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豆麻袋》墨月深

124、124、

　　总之就是一派乱象，每天忙着拍那些杂乱的戏份不说，偶尔还要帮忙平衡片场的种种矛盾，只盼着程肖桁快来改他自己的小说。
　　与此同时，蓝岱那头也很忙，正如谈渊乔所料，他根本就没时间过来，天天在那儿挨水浇挨东西砸的，到收工时连哭诉都没力气，只想赶紧洗个热水澡躺平回血。
　　十二月过去一周，程肖桁终于被跟组编剧死催活催，决定提早赶来救场。他赶到片场的时候，就见自己1223的仨室友饿得面黄肌瘦，窝在狭小的空间里，拿着武器准备对付随时可能从各个方向扑进来的丧尸。
　　程肖桁顿时一阵心疼。
　　我天，我当初为什么要写这种造孽剧情？
　　导演一喊CUT，仨室友站起身，看见害他们如此凄惨的罪魁祸首就站在镜头后方，顿时嗷嗷叫着扑过去，然后拥抱在了一起。
　　“可算是来了！”谢伟龙就差没把程肖桁抱起来抡。这一星期他基本就是夹在导演、编剧、反派老大演员之间进退不得，戏份多点少点他倒是无所谓，奈何这帮人争来抢去最终却是拿他开刀，一会儿这么演，一会儿又那么演，光断手那段就拍了三种不同的断法，别提多离谱。
　　程肖桁被仨室友闷在中间，挣扎发声：“你们，你们这是妆化的还是真饿的？”
　　这回轮到江柏憋屈嚷嚷：“是真饿啊！我好饿我好饿我每天都好饿啊！”
　　本身这两天有场主角团因为断粮无奈跑到美食街觅食，结果遭遇险情的戏份，他们提前好几天就开始节食，只少量吃点蔬菜水果之类，力求演出来的饥饿效果逼真。
　　不料某人搞事非要加戏，导致每日拍摄戏份大乱，他们又不敢恢复饮食，就怕明天突然拍到这场戏，于是只能无奈地日复一日挨饿。
　　程肖桁：“……”
　　没想到还会有这种突发状况。
　　他不由望向谈渊乔，按他所知的常理，剧组对这位大咖肯定是宠着捧着哄着，怎么会弄到这种地步？
　　谈渊乔无奈地朝他一笑，给了他个浅浅的拥抱：“欢迎回来。”
　　打完招呼，程肖桁很快就被编剧叫去讨论剧本了，仨室友在旁边排排坐，托腮看他们的苦逼作者室友。
　　程肖桁这次在组里都没有话语权，这会儿与其说是征求原著作者的意见建议，更像是大佬们找了个受气包，顺便把锅都往他身上甩。
　　听完几方的诉求，程肖桁脸都皱成了包子褶，捧着平板电脑发呆，不知该怎么平衡这些矛盾，并从中写出几方都满意的剧情。
　　“我看不得行。”谢伟龙摇头叹息：“简直强人所难，整个诉求都是反的，怎么写？”
　　江柏倚着谈渊乔哀叫：“管它怎么写，我只求赶紧让我们恢复正常吃饭，再拖两天我铁定打不动了。”
　　与江柏的叫苦连天相比，习惯了为拍摄、为角色控制进食的谈渊乔倒还经得住饿，见江柏整个状态都低落得可怕，便叫杨捷宇拿能量棒给他：“你啃一口，只能啃指甲盖那么大，身体会舒服点。”
　　这点量能让身体缓和个几小时，并且不会在脸色上体现出来，是很好的延缓饥饿的手段。但也用不了几天，最终还是得让程肖桁快些把剧本改完。
　　乱七八糟拍了几场，勉强收工结束掉今天的戏份，各自往保姆车走的时候，程肖桁跑到谈渊乔身边，说晚上想在他屋里写飞页，找找灵感。
　　“行。”谈渊乔一口答应：“你来吧。”
　　回到酒店谈渊乔就给蓝岱发信息汇报情况，以免蓝岱从别处听说了吃飞醋。蓝岱那头估计还在“倒霉”，隔好久才回过来四个字：【不许喝酒。】
　　这跟喝酒有毛关系？谈渊乔正迷茫，又见那头回过来一条：【不许让他留宿。】
　　行行行，小气鬼。
　　程肖桁还是很守规矩的，只在外间的会客桌边抓耳挠腮折腾飞页。谈渊乔给他倒了杯水，顺势在旁边坐下，看能不能帮上忙。
　　跟《君臣传》那次有很大不同，这次的剧本早就已经对原著进行了大幅改动，连小团体都删的删减的减，戏份还换来换去胡乱分配。程肖桁看得头疼，瞥谈渊乔一眼，问道：“如果不去管剧情，光从平衡剧组这些人的矛盾来入手，该怎么改？”
　　谈渊乔若有所思道：“对于导演和编剧来说，肯定是力图省事，写完的东西能不改就不改，但若真被有话语权的演员逼得没辙，那就快些改完快些搞定。他们拿的是成片工资，顺利拍完就行，不像那些准备拿大奖的电影导演很注重自己口碑……你能理解吗？”
　　“理解。”程肖桁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所以其实大家都是打工人。”
　　谈渊乔：“……”
　　这么理解也行。
　　说是如此，改起来还是颇麻烦，谈渊乔陪程肖桁熬到半夜，撑不住去卧室睡了，让他自个儿在外间慢慢改。待第二天起来，发现程肖桁还在跟飞页死磕，眼睛都带上了血丝，无奈地递给他瓶眼药水。
　　估摸着这几天的拍摄都不会很顺利了。
　　最终结果比谈渊乔预料得略好些，程肖桁在三天之内把美食街的这段剧情全部捋顺，并开始给出飞页。这样至少台前每天都有东西能拍，而幕后编剧已经不想管了，把事情都甩给了程肖桁。
　　如此这般劳心劳力，最后播出的时候却连个署名都不会有，不由叫人唏嘘。
　　拍完断粮挨饿那段剧情，恢复正常饮食的那天，谈渊乔把蓝岱喊过来大家一起聚了顿餐。席间蓝岱望着面前江姓谢姓两只饿死鬼癫狂的吃相，忍不住吐槽。
　　“比我这天选倒霉蛋还惨……”
　　谈渊乔对食欲的控制已经出神入化，即便能敞开吃，也十分克制地只吃到六分饱。他询问蓝岱那边的拍摄情况，得知除去每天都惨兮兮之外，一切顺利，预计12月17日杀青，待走之前再来探次班。
　　按照原计划，12月17日《天灾丧祸》这边的武戏应该已经结束，奈何前面有点拖进度，不知能不能赶进。
　　再往后拖几日，他们就要回去联排毕业大戏，又得耗去一周时间，待毕业大戏演完再回头来补武戏，这进度就相差太远了。
　　真是愁人。
　　不止男主愁，全剧组都在发愁，最终结果就是死催程肖桁出飞页，然后一堆人熬夜通宵拍。待12月17日蓝岱杀青完跑过来一看，就见整个剧组都挂着浓重的黑眼圈，地上满是踩扁的烟蒂、嚼过的槟榔、喝空的咖啡和红牛罐头……
　　这是渡劫来的？
　　他东问西问，在小树林后的折叠椅上找到谈渊乔。
　　谈渊乔戒了咖啡和茶，没东西能提神，为保持状态，只能见缝插针补眠，导致他睡得一惊一乍，稍有动静就惊醒过来，以为轮到他上场。
　　蓝岱心疼地摸他额头：“继续睡，我给你盯着。”
　　谈渊乔迷迷糊糊哼唧两声，复又埋头睡去。
　　一整宿都没能回酒店休息，太阳快要升起的时候，后勤扛来几箱早餐，蓝岱见杨捷宇也在旁睡得人事不省，便帮着领了餐食。
　　本以为大夜熬到现在总该收工了吧，结果导演举着大喇叭喊吃饭休息一小时，一小时后拍校园奔逃的几场武戏。
　　这还能跑得动？！
　　蓝岱简直目瞪口呆，熬大夜在剧组是正常，但大夜结束紧接百米狂奔，是准备往猝死去的吧？！
　　铁人也禁不起这么折腾啊！
　　谈渊乔边啃包子边解释：“群演太多，昨天招了人，估计就想着拍完这几场再休息。”
　　丧尸妆化起来麻烦，为了所有人方便，只能辛苦连续拍摄。
　　蓝岱原本想着自己探班待一天一夜至少能跟谈渊乔亲热一番，不料这么算起来，都不定有时间回酒店，难免郁闷。
　　“好啦，圣诞回去补给你。”谈渊乔拍拍他的背：“给我拿个豆浆，不要甜的。”
　　几场武戏直拍到下午两点多才收工，好歹今晚是不用熬夜了，可以休息到明早再开工。蓝岱原本跟司机约的五点回魔都，决定往后推俩小时，给钱请司机去吃顿大餐，自己则带着累到精神恍惚的谈渊乔回酒店休息。
　　只有四个小时相处时间，谈渊乔很想清醒着陪陪他，奈何实在太累，躺床上就开始打瞌睡，挣扎半晌只扔出三个字：“你自便……”
　　蓝岱：“……”
　　咋自便？煎屍吗？
　　蓝岱面朝床铺风中凌乱，咬牙切齿半晌，最终也只能躺上去陪着一起睡。
　　晚上七点，睡了四个小时的谈渊乔恢复了些精神，一通么么么并再三保证圣诞节一定回去随他折腾后，把哀怨的哥哥送上了车。
　　离回程还有六天。
　　蓝岱的保姆车刚驶离停车场，谈渊乔的手机便作响起来，本以为是蓝岱那个黏人怪舍不得离别，打来继续缠绵，不料掏出一看，竟是白桦来电。
　　“桦姨？”谈渊乔赶紧接通：“我有在背您给的押题，放心。”
　　白桦：“不是这个事，是去年你跟我说愿意去参加电视台的晚会，今年就有几个台来邀你，你自己挑选一下想去哪个？”
　　“哦哦。”谈渊乔忙点头：“行，您发我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