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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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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小姐,我认识你吗?”我疑惑地打量着她。
她外凸的眼珠子转了转,好似明白了什么,双臂一抱,嘴角往上一挑,“怎么了,杨先生也觉得自己没脸了,假装不认识我?”
“我确实不认识你……”
我一句话未完,她便打断我的话,“傍上了方家三少爷就了不起啊?”
真是不可理喻,我迈开大步就走,旁边两个人经过,两道说话的声音灌入耳朵中。
“李子涯先生要办画展了,要不要去看看?这届的油画大赏,听说他的作品得了金奖。”
“他不是很多年没有画画了吗?”
“像他那样的大画家,还有那样的名气,挣了这么多钱,当然爱惜羽毛了,没有灵感不会轻易动笔的。”
听到这话,我鬼使神差地顿住脚步,那个疯女人趁机追上来,扬手就要一巴掌扇来。
我抬起手臂架住了她的手,使劲一推,疯女人后退,趔趄着摔倒在地。
“杨笑林,你在做什么?”一声男人的暴喝传来,一道身影冲到我面前,拳头朝我脸上挥来,我抬脚踹中那人的腹部,那人吃痛地弓起后背,那个疯女人连忙扶住那人,“寒清,你没事吧?”
那个名叫寒清的人温柔地触摸着疯女人的脸,“我没事,彤彤,你没事就好。”
我陡然间起了浑身的鸡皮疙瘩,这是在演琼瑶剧吗?
不想再与这对疯男疯女有什么纠缠,趁着他们互诉衷肠,我赶紧快步离开,才走到街道边,一辆车就开到我面前停下,后座的车窗缓缓降下,露出方起政的脸。
他对我微微一笑,“上来吧!”
我没有多话,打开车门,进了车厢。
不知道为什么他怎么会知道我来应聘的,但是我并没有感觉意外。
这就是方起政的行事作风,强硬之中带着一种温柔的假象,令人如同落入蛛丝,看似纤细脆弱,实则柔韧坚固,无法挣脱。
“笑林,你想找工作,怎么不告诉我?”方起政看着我,温柔地低声说,“要不然我给你安排?”
“谢谢,还是算了吧,我不习惯走后门。”
方起政忽地笑了笑,揽住我,将下巴抵在我的肩头上,“怎么能算走后门,我们还不到那一步。”
这样都能开黄腔,真是服了!我忍不住伸手推了推他,“可以了,车里还有人。”
方起政却不理睬,继续把脸颊贴近我,磨蹭了好几下,“如果我做了一件对不住你的事,你愿不愿意原谅我?”
“你做了什么对不住我的事?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方起政沉默不语,只是按住我的肩膀,拉开些许距离,深深地看着我。
那双眼眸就像深不见底的海渊,顷刻间要把我吞没溺毙,又像暗夜荒野的火焰,刹那间要将我焚烧殆尽。
“你不会真的做了对不住我的事吧?”我被这道深邃又灼热的目光看得有些不适,急忙没话找话地说。
突然感觉腰间一紧,细密的吻没头没脑地亲了下来,我挣扎着避开,“等等,方起政,你干什么……”
我下面的话还来不及说,就被堵住了。这人看着温文尔雅,可吻起来热情如火,毫不犹豫,带着不由分说的坚决。
我抬手一记肘击,他却硬生生地受了,反而将我抱得更紧。
我几乎要窒息之时,方起政停了下来,我往旁边躲了躲,剧烈喘息着,“方起政,你别这样……我、我不习惯。”
他再次靠近,我连忙捂住自己的嘴,他只是无声地勾勾嘴角。那抹笑意复杂,我还没分辨清楚,他就将脸埋入我的颈窝。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呼吸伴随着热气在耳畔徘徊着,“笑林,你什么时候才能接受我?”
声音悲凉,充斥着一种即将失去的苦楚。
人生在世,犹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有时候往往出个意外,就与想见的人阴阳两隔。
漫漫人海中,能找到一个能够相知相守的人有多么不容易,至于这个人是男是女,有什么要紧?
可是我心口上始终压着沉甸甸的大石,方起政到底是怎么看待我,是追求的对象,抑或是替身?还有方才那些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车开向别墅,才到门前,几辆装着建材的卡车先一步开入庭院。
我正疑惑着,就听方起政说:“我准备建一个玻璃阳光房,当成你的新画室。”
这几天我无事可做,越画越多,画室已经挂不下我那些画了。
方起政先一步觉察到了这点,确实是体贴入微。
但我心口那种不安越发蠢蠢欲动,仿佛是蛰伏在海底深处的巨兽睁开了眼。
接到李子涯画展的邀请函是两天之后,管家拿给我看时,我也有点疑惑。
寄信的人没有署名,而且怎么可能只有一张?明白方起政和我近况的人,应该不会只寄一张邀请函来。
方起政对油画不感兴趣,于是实在无聊的我也没有告诉他,当天就一个人去了,地点位于本市著名的艺术馆。
那是一座怪异的建筑,正面以多节支出的钢筋为架构,用镜面反射的深蓝玻璃装饰。走得近了,才发现玻璃是无色的,蓝色来自于天空。
建筑内部则是全然雪白,白色的天花板,白色的墙面,以及白色的地板,只有展品是整个空间唯一的色彩。
空气里飘浮着若有若无的松节油气息,耳边时不时传来观者的赞叹与夸奖。
我在油画之间穿梭,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脑海里时不时有缤纷的色块跳动,却又很快消失,快得我抓不住。
我在一幅画前驻足,画中的少女穿着雪白的蓬蓬纱裙,发间缠绕着明媚的阳光。鲜花遍地,少女躺在上面,如同打翻了五光十色的珠宝匣,散落的花瓣落了少女满身,细密精妙的笔触将每个细节都铸成永恒。
我心口突然痉挛,下意识地捂住左胸,就像子弹穿透了胸膛,剧痛像淬火的钢水浇灌全身,每一根神经都在发出琴弦崩断的锐响。
“先生,您没事吧?”一对热心的情侣看出我的异样,他们一左一右地扶住了我,我连连摆手示意不要紧,余光朝旁边一瞥……
一幅画以震撼我的姿态展现在我眼前,我看到下方画的名字,《芦苇》!
随即听到不远处有人介绍道:“李子涯先生就是用这幅画拿下这届油画大赏的金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