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靡》君弦月

27、急中生智

　　萧月沉一个人在医馆外，眼皮依旧跳动不止，实在放不下心，便转身进入室内，才刚进去，就见慕凌尘气息奄奄的模样，疾步走至床榻边，“慕凌尘，睁开眼，不许睡！你欠我的还没还！”
　　只是焦急之下随口胡诌的话，她自己本是不在意的，却叫有心人听了去，准备大作一番文章，本就想置他于死地，如见看来又多了一个筹码。
　　慕凌尘神思弥散之际，听到萧月沉的声音，眼皮动了一下，虽未抬起，却拉回了神智，他知道越是这种时候越要保持清醒，活着他才能实现多年来的谋划，若是死了便什么都没有了。
　　关键时刻，青鸾适时的拿来了金疮药和百参丹，这才叫人松一口气，不过多时御医也赶到，并称赞了萧月沉紧急措施做的很到位，萧月沉这才放下心来，由青鸾搀扶着离开。两人行至医馆门口时，苏德庆特意追出来，堪堪道，“萧姑娘留步，皇上想问你几句话。”
　　萧月沉闻言点点头，“好，不过要晚些，我还有些事情尚未处理，还请苏公公替我秉明。”
　　苏德庆不做多言，微微点头后离开。
　　萧月沉在青鸾的搀扶下离开，两人脚步飞快，回到老宅时只用了平时一半的时间。刚一进宅院，参商和绪风也从内室出来，参商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她面前，“我都听说了，你怎么样？”
　　萧月沉平了平气息，“我没事，晚些时候你帮我去把月泠接走，去哪都行，只是暂时别回来，萧家有一个我做棋子就够了，月泠必须置身事外。”
　　参商心领神会，“我明白了，你且放心，只要你不回来我就带着月泠不出来，好在他们都没见过月泠，也没见过我，一时间还无法断定月泠的长相。”
　　“但是他们见过我。”站在一旁的绪风忽然开口，“我平日里时时保护小少爷的安危，今日他们又见了我，只怕近日我不能跟在小少爷身边了。”
　　萧月沉摆摆手，“无妨，最近你就跟着我，待他们离开你再保护月泠，不过之后你就不能再露脸了，须时时伪装，成为正真的暗卫。”
　　四人仔细合计一番后，各自准备好物件。未时，萧月沉准时出府，青鸾跟在她身边，往医馆走去。
　　两人到达医馆内室，由苏德庆通传进入，不过能进入内室的只有萧月沉一人，青鸾只得在外等候。
　　萧月沉福身，“臣女见过陛下。”
　　皇帝微微抬眼，“免礼，来人赐坐。”
　　皇帝不怒自威的眼神无形中给了萧月沉威压，皇帝不问她自然也不开口，生怕露出破绽。
　　皇帝看着她，“你怎么会在江南？”
　　“回陛下，臣女是来散心的，又听闻江南山水好，还有螃蟹，自然是想来尝个鲜。”萧月沉都想佩服自己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张口就来。
　　“今日跟在你身边的侍卫先前好像不曾见过。”皇帝果然是个老狐狸，一下就能发现要点。
　　“临行前特地挑的，臣女的父亲怕臣女在外不安全，故而特地在府上挑了一个，让他跟在臣女身边跟着。”萧月沉面上镇定，实则手心里早已全是冷汗。
　　上位者大多生性多疑，皇帝自然也不例外，他坐正身子，提高声音道，“那你怎么知道老七会受伤，还备了这些止血的药物。”
　　萧月沉闻言，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陛下明鉴，臣女看见七殿下是巧合，并不知他会受伤，当时无论是谁臣女都会救他，药物是家里常备的，臣女在外最怕磕碰，多备些药物是怕意外。”
　　“起来吧，今日之事多亏了你，若不是你，孤可能要失去一个皇子了。”皇帝眼里的悲伤之情一闪而过，帝王家最是无情，却也同寻常父母一样。
　　萧月沉堪堪起身，心中依旧有余悸，却不能表现出来，只得压在心底，脸上得神情依旧得体，看不出破绽。
　　“明天你同孤一起去审那个伤人的犯人。”皇帝的强势令人不得拒绝。
　　萧月沉狐疑，但只能答应，皇帝的心思令人琢磨不透，一朝生，一夕死，伴君如伴虎，她并不知道皇帝的心里打得什么算盘，只盼一切都能顺利过去。
　　另一边，私塾门口。
　　幸好萧月沉拖延的时间足够长，长到参商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萧家老宅。他一个人在私塾门口等着，等着萧月泠下学，虽然不能带他回家，但是去处总还是有的，就比如那个教书先生的家，就是个不错的选择，既是熟人也不会有危险，深居简出的教书先生也没什么朋友，更是不用担心会打扰他。
　　萧月泠准时离开私塾，看到眼前的参商显然有些失落，垂着头问眼前的人，“我姐姐呢，她怎么没来？”
　　“小月沉有些事情抽不开身，今日我便代她来接你下学。”参商看着萧月泠沮丧的脸，“你不会是嫌弃我吧，小月泠，你这么没有良心的吗，忘记我是怎么教你的了吗！”
　　萧月泠叹了口气，“说真的，在学识这方面我真的是很佩服你，但是你实在太啰嗦了，在我姐面前你真的也有这么多话吗，她有没有嫌你吵过。”
　　参商听罢，抓着萧月泠就是一个爆栗，“你个小没良心的，怎么说我也算你半个先生了，你就这么不尊师……”
　　两人大闹之际，玄弋正离开私塾，往家走去，参商一个激灵，放开萧月泠，拉着他就走，“师弟，回家吗，要不要一起。”
　　“不要。”玄弋冷漠的回答到。
　　参商继续道，“哎呀，好歹也是师兄弟，不要这么冷漠嘛，要不你请我去你家坐坐。”
　　萧月泠戳了戳参商的手臂，“你认真的吗，只要去先生的家里？”
　　参商一手按在萧月泠的嘴上，示意他闭嘴。跟在玄弋的身边，“师弟，我看你最近瘦了，要不要我给你号个脉看看，放心我不收你诊金。”
　　“不用，我没事，瘦点穿衣服好看。”玄弋头也不回，看上去很嫌弃他这个师兄。
　　“不行，本着师兄弟之间互相关心的原则，我今天真得帮你看看。”
　　玄弋停下脚步，偏过头看着参商，“师兄，你今日是要做甚，一直跟着我，你都不用回家的吗？”
　　参商扬着亲切的笑容，认真说到，“你家就是我家。”
　　……
　　参商带着萧月泠进了玄弋的家门，他家不算小，是个独立的院子，几个厢房和一个小厨房，院子里有块假山石，算是个像模像样的景观，倒是很符合他教书先生的身份。
　　参商忙了一天，也没用过膳，问了玄弋厨房位置，不见外的进去弄晚膳。玄弋是一个人住，吃的也不多，厨房里也就只有点菜叶子和面粉，参商看了直摇头，探出头来问，“你是神仙吗，还是可以不用吃饭，怎么只有这点东西。”
　　“过午不食，你爱吃不吃。”玄弋也学着参商，回给他一个亲切的微笑。
　　参商自己倒是可以不吃，但是萧月泠不行，正是长身体的阶段，吃不好就睡不好，况且萧月沉将他托付给自己，定是相信他的能力，若是他连让萧月泠吃饱的能力也没有，说出去是要失了脸面的。
　　最后还是因为食材有限，他只做出了两碗青菜面，但是也够两人吃了。吃完后他叮嘱萧月泠早些去洗漱休息，自己则是收拾起了碗筷。
　　玄弋看着参商忙碌的背影，靠在门板上说到，“你是不是该跟我说实话了，怎么突然带着月泠住过来。”
　　参商手中动作不停，“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这孩子不能见人，尤其是皇室中人。”
　　玄弋瞬间来了兴致，“怎么，他也是谁的遗腹子吗？”
　　参商将手里的水弹在玄弋的脸上，“你想什么呢，跟我在一起就是遗腹子啊，我得多倒霉才能把这些人都吸引来。”
　　玄弋继续问到，“说来听听那是为什么，这很难让我想到别的缘由。”他的眼神晶亮，就好像求贤若渴的学子，如果他有尾巴的，此时应该摇的特别得瑟得意。
　　参商打趣，“说来话长，我要是仔细跟你说一遍，今晚我们都别睡了。”
　　参商不说玄弋也不好多问，很识趣的回了房，只给参商留下一个略显失落的背影，参商看着他，那个他宠爱的小师弟好像真的长大了，唯一不变的是他的好奇心还和少时一样。除去他幼时的记忆，剩下的都是快乐的回忆。
　　参商跟在他身后，一起进了卧房。他家看上去是有几间厢房，但真正能睡人的不过也就两间，其余的不是积满灰尘就是堆满了书卷，亏待谁都不能亏待萧月泠，参商只能跟玄弋一起挤一挤，两人从小就住在一起，倒也是习惯的。
　　三人心中各存心思，睡都并不安稳。参商更是辗转反侧，后半夜还梦见了自己幼年时期，四处漂泊，到处流浪，直到遇见自己的师傅，他的噩梦才戛然停止。怨吗？恨吗？答案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