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合欢宗的自来卷》舒玉景

21、灵茶

　　他问她的名字？秋茗疑惑了一下，收回落在男子白发上的视线，目光下移停在他腰间——没有弟子牌。
　　嗯……秋茗沉默片刻，回答：“我叫秋茗。”

　　“秋……”男子轻声念了一下，看着秋茗：“是本名还是……”

　　这时他才注意到秋茗落在他腰间的视线，心下了然，笑了一下：“我没带牌。”
　　说着他也向秋茗腰侧看去，弟子牌上“秋茗”二字清清楚楚。

　　“……”

　　秋茗一直观察着眼前人的反应，发现他的笑意在看见她的弟子牌时凝了一下，然后嘀咕一声：“好不容易姓个秋，这花名取得太敷衍了些。”

　　秋茗：“……”他是以为她听不见吗？

　　“才十三四岁就筑基中期了？”男子又看了秋茗一会儿，神情有些讶异。

　　秋茗点头，心中还在思考着这人是谁。
　　却见他已绕过她，走到院子另一边的小石桌旁。

　　秋茗见他那旁若无人的样子，沉默了。

　　“秋茗，”男人拂袖坐下，喊她：“过来，咱们聊聊天。”
　　这种理所当然的自来熟模样，秋茗实在不知作何反应，便莫名地往那边走。

　　坐在他对面，秋茗先开口问：“你是前辈吗？”

　　男子指尖微微一动，桌上便多了套茶壶和茶杯，他开始泡茶，动作优雅：“秋茗这问题问的可真够伤人，是瞧我年纪大，不像同辈么？”
　　秋茗愣了一下，连忙摇头：“没有的。你看着很年轻。”

　　寒烟宗内下至弟子上至长老，都是驻颜有术，只凭外貌根本无法评判年纪，眼前人若论相貌，也看不出年纪来。

　　可不知为何，秋茗就是觉得这男人年岁不小。
　　或许是因为他的白发？

　　算了，既然他如此说，或是她想多了。

　　“谢谢，”男子应声，倒了两杯茶，将一杯往前推了一下又停住动作，笑问：“秋茗，你说我生得好看吗？”

　　秋茗先是低头看了一眼那杯被推到半道的茶，再抬眼看着眼前的男人，莫名地从他载有笑意的眼眸里，看见了四个字：仔细回答。

　　“好看，”秋茗盯着他的眉目，答得很认真。
　　说完，便见他笑得高兴了，茶杯推到秋茗面前：“喝茶，尝尝喜不喜欢。”

　　“……谢谢。”
　　秋茗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眼睫微微一动。

　　茶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
　　茶里竟带着灵力。

　　一杯喝完，他又倒了一杯。

　　“秋茗会下棋吗？”他这次倒像是随便问了。
　　秋茗很诚实：“不会。”

　　“哦，”他瞧着有些失望的模样，又问：“那这石桌是用来做什么的？”

　　秋茗打量了眼前人一会儿，其实不知自己为何要回答他，可他问得自然，茶也好喝……

　　“我和师兄们平日里会在这里吃零嘴聊天，有时也在这里打牌，”秋茗道。

　　“这样啊，”白发男人点了点头，将装满茶的茶杯推过去，仿佛很有兴趣：“我看着这石桌旁有四个位置，以后我可以和你们一起吗？我打牌很厉害的。”

　　可是最后一个位子当时她是想留给师尊的......
　　这位真的太自来熟了些。

　　秋茗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实话实说：“我有两位师兄，最后一个位子是我师尊的，如果你也想玩，可以在我师尊不在的时候，但是也要问一问我师兄答不答应一起玩。”

　　想了想，秋茗又问：“你认识我师兄吗？”
　　若是认识，一切也就说得通了。

　　可惜他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听了秋茗的话他就开始笑，笑得秋茗满脸的不解。
　　她不明白自己是说了什么好笑的话。

　　“秋茗，先不提你两位师兄，你师父怎么有位子，他也会陪你们打牌吗？”男子唇角勾起，很好奇的样子。

　　秋茗抿唇。
　　这话问的，师尊确实没来陪他们一起玩过，不过这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问题真多。

　　“你师父打牌打得不好，”他居然还在不管不顾地说：“他要是真的来了，让他把位子让给我，看我们玩。”

　　秋茗听着不太高兴，反驳：“你怎么知道我师尊打牌不好？”
　　男人愣了一下。

　　“就算你说的是真的，”秋茗站起来，神情平静，声音却大了些：“我打牌好就可以了，我可以带我师尊赢。”

　　本以为这样说话他会生气，秋茗做好了他离去的准备，可没想到的是，男人低笑了一声。
　　他唇边笑意渐盛，眼角眉梢的笑意就没下去过：“还当是个不爱说话的乖孩子，原来也有些脾气。”

　　秋茗：“？”

　　“好好好，那我在旁边看你们玩可以吧？”他笑得无奈，又倒了杯茶：“秋茗别气，来，坐下，还想不想喝茶？”

　　秋茗又莫名其妙地就被他这哄孩子的架势给弄得坐下了，接过茶，憋了好一会儿才说出一句：“对不起……我没生气。”

　　“茶怎么样？”他问。
　　秋茗点头肯定：“很香。”

　　男人笑道：“秋茗，我太喜欢你了，你说你这么好看，这么聪明，还这么厉害，拜师的时候为什么选了你师父呢？”

　　秋茗呆愣一下，好像刚刚拜师的时候月师兄就问过类似的问题。
　　不过......

　　“我师尊也好看，聪明，又厉害，”秋茗回答。

　　男人沉默，然后点头：“我也觉得。”
　　秋茗惊讶一瞬，真诚道：“谢谢。”

　　“咱们谁该和谁说谢谢还真不一定，”他笑着摇头：“好了，我的问题问完了，秋茗有没有想要问我的问题？”

　　想要问他的问题？那可太多了。
　　秋茗想了想，决定按照顺序问：“为什么你碰铃铛网不会响？”

　　本已经打算听秋茗问他是谁就把身份说出来的男人默了默，以为自己听错了：“什么？”

　　“那个铃铛网是我师尊做的，”秋茗手指向树下的铃铛网，神情很认真：“我和师兄哪怕是再轻地触碰到，铃铛都会响，而风吹或者别的什么东西碰到就不会有声音，师兄说是师尊在网上施了法。”

　　“你师兄说的没错，”男子肯定道。

　　“可是我看见你刚才碰了，”秋茗盯着男人，语气带着好奇：“为什么我没有听见声音？”

　　“嗯......”男子撑着下巴，假作困惑不解：“是啊，为什么呢？或许是因为，这术法认人，见我好看，所以对我没有效果？”

　　秋茗：“......”深吸一口气，她道：“我师兄也好看。”
　　“那就可能，我不止好看，”男子笑道：“还比较厉害？”

　　厉害？

　　秋茗灵光一闪，念头快得抓不住，终于问出了那个问题：“你是谁？”

　　男子眼角唇角都扬起，目光闪烁，几乎要脱口而出。
　　结果后头突然传来一声带着惊讶和兴奋的声音。

　　“师祖！”

　　秋茗一惊，抬眼越过白发男子往他后边看，月年衣和江溪雪站在一块儿。
　　这一瞬，有三人在惊讶，只剩下一人十分平静。

　　“师祖？”秋茗讶异的目光移过，又落在对面男子的脸上，月年衣和江溪雪都走了过来。

　　“事已至此，罢了，”男人对着秋茗道，收了笑，神情忽然认真起来：“秋茗，我是秋眠阑，秋叙白的师父。”
　　秋茗不知所措地站起来，行了个礼：“师祖。”

　　这是怎么回事？他刚才不是说他是同辈吗？
　　等一下，他好像确实没说过……

　　月年衣走近了，咋咋呼呼：“师祖，你出关了？！”

　　秋眠阑站起身，看了一眼秋茗，笑了：“秋茗怎么一下子这么拘谨了，方才不是聊得很好么，”
　　再侧过身瞥向月年衣二人：“你们今日怎么起得这样早，我还以为可以和秋茗聊到午时培养培养感情呢。”

　　月年衣和江溪雪对视一眼，看看秋眠阑，又看看秋茗。

　　月年衣控诉道：“师祖出关了怎么也不说一声？悄无声息就跑到师妹这里来了。”
　　秋茗在一边偷偷点头，十分赞成。
　　秋眠阑耸肩，轻笑一声：“你师祖我向来低调。”

　　秋茗：“......”真的太低调了。

　　最后四人围着坐，秋眠阑给月年衣和江溪雪都倒了茶，再看向月年衣：“年衣结丹了？”
　　“对，”月年衣十分得意道：“师祖果然火眼金睛。”

　　“不过瞧着，刚结丹不久吧？”秋眠阑又道：“年衣要在五十五岁之前结丹的目标看来没达到。”

　　五十五岁？秋茗疑惑：不是六十岁么？
　　“定了好多目标呢！”月年衣笑道：“五十五岁的目标没达到，六十岁的目标达到了！”

　　秋茗：啊？
　　原来还能这样定目标……

　　江溪雪嘲讽：“目标从三十岁定到八十岁也是真有你的。”

　　月年衣“哼”了一声：“这样总有一个目标可以实现，不好吗？”说着他还偏过头望向秋眠阑求认同：“师祖觉得呢？”

　　秋眠阑面带微笑，附和道：“……年衣所言也不无道理。”
　　江溪雪神情平静拆穿他：“师祖您笑得十分的违心。”

　　秋眠阑“嗯？”了一声：“这么明显？”他又道：“溪雪，这种事情咱们心里知道就好，别说出来，给年衣听见多不好啊。”
　　“……”月年衣：“我就坐在你们两个旁边。”

　　“算了还是别说我了，”月年衣目光转向秋茗：“师妹，怎么样？方才跟师祖聊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