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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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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
祁栎一上车就被妈妈抓住肩膀,上下左右前后地扒拉着仔细查看了一遍,把祁栎都晃晕了,“妈!!!你干嘛啊!”
“我是让你别欺负人,不是让你被人欺负啊!”祁栎的妈,柳若泽,剪着可爱的短发一身的白t牛仔裤,脸上的胶原蛋白充盈得像二十几岁的人,此刻脸上写满了担心,“你说刚才校门口那个摸你头的女的是不是你们学校的校霸?!妈妈现在就打电话给你们校长,什么东西啊居然敢欺负我儿子!”
“妈你冷静一点……”祁栎摁住自家老母亲想要护崽的心,脸上带了一点连他自己都没有觉察的笑意,“事情不是你想的这样的。”
“那那个女的是谁,难道是女朋友?”柳若泽其实也不太相信自己儿子会被人欺负,听儿子这么说脸上又露出微笑来。
她马上换了一副八卦的表情,“哇,没想到啊儿子,你居然喜欢这种大姐姐款的!”
“……”祁栎笑不出来了,“你思维能不能不要这么跳跃?”
“哎呀没事,哪个娃娃不早恋呢,妈妈支持你。”柳若泽放下手刹踩挂挡踩油门,“不过崽啊,一定一定要注意安全。”
“妈还年轻,暂时不想给你带孩子。”
“妈!!!”祁栎崩溃了,这人就解释不通!!
忍了亲妈一路的唠叨和八卦,祁栎好不容易到家就像飞一样的逃下车,这女人一周不见怎么越来越啰嗦,还问他一大堆关于伊臻的问题,他哪儿知道啊!
单肩背着书包刚打开家里的大门,在玄关把鞋子袜子踢掉刚准备赤着脚上楼,余光扫到鞋柜里一抹黑色,祁栎懒散的身形忽然顿住,默默把书包双肩背起来,老老实实地换上拖鞋站在玄关等柳女士。
柳女士一进门就见到自家崽乖乖等在那里,哼笑了声,“刚刚不是跑得很快吗?”
祁栎:“老头回来了?”
柳女士敲了一下他脑袋,“谁是老头!有你这么说自己爹的吗!”
“有啊,”祁栎漫不经心地应了句,“我。”
乖乖跟在柳女士后面进了客厅,就看见坐在沙发上端着一副身板坐得板正的男人,面前还展开着一份巨大的报纸隔绝了任何可能提前看到来人的视线。
这年头哪里还有人读报纸啊,装逼。
祁栎心里默默吐槽了句,嘴上还是老老实实地喊人,“爸,我回来了。”
“嗯。”报纸后面传来男人低沉的应答,那本来也没受过关注的报纸终于从男人的面前放下去,露出后面一张挺拔英俊的脸来,眼神和姿态无一不显示出男人曾受过军事化训练的痕迹。
祁晓道给坐在身边的妻子递了一杯茶,“新学校没惹事吧?”
“没有。”祁栎往沙发上一靠。
“你给我坐正了!”祁晓道看他那个懒散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恨不得一脚就上去把人从沙发上踹下来,“看你像什么样子,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儿子!”
“嘿,你什么意思啊?”柳女士本来喝着茶呢,这下可就不愿意了,“不是你儿子难道是隔壁老王的?”
祁晓道身上的气焰一遇到自家老婆就熄了火,“不是这个意思,我就跟你说当初就不该给他转学,直接送进部队里去多好,你看看他这副样子,坐没坐相的。”
柳若泽白了自己老公一眼没说话,“祁栎,你先上去吧。”
得了亲妈的圣旨,祁栎麻溜提起书包溜上楼回去关好房门,这种面对霸道总裁的活还是留给柳女士吧。
祁晓道重重叹了口气,“你别惯着他,你看他那样!”
柳若泽把茶杯放桌上,狠狠拍了自家老公一掌,“行了你!儿子都走了你吓唬谁呢!之前你为了让他乖点别惹事,装着说要送他进部队就算了,在我这你还装!”
祁晓道沉声道,“什么叫装啊,我是真的想送这臭小子进部队!”
“你敢。”柳若泽说,“要是你把他送进去,他哪天跟我说他要为国捐躯,看老娘不扒了你的皮!”
伊臻放学的时候就坐公交车回到了小区里,但她没有回自己家,而是转而上了家对面的一栋楼的楼顶,从书包里掏出三脚架和相机,找好机位固定好位置,将镜头拉近正对着自己家毫无遮挡的阳台和客厅。
做完这些准备之后,她掏出一个三明治和一张数学卷子,在南城晚上七点的天光之中开始写题。
八点将近,就连南城的天光也落幕,伊臻才收起卷子,趴在相机后面看着自己家,等了十分钟,家里的门就打开了。
那个人果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摄像头里的男人踉踉跄跄的,明显是喝多了,回到家就瘫坐在沙发上。一个女人急匆匆地从房间里赶出来,手上还拿着毛巾。
她走过去正准备给那个男人擦一擦,就被抓住了手腕。
伊臻闭上了眼,哪怕是在对面楼的楼顶,她好像都能听见那些声音。
男人的谩骂,羞辱,女人的哭泣,家具和□□剧烈碰撞的声响。
即使闭上了眼,那些画面也会在脑海里播放,不肯放过她。
她又重新睁开眼,两只手死死地摁住三角架,牙齿紧咬着下唇,明明竭力忍住,可泪水还是不争气地从眼眶中涌出来。
打完女人,拿到红票子,男人耀武扬威地踢了地上的女人一脚,踉踉跄跄地又离开了这个家。
大门轰然关上的刹那,伊臻能听见自己脑海里发出的巨大的关门声,响亮得像是她就坐在门边目睹了这一切。
伊臻关上摄像机,把所有的东西收好放进书包里,然后抱着自己的膝盖坐在楼顶上,看着远处的万家灯火,无声的哭了起来。
片刻之后,伊臻收拾好自己的情绪重新变回平常冷漠的自己。
她不能软弱,也绝不能投降。
回家的路上她顺道在便利店买了瓶冰水敷一下自己红肿的眼睛,站在家门前深吸了一口气才把钥匙插进锁眼里,扭开了家里那扇沉重又破旧的老式铁门。
家里的灯比在摄像机里看到的要明亮许多,满地的狼藉已经被重新整理和归位,如果不是空气中还弥漫着那股令人作呕的酒气,她差点以为那一切都是幻觉。
粉饰太平一向是她妈妈的强项,伊臻只好装作什么也不知道那样走进家门,“妈?”
“真真,回来啦?”厨房里走出来的女人,长发被重新挽成发髻,眼角和嘴角却带着青紫的痕迹,那双摄像机根本拍不清的双手更是布满了一道又一道的皱纹。
客厅的墙面还挂着一幅结婚照,照片里的女人如今只剩下眉眼间的一点温柔,其它却是半点也看不出往日光彩照人的痕迹。
“妈……”伊臻放下书包快步走过去,一点一点地仔细察看,那些还没浮现的伤痕此刻只是有点红肿,但伊臻知道明天,它们就会变成色彩浓重的狰狞瘀痕,“他又打你了是不是。”
“没有,我不小心撞到的。”张兰侧开脸,不愿意让女儿直面自己的伤痕,“你知道你妈,笨笨的,经常不小心就撞到自己。”
“妈!”伊臻真的真的不明白,她拽住母亲的手,“我求你了,我们报警吧好不好!”
“别。”张兰反手握住女儿的手,“伊臻,那是你爸爸。”
“他不是。”伊臻看着妈妈,眼神里流露出无尽的悲伤,“妈,他在车祸的那年,早就已经死了。”
“伊臻!”张兰第一次听见女儿说这样的话,瞪大了双眼看向她。
“从他出车祸退役,变成一个每天酗酒,回来只会要钱打老婆和女儿的懦夫开始,”伊臻一字一句地说,“我就当他死了。”
那个会带着她去公园里玩,会带着她骑着自行车绕过半个南城,会带她去看部队训练然后给她买雪糕的好爸爸,早就死在了那场车祸里。
死在伊臻十二岁的夏天。
只有张兰还固执地不愿意承认,那个好爸爸,那个好丈夫,其实早就已经不存在了。
张兰没说话,只是拍了拍伊臻的手,“妈妈累了,你今天去月舒姐那里好不好?”
伊臻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口,最后只能应了声好。
她背起书包,又从家里离开。
张兰不会知道,这个点糖糖早就已经睡了。而且伊臻不想让月舒姐更担心了。
她站在小区门口,一时间怔在原地,发现自己竟然无处可去。
随手在挑了一家附近评价比较好的网吧打算进去找个小包间过一夜,顺便把那些视频导出来上传到云端。
虽然张兰不愿意,但伊臻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
她顺着地图导航到了地方,确实是挺干净的,旁边就是前几年才被收购开发的富人区,就连挨着的网吧都显得干净又昂贵。
交了包夜的一百块,伊臻在包厢里坐下来,当她的背终于靠上了网吧的沙发,那口始终憋在胸口的气才缓缓散开。
她闭上眼睛小憩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觉得有点饿了,那个三明治果然还是不太顶饱。
趁着视频还在上传的功夫,她出了包间走到前台。
“麻烦要一碗红烧牛肉面。”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的瞬间,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伊臻的眉皱起来,“小学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