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亚波罗梦文】羊水里的母亲》吃不饱也睡不好

2、第二章

　　*文森佐是迪亚波罗创业时期假身份
　　*无感情线，cb向
　　*寡妇x创业嗲

　　回忆起昨日老板的命令，卡洛沉默许久终于开口说道：“很抱歉，奥古斯图先生。”而后，他补充道，“昨日，「热情」的顾问找到这里，想要让家族为他主持局势。教父本想凭一张介绍信回绝他，可他相当顽固。”
　　说话时，卡洛的眼睛缓慢地从奥古斯图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滑过，似乎是有意戏弄他一般。听到回绝的奥古斯图则表现出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他的手不安分地寻找一个落点，时而插进衣服口袋，时而抓住衣服领带——让人足以看出他的窘迫。
　　“以当前形势，莫雷蒂家族很难在警方的眼底下行动，无论是帮助艾斯波西托还是「热情」都是天方夜谭。莫雷蒂家族目前也无法插手此事，不如我们过些日子再议？天色不早了，我先送您回去吧。”
　　听到这里，奥古斯图的身体颤抖，他用手帕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水，喉咙里挤出了一声干笑。
　　「奥古斯图，还有机会，只要风头过了就还有机会合作。」
　　他安慰着自己。
　　同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那些声音的主人无非是请自己离开的护卫者们。他无奈发出了一声闷哼作为最后的抗议，跟随卡洛的脚步悻悻而归。
　　嘈杂的脚步声愈来愈远，墙内的女人方才从一旁走出。她看向墙壁上时钟，发觉已到了长子拉维放学的时间，拨通了司机安杰罗的电话。
　　司机安杰罗时年48岁，而他的独子路易吉年仅17岁。“老来得子”的他对路易吉格外宠溺，却不料致使其染上了毒瘾的习性。□□带来巨大开销使安杰罗整日在噩梦中度过，随之而来的高利贷彻底压垮了本应幸福的家庭。
　　就在司机安杰罗陷入困境的时候，普利亚州的德·卢卡家族找到了他，向他保证会支付一笔不菲的报酬，只要他能够将老板带到指定的地方处理掉。

　　“夫人，古列尔莫先生今天怎么没有跟您一起来？”安杰罗望向身旁的莫雷蒂夫人，下意识咽了咽口水。他深知这是一个绝妙的机会，可背叛家族之事仍令他心惊胆寒。
　　“古列尔莫有事，所以我一个人来了。不过是接拉维回家而已，而且您已为家族服务多年，不是吗？”莫雷蒂夫人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朝他微笑着。
　　“您是一位好母亲。”安杰罗说话时眼神不断瞟向四周，生怕古列尔莫的车辆尾随其后。再确定无人跟踪后，他松了一口气。
　　“我不过是在尽一个母亲的本分，论西西里最持家的女人应当是您的夫人，我听说您的夫人想去美国度假？”
　　刹时，他感到了一阵被凝视的寒意，不由得再次看向窗外，试图找到跟踪自己的车辆——一无所获。面对安杰罗的古怪，莫雷蒂夫人并没有指出，她看向窗外逐渐陌生的景色，继续自顾自地说道：“去美国也不是什么难事，偶尔玩一玩也不错。在西海岸看看日落，去百老汇听听音乐剧什么的，更何况您的儿子也很喜欢美国货吧？”
　　“什么，我儿子竟然私下交了一个美国女人吗！这怎么行，他就应该找一个温柔贤惠的西西里女人。”
　　“是啊，美国女人可不像西西里女人那样听话，有主见难控制，处理起来很麻烦。”莫雷蒂夫人望向窗外飞驰而过的轿车，语气平常，“安杰罗·马可尼先生，您开错方向了。”
　　见安杰罗并没有更改路程的意思，而是一再向郊外驶去，莫雷蒂夫人再次出声提醒道：“安杰罗？你-”
　　然而，安杰罗并没有给莫雷蒂夫人继续提醒下去的机会，他抽出藏在衣服内侧的匕首猛地朝对方的喉咙刺去。锋利的刀尖划破了女人脆弱的脖颈，顿时，她如同脱水的鱼类捂住喉咙大口喘息着，
　　做着濒死前最后地挣扎。安杰罗不敢去看莫雷蒂夫人挣扎的惨状，他闭上眼睛暗自祈祷着时间赶快过去，但莫雷蒂夫人痛苦的呻吟萦绕于安杰罗的耳边挥之不去。在度过了近乎梦魇般的时刻，莫雷蒂夫人停止了挣扎。安杰罗双手颤抖，他用手覆在莫雷蒂夫人的脸上，为她合上眼睛。
　　他的口中喃喃自语，祈祷这位夫人的灵魂早日登上天堂。随后，继续将车驶向郊外的原野。
　　巴勒莫郊外野草丰茂，人烟稀少，这是最适合弃车逃亡的地方。停下车后，安杰罗并没有第一时间离开。他坐在车上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叼在嘴中，试图用尼古丁麻痹自己劫后余生的喜悦和恐惧，可他的身体早已证实了他的软弱，完全没有力气将这支烟点燃。
　　“您需要火吗？”
　　蓦然，那个不该有的声音在安杰罗的身旁传来。安杰罗的身体猛地从座椅上弹了起来，仓惶看向本应成为一具尸体的女人，她的脸上依旧挂着和平日一样的笑意，但衣服上大片的血迹证实了那一场刺杀的顺利。
　　莫雷蒂夫人并没有因对方的背叛而表现出任何不悦的情绪，她手持打火机依旧重复道：“您需要火吗？”

　　1986年10月10日巴勒莫

　　凌晨三点四十九分，新任司机贝亚托收到了来自莫雷蒂教父安东尼奥的简讯

　　「请于上午九点在四角广场停车等候」

　　这是贝亚托第一次与教父见面，他深知这个职务的来之不易，表现得格外紧张，以至于双手颤抖，在刮胡子的时候竟不小心使自己的脸上挂彩，留下了一道难看的疤痕。
　　那道血痕在贝亚托看来无比的碍眼，他将刀片扔到塑料制的肥皂盒里，望向镜中的自己反复埋怨道：“贝亚托，贝亚托，你真是一个糊涂鬼，又搞砸了。”
　　随后抓起衣架上的衣服，胡乱地套了上去转身出门。
　　正值旅行淡季，四角广场人流稀疏。上午九时，一群鸽子聚集在广场中央的位置踱步等待行人的投喂，西西里的女人们闲坐在一起唠起家常，互相逗弄着对方的孩子。贝亚托坐在驾驶位置，一双蓝灰色的眼眸在四角广场前四处张望，迟迟不见教父的踪影。又转头看向后座沉默不语的古列尔莫，仿佛沾上盐巴的蛞蝓，格外坐立难安。
　　「教父快点来吧，我可受不了与这种人坐在一起」
　　贝亚托祈祷着，希望教父的出现可以缓解他与古列尔莫之间的尴尬气氛——毕竟没有人会希望和一个面色阴沉的男人共处一室。
　　正在贝亚托祈祷的功夫，一个棕发的女人从闲聊的女人堆里站起身，径直走向贝亚托所在的方向。灰鸽是识眼色的主，见到来者忽地振翅高飞，又落到距女人较远的位置上重复起踱步探首的动作。
　　那群鸽子使得贝亚托注意到了前来的女人，他不由得想道这个女人或许是来问路的，又或者是把自己错认成了什么出租车司机。他摇下车窗朝走来的女人喊道：“喂，这是私家-”
　　“让您久等了，贝亚托·罗马诺先生。”
　　贝亚托发誓自己从未见过这个女人，更不清楚对方是如何知道自己全名的。他呆滞地望着对方的脸，试图从回忆里挖出与其相对应的脸。
　　就在此时，沉默许久的古列尔莫开口提示：她就是老板。
　　贝亚托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老板竟是一个女人。他的神经绷紧，触了荨麻叶一般口吃地问候道：“您，您，您上午好！”
　　笨拙的问候使贝亚托看起来像是一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而这一举动彻底逗笑了莫雷蒂夫人，她在贝亚托的正后方坐下：“上午好，贝亚托先生。我很抱歉在凌晨打扰到您，现在，请带我去文森佐·赛沃洛医院。”
　　文森佐·赛沃洛医院系莫雷蒂家族产业之一，准确来讲，西西里岛的医疗行业也只不过是莫雷蒂家族产业的分支。这个靠赌博与时尚圈造假而发家的黑手党家族通过贿赂政府高级官员，以获得工程中标，再经由转包承接于其他公司，从中得到了近50%的营收。
　　然而，教父安东尼奥·莫雷蒂，即莫雷蒂夫人亡夫之死早就让这个家族分崩离析——当然这些都是后话，总归来讲，当下的莫雷蒂夫人远不如曾经风光，她也只能拉下脸面去寻求同盟，尽其所能去拉拢一切力量。
　　比如，前顾问卡洛。
　　于是，她决定来到文森佐·赛沃洛医院去探望那个素未谋面的男人：强路卡·贝利可罗。
　　汽车停下时，窗外人影依偎，路过行人里无人注意到这辆黑色轿车的存在。莫雷蒂夫人望向窗外风景，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丝毫没有察觉已经到了目的地。贝亚托意识到了这点，出声提醒道：“目的地到了……女士？”
　　“谢谢。”莫雷蒂夫人从沉思中回过神，转头望向贝亚托忽然察觉到贝亚托脸上的伤口，她的笑容散去，低下头开始在手提包中翻找些什么，“请稍等一下，贝亚托先生。”
　　说罢，她从包中掏出了一枚创口贴递到贝亚托的身前：“您的伤疤很帅气，就像您的勋章，不过我还是希望您的脸上不再有伤疤。”
　　女人的声音坚定平稳，好像是在陈述什么毋庸置疑的事实。贝亚托本以为这种伤疤只会给对方落下一个鲁莽的坏印象，却不想对方比自己想象中要亲切许多，他有些羞涩地接过递来的创口贴。
　　待莫雷蒂夫人下了车，坐在后排的保镖古列尔莫跟随她一同下车。临走前，古列尔莫转过身指向贝亚托再三警告：
　　“待在这里，哪都不准去。”
　　送走低气压的古列尔莫与莫雷蒂夫人，贝亚托总算放松了下来。他长舒了一口气像一个瘪掉的气球黏在驾驶座椅上，脑海里开始复盘今天的事情：先是遇到了凶恶的古列尔莫，又遇到了看起来和善又神秘的老板，竟然还是个女人。如果说出去让别人知道莫雷蒂家族的老板是个女人，一定是惊天大消息……
　　随后，他想起了自己的上任同事安杰罗，不禁打了个寒颤。安杰罗究竟为什么失踪、他又去了哪里，贝亚托不敢去想，只能希望自己的嘴能够闭紧，不要说出一些不应该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