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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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没有归处的无脚鸟。
毕生的使命就是飞到死亡的边缘。
他曾经以为的那里，也许会是他的安身立命之所，反而结果却是噩梦深渊的奏响曲。
或许，原本不该出现在世上的东西，终究会以另一种方式回归于大地与自然。
严琨来医务室的次数不少，但基本上都不是他本人出了啥问题或意外，而是他们队里的，自然而然的也就和这里的医生及护工关系好了不少。
“这就是你们队里的那个新成员？”就是刚刚问他是谁杀了那只变异体丧尸的那个人，咬着包子走过来，“他又怎么了？出啥事了？”
“发烧。”严琨鲜少只用两个字来和别人说话，以及概括大部分的事情，通常他这样说，就是意味着不太高兴。
“发烧？”那人咬着包子挑了挑眉，半边脸都鼓了起来，“那先来做个检查吧，我觉得貌似有可能是……”
“祁展月，你别胡说八道的，赶快做，行不行？”他的一句话还没说完呢，就又被打断了。
被质疑且打断的祁展月：……到底是你是医生，还是我才是？！把你那嘴闭上，我比你懂！
本来在病床上躺的好好的孟凡霖开始突然猛烈的挣扎起来，像是一条突然溺水的鱼。
祁展月连忙上前按住他，发现他的力气大的惊人，两只手都腾不出来，只好用眼神示意严琨来帮忙。
早就经历过一次的严琨走上前，把他的双臂箍在怀里，虽然说自己把刀拿走了，但并不保证还会不会做出啥举动出来。
在这个时候，严琨顺着他的手指往上突然摸到了他手腕上一个硬硬的凸起，他不动声色的挡住一旁祁展月的视线，把他的衣袖卷起来了一些，看到了手腕上的铜钱，和缠绕在半个手臂上的红色丝绳。
红色的丝绳衬托的他的皮肤愈加白皙，可诡异的盘绕方式像极了某些地区的古艺。
可严琨还发现了一个不寻常的地方，自己受过的伤，他就从来没有留下过痕迹。
即便是那道手腕处的伤口也只是结痂。
这真的很奇怪，就连那种结痂后长出淡白色嫩肉都没有。
“通常情况下来说，向导在出现了这种情况时，会有哨兵来帮他进行精神疏导的。”祁展月松开了压着孟凡霖的手，面色奇怪的看了会儿严琨，想提醒他这个姿势好像有点不太妥当，但还是选择吞到肚子里。
顿了顿，又继续问道：“你要不要选择帮忙，看你定，或者我来。”
严琨顺着他的意思，慢慢的把额头和孟凡霖的贴在一起，不出所料的碰到了设立好的精神屏障。
在听到祁展月的下半句话后，严琨翻了个白眼，他可没有什么世人说的绅士风度，“不需要。”
严琨一点都没有意识到他俩这样的姿势到底有多暧昧。
孟凡霖剧烈的动作在被严琨桎梏住后，反而却慢慢平息下来，似乎是闻到了熟悉的味道，用力掐着的手心也逐渐松开，留下了几个月牙。
无人注意到的角落里，一个小小的监视器正在亮着红光显示着它正在工作中，尽职尽责的记录下了医务室里的所有。
虽然祁展月不打算告知，但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却同时也想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看看这位A级向导和其他哨兵的匹配度有多高，在之前的储备资料中，独有他的是空白格。
因为就除了好像知道他的姓名、等级和精神能力范围以外，其他的都是藏在雾里，让人捉摸不透。
“那个……你想不想现在来做个测试？”祁展月斟酌着开口，尽量的挑着能够避免出现这个词的对话，“就……当是帮你俩都顺带着检查一下身体。”
严琨没第一时间应下，斜斜的睨了他一眼，就当祁展月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回答道：
“哦，行吧。”
大爷！我求你以后早点说行吗？！我小心脏受不住的！
祁展月还没喘过气来就拍了拍自己差点停跳的心脏，转身就去调试仪器了。
“来吧来吧。”
祁展月拍拍身旁的位置，催促他们过来。
“等会儿，要不你先给他降温吧。”严琨在这个时候打断了他，“他现在感觉不太好。”
“ 祁展月有点感觉奇怪的去接了一杯淡盐水，递给他，“刚刚量了温度啊，不至于烧到脱水的地步吧。”
“不过虽然现在没有到这种程度，但还是为了身体生态的平衡，所以想要降温的同时，也还是必须得避免他体内的电解质紊乱这种的情况发生。”
祁展月吞下最后一口包子，就当是一口气说完一个长句后的休息，在空中朝着严琨比划道：“你可以先把他放下来，再去拿毛巾沾水后，敷一下额头。”
就是不知道这个A级哨兵能不能理解自己语调中意会的意思了。
严琨面无波澜的把孟凡霖重新放回病榻上，走了几步又跟祁展月嘱咐道：“我先去把他的毛巾拿过来，你看着他，他好像有点洁癖。”
“啊行行行，你快去吧。”祁展月被他的一通话搞得头大不已，“我会给你看着的。”
他听到了很大的哭声，却又看不清楚、也不知道是哪里、是谁发出来的。
他往直觉的前方走了几步，脚碰到了一个小石子。
在碰到的那一刻，无数声音冲出来，几乎要刺破孟凡霖的耳膜，其中最大的声音当属一个妇人恶毒的怨怼。
“你就该死在那个时候才对的！永远都不要出现才好！”
一股强烈的恶心感和恐惧感在孟凡霖的腹腔内横冲直撞，妇人恶毒的怨怼又变成男人调戏般的低语，彻底的让孟凡霖不自主的呕吐起来。
可他有一段时间都没有进食过了，更何况他才杀完那头丧尸，即使再怎么吐出来的东西，也都是胆囊肿里的胆汁或胃部的胃液。
胆汁的苦涩让孟凡霖终于有了一刻的舒缓，冷汗从他的头上流到下颚骨，忍着胃部刚刚因为呕吐而更加进一步翻天覆地的恶心，挣扎着站稳。
他不想再这样子活下去了，像个不伦不类的怪物。
他真的很想死。
他甚至不怎么再想多去理会这个世界了，内心的恐惧没有一刻可以消融，在最后的时光里。
可他目前还有事情需要他来解决。
只有解决了，才可以得到真正的解脱。
刚刚就着严琨的手吞下去的淡盐水很好的缓解了孟凡霖几近苍白的血色，胃部的痉挛也因为它好了许多。
坐在一边的祁展月撑着头不住的感慨道：“哎呦，你们队长啊，可还真是个二十四孝好队长。”
躺在床上的人还处在半昏迷的状态里，没法给他回应。
“我拿回来了。”严琨火急火燎的冲进来，生怕耽搁的时间长了。
刚把毛巾放到孟凡霖的额头上，祁展月就拉着他出了医务室的门。
“哎哎哎，你干嘛？”
严琨被拉的一踉跄，半是不爽的问他。
只看见祁展月紧闭着嘴，有点婴儿肥的脸被弄得皱皱巴巴的：“我觉得他不适合你们现在这个工作。”
“哈？”严琨对他说的这句话就像是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奇怪得很，“什么意思？”
“不知道，就……很突然来的一种感觉。”祁展月索性放弃解释，对他正色道，“你也知道，我们医疗这一行，不算是非常正宗的唯物主义者，所以有些事情呢……”
他没说完的话，瞬间就被堵在了嗓子眼，严琨眼疾手快的把他推到医务室里面，关好门，一股巨力随之而来。
也得亏他躲的快，不然碎的就不是地板，而是他本人了。
眼见没有得手，又把目标转向了就在不远处的严琨。
那是一个正值发狂期的精神体。
“啧，真是不让我好过是吧？！”严琨暗骂着是哪个哨兵向导这么管不住自己的精神体，一边又竭力的躲避着攻击，“我去，怎么偏偏就是这种体力活儿。”
他的体能训练虽然说还算可观，但终归是比不了孟凡霖。
被严琨推回去而逃过一劫的祁展月一抬头就看见到原本还在昏迷的孟凡霖坐在床榻边，看着手腕出神。
听到开门的声音响起，抬头眼神冷漠的看向他：“姓严的人呢？让他出来。”
得，这是要找他算账了，祁展月的冷汗直冒，想抬起手在通讯器给他通风报信，却被孟凡霖看了出来。
“你要是敢给他发消息，我不在乎顺手把你也剁了。”
祁展月瑟瑟发抖，内心直呼自己不敢动，对不起，哥，我帮不了你了。
“我能先问个问题吗？”
“说。”淡漠的语调、基本上不会有太大表情变化的脸，仿佛他又回到他的从前。
“你……好点了吗？”
孟凡霖挑挑眉，不出意料的没有回答，但祁展月依旧从他的言行中找寻到了不可置否的答案。
“别乱猜。”
祁展月惊讶于他的敏锐，也只能做了个给嘴巴拉拉链的手势，有朝外指了指。
“……在外面？”孟凡霖站起来，拍拍看不清楚或者是不存在的灰，“为什么？”
不打算再继续说话惹什么事的祁展月扯了张纸，提笔写下几个字。
——外面好像出事了，他在处理。
孟凡霖对着白纸黑字眯了眯眼，似乎是在考虑什么，随后勾起半边唇角，露出一个温和尔雅中带点戏谑的笑。
曲起手指对着桌板敲了敲：“你说，你觉得他胜算的几率会有多大？”
妈的，哪个有病的人。
严琨咬着牙关骂出这么一句，总算找到其中的空档，反身跳到那个失控的精神体背上，用力的扯住那个愈加明显的压制带。
手臂上的青筋暴起，才勉勉强强总算压制住了即将冲向人群的精神体。
他迅速的按下通讯器，嘟嘟的两声过后，显示了接通。
“什么事？”秦韬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由于通讯器的缘故带上了一点点沙哑，“赶紧。”
“啧，这有个发狂的精神体，你派人来一下。”严琨喘着粗气也不敢降低手下的力道，毕竟前面还有没疏散开的人。
还没等那边的秦韬回答，对面一个妇女就朝着他用力的跺了跺脚。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的，严琨理解了那个妇女不加掩饰的，在恐惧之下的嫌恶。
他的确不好多说什么，这是他们不对的之一，只是又沉默着加重了力道，那只精神体个头不小，感觉到了身上人的用力，更加烦躁的开始挣扎起来。
通讯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挂断了，想必大概是秦韬模糊的听到了这边的动静。
人还没走完，就听到了一个声音。
“道歉。”
那位妇女被挡住出去的路，报紧了怀中的孩子，不安的提高了些嗓音：“让开，你要干什么？”
没有看到孟凡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的声线没有一丝丝的起伏，漂亮的眸子盯着眼前的妇人，只是重复了刚刚说的话，“我说了，道歉。”
“朝谁？朝你吗？”妇人显然不会预料到有人看出了她动作里隐晦至极的恶意，犟着不肯答应，“我又没有骂人，我为什么要道歉？！”
“你有的，别把人都当傻子。”相比之下，孟凡霖显得冷静到一种漠然置之的状态，双手揣在外套的口袋里，“你知道我究竟指的是什么。”
妇人也是见过了末世之前那些菜市场里讨价还价的无赖劲的大嫂们，她以前也没有做过，现在觉得可以稍微在这里试一把，凭什么都要听他们这些人的？
但她还没有把这股无赖的劲头儿给展示出来，孟凡霖就出手打晕了那只精神体，扯着严琨站定在面前。
总算是应付完，孟凡霖才放她们两个离开。
那个妇女一边顺着走一边回过头望着孟凡霖不算是有多宽厚的背影，手从婴儿的包裹里拿出一个小小的晶片。
她笑了。
“其实你根本就……”严琨摸着后脑勺，想着打哈哈敷衍过去，可话还没说到一半，孟凡霖伸手揪住了他的衣领。
“既然你这事解决了，那你是不是应该跟我去算算另一笔账？”
他们两个之间并没有谁做错事了要惩罚的那种针锋相对的气势，反倒是像平和之中的一点小波澜，旁边的工作人员也不敢贸然的上前去把他们拉开，毕竟有一个人的实力，还是摆在那里的。
“啊？”严琨举起手放在脑后，那是一个完全投降妥协的姿势，“我又怎么了？”
严琨确实不太清楚，更别说指望那个还待在医务室里的祁展月了。
孟凡霖的声音很轻，像是只要来一股风，就是随时都会泯灭在风里，“我应该记得某个人在让我加入他们队的时候，是怎样信誓旦旦的跟我保证了吧。”
……，他可以说他忘了吗……
突然，严琨的眼神一亮，反手握住对面人的手腕：“好了？”
听到这话的其他人都面色奇怪的转过来看着他们，但是说出这话的某个人没意识到。
这句话听上去确实很有歧义，特别是在“塔”里也有着很多同性恋的爱好者的同时。
孟凡霖刚刚的脸上还算是风和日丽，但现在却一下子垮了下来。
他送开揪着严琨衣领的手，被衣服遮盖的修长手指用力的抓住了铜钱，“你再敢说这么一次，下次我揪的就不是你的衣领了。”
他的骨子里在后来流着的就不是正常的东西了，也在很早的时候就被迫的去参观过那些地方。
严琨看出来孟凡霖和其他人会错了他的意思，扬起笑脸抓住他的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你身体怎么样了？”
……好，更有歧义了……
孟凡霖忍着想一拳把他打趴的冲动，皮笑肉不笑的咬牙切齿道，“我身体好的很，不劳你费心了，队长。”
可严琨依旧不依不饶，“不行，还是让那个家伙再给你看一看。”
……够了，怒气值已经攒够了。
孟凡霖忍无可忍的在他后脑勺挥了一拳，搓了搓指尖，有点可惜为什么没有把手套一起带出来，“你再多说一句，现在就给我走。”
“你下手好重，上一次也是。”严琨苦巴着脸向他埋怨。
“活、该，有没有人教过你？不作死就不会死。”孟凡霖没分给他一个眼神，兀自往前走。
其他人震惊的看着他俩走远，心里都在想着，这是自从那一对之后的第二对了，可不可以让他们“死”快点。
被严琨软磨硬泡又来了医务室的孟凡霖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手里不耐烦的敲打，“弄完没有？”
祁展月手下的速度不停，接话道：“马上就好。”
由于严琨站的最近，出来的结果也是第一时间可以看到的，可是还没等祁展月将它打印出来，电脑屏幕上就显示出一个自动销毁的弹窗。
好比人工智能有了自己的思维能力，甚至连取消键都没有，更多的是有一种警告的意味。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