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靡》君弦月

12、春猎之始

　　萧月沉神色凝重地回到房间，青鸾刚想问她怎么了，她就拉着青鸾把门窗全都关上，然后一个人坐在榻上喝了口茶，平复了情绪后，开口道，“你说真的会有人会对自己下狠手吗？”青鸾听的云里雾里的，她继而又开口道，“回来的路上我想了很多，想明白了之后只觉得背脊发凉，浑身战栗。”
　　青鸾这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他？”
　　“嗯，这冰肌玉露的前身是祛腐生肌膏，若是普通的也就罢了，只是这方子是苗疆的。”萧月沉说的简单，但其中包含了大量的信息。
　　“你的意思是他自称养病的几年极有可能去过苗疆或者阴差阳错的得了这药，既然有这药那么极有可能还寻得了其他。”
　　“或许还不止，他也不像我们看到的这么羸弱，极有可能身手也不错，至于手里为何没有茧，极有可能是因为这祛腐生肌膏的缘故，削掉一层皮肉再将药膏厚厚的敷上，不出几日就能恢复如初。”萧月沉越想越觉得此人城府深不可测，不禁将被子捏的有些指节发白。
　　青鸾听闻霎时头皮发了麻，将自己的皮肉削了去，该有多痛，对自己有多狠，皆是不敢想象的，可见此人的野心绝对不小。她拉过萧月沉的手，轻声安慰，“你也莫要想太多，这都只是我们的猜测，也有可能他是不小心受过伤想要祛疤呢，都是有可能的，对自己狠的人未必对别人也是如此，你且放宽心，有我在，我会一直陪着你。”
　　萧月沉点了点头，“或许吧。”不知是安慰青鸾还是安慰自己，她总觉得这件事情没有表面看上去的这么简单，但目前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随机应变了。
　　直到春猎出发的前一天的晚上，萧月沉将一根琴弦松松地缠在自己的手腕上，想着如遇意外或可保全自己。
　　往年的春猎萧相都会跟着一起去，萧月沉则是一个人留在府里，等着萧相回来听他说春猎上的所见所闻，所以对春猎的大致流程还是有所了解的，自然也是知道春猎的重要性，皇子们的成功与否都至关重要，更是竞争储君之位必要条件。
　　春猎的地方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洋洋洒洒的大队人马也行进了将近一天才到达目的地。刚到达的首日基本就是安置家眷、整理行李，因萧月沉是第一次参加，萧相就带着她在附近熟悉地形，也为了第二天的计划做好准备。
　　当天晚上，正当萧月沉准备休息时有一宫女送来了一个小香炉，那小香炉甚是精致，白玉的底子，上面还雕了不少奇花异草，叫人有些爱不释手，香炉里面的香尚未点燃就沁着一阵阵的香气，味道淡雅悠长，让人闻之安心放松，最是适宜休息时使用，送礼之人可见是用了心的，甚至还很了解萧月沉的喜好，虽说来人尚未自报家门，但萧月沉的心里已经知道了十之八九。
　　第二日，按照前一天萧相说的，开场时会有《原始狩猎图》的演奏，只不过当表演者出现的一瞬间萧月沉有一丝惊讶，只短短一瞬她便已经收敛了情绪。
　　居然是慕凌尘！鲜少会有皇子演奏狩猎曲。不，应该说是不曾有过的先例，而他实实在在的出现在了上面，只有两种可能性，一种是自愿的，但对于他这种不愿在人前展露的显然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另一种就是被逼迫的，被逼迫的可能性就更多了，但至少不会是宸妃，那么就只剩下皇后，皇后这么做的目的仅仅只是为了折辱他吗，如此大费周章，只是一刻萧月沉的脑子里思绪翻涌，计算了几乎所有的可能性，最后只得出了一个结论，那就是她要慕凌尘再无竞争储君的可能，一个皇子只善音律，论谁看他都不会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不过倒也正好，如此一来萧月沉倒也省了一事，不用再大费周章的半夜弹箜篌了。不过《原始狩猎图》以前只在书上看过琴谱，未曾仔细研习，但是音律都是通的，对于萧月沉来说想要合奏并不是什么难事，难的是要凸显对方的笛音，且不能让箜篌的声音太过突兀，毕竟原曲中是没有箜篌的，箜篌作为西域乐器加入其中却有不小的难度。她悄无声息抱起箜篌远离主乐场，轻轻地调试琴弦，直到琴音合适了才展露出自信的表情，仔细看还有先像狡猾的小狐狸诡计得逞的样子。
　　慕凌尘站定后，深吸一口气，举起骨笛先是吹奏出悠扬的乐曲，而后逐渐变得气势磅礴，像极了一直展翅高飞的鹰，正盯着自己的猎物，等待时间将他一举拿下，或轻柔，或有力，或悠扬，或迅疾，阴阳顿挫，承上启下。一区终了，听的皇帝的是大喜过望，他原来只知道慕凌尘识得音律，去不知道对其中的乐曲中的情绪也把握如此得当，把此曲演奏的是淋漓尽致，大快人心。
　　皇帝拍手称赞，“好，甚好，吾儿今日让孤大开眼界，只是此曲中的琴声有些特别，不像是一般的琴，可是吾儿可以安排的？”
　　慕凌尘脑中灵光乍现，顿时觉得惊喜，这哪里是一般的琴，分明是西域乐器独有的音质，只是调试的像琴音，“回禀父皇，这琴音并非是儿臣刻意安排，而是另有其人。”
　　未等慕凌尘开口，萧月沉已经抱着箜篌走到了前面，“是臣女贪玩，心中存有好奇心，又加之少时在乐谱中见过记载，所以就胆大妄为，偷偷躲在各位乐师中玩上了一会，还请陛下恕罪。”
　　皇帝展颜，“你何罪之有啊，你还真真是个有意思的孩子，要赏，孤要重重的赏你，你可有想好要什么赏赐。”
　　萧月沉一时也想不到自己缺什么，况且皇帝让她自己想，她也不能开口要的太过分，自己心里明白恃宠而骄就不好了，况且皇帝现在的心思还不明确，“臣女尚未想到，不知可否先留着等日后想到了，臣女再来问陛下讨要。”
　　“好，那就等你想好了，君子一诺，绝不食言。”
　　皇后看在眼里心中不快，本是想要叫慕凌尘失去竞争的能力，现在倒好偏得了皇帝的青眼，本想念在已经对萧月沉小惩大戒想放她一马，现如今看来此人不除便是大患。皇后心中思绪万千，只是一会便想好了对策。
　　仪式过后便是正式的狩猎，萧月沉不会骑射就只能看着，只看着可不是她的性格，就算不会骑马，她也有本事满载而归。她唤青鸾给她牵了匹马，自己跨上马背，青鸾担心她会出事，拉紧了她的手不敢松开，她回以青鸾安心的眼神，便自己骑着马往林中走去，待习惯了在马背上的感觉后，她只双腿轻轻夹了夹马腹，白马便跑了起来，那马似乎也知道背上的人不善骑术，故而只是小跑。
　　到达猎场的森林中心深处时，萧月沉决定下马前行，她下马拍了拍马屁股示意它原路返回，离的远些，防止被猛兽攻击，那白马甚是通人性，独自离开了森林中心，在远处等她。然后她独自一人前去狩猎。
　　古有帝王驾羊车宠幸妃嫔，那么自然她也可以用同样的办法猎的所有的羊，但是这样只能猎得羊群，却不能猎得猛兽。不能猎得猛兽自然意义就不大，这就是她必须前往森林中心的理由，她拿出早就准备的鹿血及鹿肉，投入陷阱，这陷阱是她昨天晚上查看地形时发现的，这个深度，这个大小都是极合适的，投入陷阱的鹿血和鹿肉她提前加了不少特殊的药材，保证猛兽吃了能昏睡个一天一夜。布好陷阱，她便借力躲在一旁的树上等着猛兽自投罗网。
　　她看中了的陷阱，自然别人也看中了，甚至连方法也是差不多，萧月沉是想等时间到了，发信号叫青鸾带人来拉走，但此人的方法显然不一样，他准备等猛兽迷倒了之后再一刀毙命，等到了时间再驼在马背上带走。
　　不过等萧月沉看清来人，心下不觉失笑，若是别人，她想将其迷倒，然后扔到更远处的陷阱里，但这人不行，这人还真得让他赢得头筹。此人赢要让他赢，但是虚实也是要探上一探的。
　　慕凌尘从到这里的一刻起就已经晓得萧月沉在附近，光是听鼻息就已经知道，但既然是伪装，那么在他拿到储君之位前便不能卸下伪装，虽然他对萧月沉有好感，但不表示他就会完全的信任她，在对方是敌是友尚未清楚前，他绝不会轻易信任对方。
　　慕凌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布置着陷阱，萧月沉则轻轻地行至他身后，用前几日陈靖茹教她的招式向慕凌尘袭去，他竟也不躲开，生生地接了她的招，就在慕凌尘即将摔倒之际，一只手搂住了萧月沉的腰，两人一起掉入了另一个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