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7、不知道去哪，那就去涂山吧 ...
-
涂山情指尖流转着妖力，轻柔地拂过受伤村民的伤口，妖气造成的灼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她一边治疗，一边漫不经心地听着周围惊魂未定的居民们七嘴八舌的议论。
“卿离姑娘怎么会……”
“她不是一直对我们很好吗？”
“那些花……怎么会是蛊虫？”
阿九没有受伤，但她蹲在角落，抱着膝盖，把脸埋在里面，肩膀微微抽动。
她喃喃自语，声音带着哭腔：“为什么……卿离姐姐怎么会变成这样……以前她明明那么温柔……”
涂山情刚好治疗完她身边的一个人，闻言停下脚步，垂眸看了阿九一眼，语气平淡却现实：“与其想她为什么会变，不如想想你们自己以后怎么办。”
她直起身，环视了一圈渐渐安静下来、望向她的居民们。
“桃花坞外围的净化阵法，一直以来是靠卿离的妖力在驱动，用以抵御山谷中天然的瘴气。”
她语气没什么起伏，却点出了一个残酷的事实，“现在她跑了，阵法虽然还能靠张绮勉强维持一段时间，但他终究是人类，寿命有限，不可能永远守着这里。”
旁边一个平日里总爱悠闲吹笛子的蛇妖少年忽然抬起头，绿色的竖瞳里带着一丝决然：“我可以！我可以接替张先生维持阵法！”
涂山情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看向这个妖力并不算强的少年，但还是摇了摇头，实话实说：“你的心意是好的，但你的妖力……还差得远。至少还需要静心修炼两百年，或许才能勉强支撑起这个规模的阵法。”
蛇妖少年眼神一黯，周围的居民们刚刚升起的一点希望也随之破灭，人群中弥漫开一股绝望萎靡的气息。
涂山情看着他们，紫眸中没什么情绪，只是陈述着事实：“现在，摆在你们面前的路，无非两条。”
她伸出两根手指。
“一，张绮以自身性命和灵魂为代价，与阵法核心彻底绑定，或许能保此地万年无虞。但代价是，他身魂永困于此，而你们……也将永远无法踏出桃花坞半步。”
“二，”她放下手指，“放弃桃花坞，在瘴气彻底侵蚀这里之前，全体搬迁，另寻出路。”
她的话音落下，整个场地陷入一片死寂。
#
王权富贵追着那两道身影深入林中，月光被茂密的树冠切割得支离破碎。
前方，卿离猛地停住，转身时裙摆划出凌厉的弧度，她脸上再无平日的温婉，只剩下扭曲的不甘。
“为什么……我的蛊虫怎么会失效！”她尖声质问，更像是在问自己，“明明只差最后一步……只差一点，我就能获得掌控一切的力量！”
王权富贵的身影在丈外停住，初雪剑并未出鞘，被他松松握着。
他声音冷澈，穿透了林间的寂静：“凉茶，是你一直看不上眼的凉茶。”
紧随其后的张绮恰好听到这句话，顿时恍然，脸上交织着震惊与后怕：“竟是阿情姑娘的凉茶……”
“凉茶……那个狐狸精！”
卿离像是被这两个字刺痛，猛地指向张绮，眼中燃烧着疯狂的妒火，“你不准想她！都是她！是她毁了我的一切！”
她周身妖气再次不受控制地鼓荡起来，林间落叶被卷得纷飞。
“冥顽不灵。”王权富贵眼神一寒，不再多言。
初雪剑铿然出鞘，在月色下划出一道冰冷的弧光，剑气如霜，迅疾无比地直刺卿离妖力运转的核心。
卿离慌忙凝聚妖力抵挡，白色的蛾翼虚影在身后闪现，却在那道凝练至极的剑气面前如同薄纸般被轻易撕裂！
“噗——”她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瞬间灰败，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摔落在积满落叶的地上。
王权富贵持剑上前，剑尖遥指，意在彻底废去她的修为。
“等等！”张绮却猛地冲上前，张开双臂挡在了卿离身前，面向王权富贵，眼中满是痛楚与恳求，“王权少爷，剑下留情！”
倒在地上的卿离，望着张绮毫不犹豫挡在她身前的背影，染血的唇角扯出一抹极其复杂、近乎惨淡的笑。
恍惚间，她仿佛又看到了很多年前，那个也是这般不顾一切，将备受欺凌、奄奄一息的她从泥泞中救起的青衣少年。
那时，他也如天神降临。
她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由低转高，带着无尽的嘲讽与凄凉，在这寂静的林间显得格外刺耳。
“谁让你救了……”
她喃喃着，眼中最后一点光亮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毁天灭地的决绝。
不等张绮反应，她周身猛地爆发出刺目的白光，狂暴的妖力瞬间压缩到极致——
“阿离！不要！”张绮目眦欲裂，惊恐地扑上去想要阻止。
但已来不及。
“轰——！”
一声巨响，妖丹自爆产生的可怕能量如同白色的浪潮，以卿离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瞬间吞噬了她的身影，也将最近的张绮狠狠掀飞出去。
王权富贵在爆炸发生的瞬间已挥剑护在身前，剑气形成屏障，挡住了冲击。
他持剑立于原地，看着那片空无，面色沉静，唯有眼底掠过一丝极淡的复杂。
张绮踉跄着从地上站起，脸上泪痕未干，却已挺直了脊梁。
他没有再看那焦黑的坑洞一眼，仿佛将所有的悲痛都随着那声爆炸一同埋葬。
他抬手用力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变得坚定而决绝。
“王权少爷，”他声音沙哑却清晰，“我要以此身、此魂，与桃花坞地脉相融，结成永固之阵，护此地万年安宁。”
王权富贵闻言，持剑的手微微收紧。
以凡人之躯承载地脉之力，魂缚于此，永世不得超生，这代价……太过沉重。
他看着张绮眼中那不容动摇的决意，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两人御风返回桃花坞，落地时，张绮身形微晃。
他及时稳住身形，对王权富贵露出一个极其疲惫却平静的笑：“稍后启动阵法，我灵力恐难以为继，最后稳固的步骤……就劳烦王权少爷了。”
当他们来到那棵枯树下，张绮正要催动秘法，将自己与这片土地彻底绑定之时——
“张先生！不要！”
“住手啊，张先生！”
呼喊声从四面八方传来。
原本应该在家中躲避的村民们，不知何时都已聚集到了这里，将他们团团围住。
阿九从人群中冲出，脸上还挂着泪痕，却勇敢地站在了张绮面前，大声说道：
“张先生！我们不要你牺牲自己！”
她哽咽着，却努力把话说清楚，“阿情姑娘……阿情姑娘已经告诉我们了！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
张绮怔住，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他们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担忧和不舍。
“第二条路？”
这时，那位曾想接替阵法的蛇妖少年也站了出来，绿色的竖瞳在晨光中闪着光：“是的，张先生。我们……我们愿意离开桃花坞，一起去寻找新的家园！”
他语气坚定，“到时候，还请张先生继续带领我们！”
“离开……新的家园？”
张绮喃喃自语，眼中浮现迷茫与不自信，“天地之大，哪里还有这样的净土？我们……又能去哪里？”
“不知道去哪？”
一个清越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涂山情不知何时已倚在不远处的门栏，雪白的长发在渐亮的天光中仿佛流淌的银河。
她紫眸微抬，看向张绮，随手抛过来一个东西。
张绮下意识接住，那是一枚温润的、刻着狐狸纹样的玉牌。
“那就去涂山吧。”
涂山情语气随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拿着这个，自会有人接应。涂山境内，多得是愿意接纳真心寻求安宁的人与妖的地方。”
阿九闻言，眼睛瞬间亮了，激动地扯着张绮的衣袖：“是啊张先生！我早就听说涂山是狐妖治理的地方，那里人族和妖族真的可以和平共处！我们去那里吧！”
张绮握着那枚玉牌，看着周围村民们殷切、信任、充满希望的目光，他死寂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块巨石，荡开层层涟漪。
这时王权富贵向前一步。
晨光在他肩头镀上金边，初雪剑在鞘中发出清鸣。
“你的剑道尚未完成。”
他声音平静，却让张绮浑身一震。
“这些人需要你的指引，他们还需要你的守护。张先生，请活着。”
他的话语简短，却像一记重锤，敲碎了张绮最后的犹豫。
远方的天际，第一缕金色的阳光终于刺破了黎明前的最后一丝阴霾，洒落在桃花坞的每一个角落，为每个人、每只妖都镀上了一层充满希望的浅金。
#
得知那白蛾子自爆的涂山情:真是可惜了。
旁边好奇宝宝富贵:怎么了？
痛心疾首涂山情:鬼面蛾的磷粉可是不错的材料，更别说是修行千年的鬼面蛾。
旁边路过的张绮非常意外:我这里还有点……阿情姑娘不嫌弃的话就都给你吧。
病娇卿离:……两个6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