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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五骁之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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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住在附近的仙舟人民发现,游云客栈发生了恶劣的高空抛物现象。但只有少数眼力好的飞行士发现,掉下来的“物”好像是他们亲爱的越思老师。
景元对于越思的遭遇十分同情,当然,如果他脸上的笑容能收敛些,越思一定会更加相信他的。
“无聊啊,无聊。”越思躺在病床上百无聊赖——玉兆被医士收走了,实体书籍也被白珩搜刮了。
看着往来忙碌的医士,越思不禁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然后难过地翻身。
她同一间屋子的病友是应星。这位长发美人因为长时间沉浸工作饿昏了过去,然后被同事紧急送到了丹鼎司;而因为他不靠谱的作息,也被前来探病的好友没收了玉兆等工具。
同病相怜的两个病人因为越思的翻身四眼相对而面面相觑。
应星先一步败下阵来。
并不是因为害羞——有时候两个人太过熟悉了,相处起来就只剩下坦坦荡荡,肝胆相照,荣辱与共……
“你可以停下这种形容了。”应星眼神示意她暂停。
越思无辜地眨眼,而后恍然大悟似的看向自己床头的花瓶:“啊,应星,你嫉妒啦?”然后她笑嘻嘻地突然一下子坐起来,拿起花瓶在应星面前晃悠:“不会吧不会吧,我们可靠的应星对漂亮的飞行士小姐……”
应星再一次打断了她:“你身体没事?”
看到越思僵硬的表情,应星露出了一丝意味深长的微笑,快速地从被子里拿出一个玉兆拍下面前得意洋洋、完好无损的小说家后,群发出去。
越思没想到应星留了这么一手,在“竟然如此”和“不愧是他”的复杂心情中她快速撤离了病房,至于玉兆——既然连应星都能留一手,她偷偷搞到不也很正常吗?
独自享受安静的病房,应星松了一口气,点开玉兆,继续在越思作品论坛里和一个黑粉理论——怎么说呢,人是人,书是书。
“龙君啊龙君,你道是今朝只谈今朝事,前尘旧梦都付一场空……”越思坐在幽致的小亭子里听戏。这是根据越思写的《前尘梦》改编的仙舟坠子,最近在仙舟很火。
不过这也是越思跑出来躲着的原因之一。
气质凛冽的剑首饮了一口热茶,眉目终于稍微舒展,问:“你至于躲到这里来吗?”
越思摇头:“不可说不可说。男性的自尊是不容践踏的。”
台上饰演短生种的演员继续唱道:“生如蜉蝣,小女子日暮白首,而龙君啊,他朱颜依旧……”
镜流的眼神“嗖”地一下看向了越思,她此前并没有看越思最近写的小说,不知内容如此。
越思无奈地摊手,她只是小小地借用了一点点好友们的故事,谁知道应星非要对号入座,竟然放下了手头的项目,提着武器直奔她住所而来。她只得见势逃走,躲躲藏藏,避开应星。
不过,越思把压在桌布下的几张纸拿出来,推给镜流。
“这是?”镜流看着甚至没有题目的草稿,或者说大纲,不太明白越思为什么把它给自己。
越思很老实地回答:“拿回去给你徒弟看看,能不能发行。”
镜流翻了几页,大概浏览了一下内容,似乎是写丰饶余孽的一些纪实性的东西,皱起了眉头:“什么名字?”
越思沉默了片刻,最终说出了名字:“《活着》。”
沉默在这片狭小的空间蔓延。
镜流抬头,像是第一次认识面前的少女一样,从上到下地,用一种近乎扫描的目光打量着越思。
仙舟的文学批评家们陷入了相互争论的氛围。不止是罗浮,甚至耀青、方壶似乎也隐隐有所反响。
“我只是想要活着。”这是一个病床上奄奄一息的少年的遗言。
“我想要堂堂正正地站在她面前。”这是天生面容可怖的孤僻者的原话。
“我不想死。”这是步入耄耋之年的老人的将死之言。
“我要长生不老。”这是野心勃勃的政治家的演讲。
……
一切一切,但是不管是最初美好的期望,还是迷茫的抉择,最终全都被扭曲了,被丰饶的力量扭曲成了怪物——微小虫孑如何能够承受神之伟力。而祂的信徒,则以一种更为扭曲的形式对祂致以敬意。
“你为什么要写这些?”
“大概是,”面容清丽的少女背着手,一蹦一跳地走在星空下,“因为我看见了。看见了,我便不能够忘却了。”
这样说的少女确实有一双清澈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