酸味混合着烈酒强烈的口感直击灵魂，“！伊臻！你这是要杀人吧！”

　　伊臻看着她那个吐着舌头的样子终于笑了下，“刺激吗？”

　　“刺激到想死。”李桃赶紧倒了杯白水漱口，整张脸都拧在一起。

　　“有这么夸张吗？”伊臻抿了一口，砸吧砸吧嘴，“还行啊。”

　　李桃看她神色淡定地喝了一口，一把摁住她的肩膀，“伊臻，有事不要憋在心里，会憋出病来的。”

　　“有事？我有什么事？”

　　“你说呢？”李桃受不了她这副样子，“你看看这一周你都把自己关在这里调酒，还说自己没事？”

　　伊臻刚刚才略微显出一点的弧度的嘴角在李桃的追问下又回落下去，“没事。”

　　李桃不想再跟她有事没事地拉扯下去，干脆直接问道，“你和小学弟，不联系了？”

　　“嗯。”听到那三个字，伊臻还是下意识晃了晃神。

　　“就这样了？”李桃问道。

　　“嗯，”伊臻扯了扯嘴角，却生硬得让人难受，“不然还能怎么样？”

　　“纪青说你们那天吵架了，到底说什么了？”

　　“李桃。”伊臻不想再重复一次那天晚上的话了，干脆地转移话题，“你为什么会喜欢纪青啊？”

　　“啊？”没想到话题能扯到自己身上来，李桃想了想，“我也不知道，可能缘分到了吧，看他挺顺眼的。”

　　“那挺好的。”伊臻说了句。

　　“那你呢，”李桃看向她的眼睛，“你好不好？”

　　“……”伊臻喝了一口酒，知道今天这个话题是躲不过去了，才开口道，“我跟你不一样。”

　　“每个人和每个人都不一样，你说这不是废话？”

　　李桃还想再追问，却看见小圆急匆匆地跑上来，“姐！”

　　“怎么了？”伊臻看向小圆，问道。

　　“那个，祁先生他来了……”小圆一脸纠结地说道。

　　伊臻的腿下意识地动了动，又被她有意识地克制住，“嗯，所以？”

　　“他……”小圆看了一眼李桃，有些为难地说道，“他还带了一个女的。”

　　“啊？”李桃比伊臻还要先一步跳起来，整张脸上闪烁着愤怒，“女的？”

　　“嗯。”小圆小心翼翼地看向伊臻，“就在楼下，说要见姐……”

　　“荒谬！”李桃捋起袖子就要下楼跟这个不识好歹的小学弟打一架，亏她在岛上的时候还觉得小学弟对伊臻是真心的，现在她恨不得把自己这双没用的眼睛挖出来扔掉。

　　她刚要迈步向前冲就被伊臻拽住，“诶，你干嘛？”

　　“打架。”李桃说，“我倒要看看这是个什么品种的傻逼。”

　　“……”伊臻无奈地把人拉回来，“再怎么说他也是客人，你别冲动，等会你的律师执照都让人给吊销了。”

　　李桃看向她，不解道，“你就不生气吗？”

　　伊臻摇了摇头，整理了一下自己坐了很久有些褶皱的裙子，“走吧，下楼。”

　　李桃憋屈地跟在伊臻身后下楼，一眼就看到了站在祁栎身边的女……女的。

　　李桃仔细看了眼跟在祁栎身边的那个女的，看样子也不过是个大一点的小孩，最多高中不能再多了，总不能跟祁栎有什么关系吧？

　　伊臻看见祁栎身边的女孩倒是有些惊讶，“小童？”

　　站在祁栎身边的小童看见她眨了眨眼，“伊臻姐……”

　　“你怎么把她带来这里了？”伊臻没有察觉到，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情绪比前一周加起来都要差，语气中的冷意甚至冻到一旁的李桃都觉得身上要结冰碴子了，“这可是酒吧祁先生，哪怕你是投资人，也不可以带未成年人进入酒吧，麻烦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