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归途》木糖苏

14、第十四章

　　本来我没什么心思去音乐会，但是盛情难却。
　　秦一封在音乐会上睡着了，幸好他不打呼噜，不然绝对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即使我不用面对这些目光，光是想象就够社死的。
　　快结束时，他悠悠转醒，问我说，等一下去哪里吃晚饭。
　　我也不是特别想吃，就应付一句“随便”。
　　秦一封带我去了X大后面的巷子，夜还不够深，烧烤摊还不算热闹，人不是很多。
　　秦一封很快就噼里啪啦地点了一大堆，还嘱咐老板要加辣。
　　碳火味和油烟味并不呛鼻，反倒有种人间烟火的气息。
　　等烧烤盛了上来，用手抓着竹签的两端，我啃着串在上面的烤肉，外焦里嫩，酱料喷香。
　　这家烧烤确实不错，味道没变，令人怀念。
　　夜晚的温度降了下来，凉风习习，吹走燥热的空气，心底渐渐平和。
　　隔壁桌的人说说笑笑，不知道哪里放着节奏明快的流行歌。
　　我正要让老板拿一瓶啤酒，秦一封先一步点了汽水，吨吨吨地替我倒了一杯。
　　气泡撞击着杯壁，与空气反应，发出清凌凌的声响。
　　邻桌的人在划拳，动静很大，甚至把音乐都盖了过去。
　　忽然听到我面前的碗里有了声响，似乎是什么掉了进去，我心中正疑惑，就听到秦一封说：“是剥好的虾。”
　　我愣了几秒钟，还是吃掉了那只剥好的虾，虾肉饱满弹牙，加上一点酱汁，越发鲜甜可口。
　　秦一封又剥了两只虾，放入我的碗里。
　　我连忙婉拒道：“谢谢，够了。为什么请我吃烧烤？”
　　秦一封跳过这个问题，他反问我：“阿笑，你想不想治好眼睛？那么长的人生，难道你真的要这么过一辈子？”
　　“我穷啊，你出钱吗？”我笑了笑，全当是开玩笑的语气，换来的却是他的缄默。
　　我也不再说话，慢慢地呷了一口汽水，把杯子放下，“好啊，不过这钱我以后绝对会还给你的。”
　　“跟我也那么见外？”秦一封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有钱就还，不还也行。”
　　我点了点头，心底却盘算起什么职业挣钱。
　　也许我可以继续画画，也许我可以去当设计师，本来杨笑林就是干这行的，说不定以前的公司还愿意继续招我……
　　八字都没一撇，我居然开始展望美好未来。
　　吃得差不多了，秦一封问：“要走了吗？”
　　这时夜市渐渐喧嚣起来，秦一封买了单，扶着我穿过人群。我坐到后座，放好盲棍，他一踩油门，车拐上了大路。
　　我把头靠到车窗边上，夜风扬起头发，猛地想起以前，秦一封骑摩托车搭我过桥时的情形，衬衣被夜风吹得翻飞，不安分地鼓动着。
　　“阿笑，坐稳了。”秦一封忽然说，我还困惑着，他立即踩油门到底，马达咆哮着，汽车飞驰。
　　我往前一倾，连忙抓住前面的靠背，才稳住，“发生了什么事？”
　　“有人跟踪。”秦一封漫不经心地说，却意外有种游刃有余的可靠。
　　前方应该是弯道，我感觉到车子倾斜地转了一个巨大的弯，一侧车轮几乎离了地。
　　“放心，这里是市区，他们不敢开枪的。”
　　开枪？我心底颤了颤，一只手握住了旁边的盲棍。
　　过了几处弯道，车速放慢了，看样子应该是甩开了。
　　“怎么样，挺刺激的吧？”秦一封还挺自豪。
　　自动脑补出他平时尾巴翘上天的模样，我哭笑不得地赞同道：“确实。”
　　生活在枪林弹雨水深火热之中，当然刺激了，简直是拿命在走钢丝。
　　“带你去一个地方，去不去？”秦一封发出邀约，稍微放轻了音量，有几分试探的意味。
　　我还是首次听到秦一封用这种语气说话，追问道：“什么地方？”
　　“去散心，不会有危险的。”

　　翻涌的潮汐哗哗地响，迎面的海风带了丝丝的凉意，还有淡淡的咸腥味，呼呼地灌入衣服里，整个人轻盈得像是要飞起来。海像一只鼓胀的帆船，帆里装着水、盐和冰冷的月光。
　　踩在柔软的沙滩上，站久了，整只脚都要陷入沙里。
　　“阿笑。”秦一封抓住我的手，将什么东西放入我的手里。
　　我摸了摸，是一簇小花，散发着淡淡的植物香味，“为什么送我这个？”
　　秦一封却不直接回答，“怎么样？喜欢吗？”
　　“好吧，谢了。”我点了一下头，小心地将花收入衬衫口袋里。
　　这是我第二次收到别人送的花，第一次送花的人是方起政。竟然没有一次是异性，我也只好苦笑。
　　浪花漫过脚，皮鞋和袜子都湿了，我也干脆不管了，但是皮鞋浸泡水后，变得有点重。
　　脚下被什么绊了一下，我急忙用盲棍支撑住，可惜沙子实在太软，我连人带着盲棍，一起摔倒在沙滩上。
　　秦一封将我拉起来，帮我拍干净衣服，还把盲棍捡起来塞我手里，“怎么摔倒了，少看一眼都不行。”
　　我扬起嘴角，“你行了啊，我又不是三岁小孩。”
　　“回车里吧！”他笑着说，声音悠悠地散在风里。
　　我跟着他往回走，靠着车前盖，吹着凉爽的风，有种夏天的意境。
　　秦一封翻了一会儿后备箱，“阿笑，喝果汁吗？”
　　我接过一罐果汁，拿在手中没急着喝，“这时候不应该喝点酒？”
　　“有啤酒，不过我要开车。”
　　这还是我认识的秦一封吗？我一愣，条件反射地朝他的方向望去。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那算了，一个人喝酒也没意思。”我扣着拉环，打开易拉罐，仰头喝了一口，果汁的酸甜填满味蕾。

　　和秦一封告别后，我走入公寓楼，搭电梯上楼，却在走廊拐角处，突然被人从后面勒住肩膀。
　　我死命挣扎，但那人手劲奇大，拿捏人的地方显然受过专业训练，令我无法挣脱分毫。
　　我大声呼救，却被捂住了口鼻，一阵奇怪的刺激性味道传来。
　　我心底一沉，抬脚想踢，却觉眼前一黑，一阵眩晕袭击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