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对头竟是bl迷》雾失眠

33、鼓励

　　最终唐苏还是妥协，与郁铭洲分享了自己的一菜一汤。

　　主要是怕对方再把昨晚“楚然的三场病”问题拿出来作二次探讨，而他毫无疑问还没做好准备。

　　好在郁铭洲及时被饭菜堵住了嘴，没记起这茬，吃完甚至评价了一句“还不错”。

　　不知道是真情还是假意，唐苏只当他是在夸。

　　下午的雨果然没停，甚至有越下越大的趋势，他吃完后就窝在沙发上，无所事事了一会儿，又点开《死对头》看了小二十章。
　　还是没找到，也不知道楚然那神秘的第三场病藏在哪个幽密的角落。

　　但他找到了另一段暗藏深意的剧情——

　　情人节紧挨着新年，楚然在那一天给龚凛准备了象征着爱情的玫瑰。
　　彼时两人还没有正式确认关系，楚然的朋友对他的行为提出了质疑，认为暧昧这么久了，龚凛不但没有告白，还需要楚然送玫瑰，龚凛此人不行不行！
　　而楚然只有一句解释，“他在这种事上有点害羞，需要一些鼓励。”

　　唐苏手指蜷了一下，飞快划到下一章，顺便对剩下章节进行了一次性购买。

　　觉得这本实在有些上头。

　　果然，玫瑰花束在爱情中的作用不可小觑，楚然送出后的当晚，龚凛就进行了热烈的反扑，蛋糕有了，告白有了，连婚戒都有了。
　　攻势从餐厅到卧室，从镜头之中到镜头之外，从脖子以上到腰身以下，气氛越来越潮湿，那文字……是越看越小众。

　　唐苏的手指捏在耳朵上，一下一下地揉搓，看到最后觉得全身都滚烫。

　　他将眼神放空，看着窗外的连绵阴雨。

　　好家伙。

　　不愧是龚楚cp。
　　好像是叫公主cp？

　　到底是龚楚还是公主，他记不太清楚，但也不怎么在乎。

　　他只在乎眼前那扇玻璃窗。

　　玻璃之外是倾盆大雨，玻璃之内铺了层反光，映着郁铭洲的影子。

　　又是一张完美构图，完美到睫毛的卷翘程度都合适得像是经过了精心的设计，每眨动一下都扫进了他的心里。

　　他突然记起来几年前被楚星宇问过的一个问题。
　　那位学弟对哲学尤其热衷，从还书的误会之后就隔三差五的约他出来探讨宇宙天地以及灵魂自我剖析等深奥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刁钻离谱。
　　离谱top莫过于——你能不能接受喜欢同性？

　　那时的他在听完问话后，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了郁铭洲那张可恶的嘴脸。
　　并表示这问题好恶毒，不可能的！

　　他甚至想不明白世界上为什么会存在这样无理的辩题。

　　漂亮小姐姐那么多，他为什么要喜欢同性？

　　可时隔多年，他突然觉得想明白了。
　　这的确不是一个辩题，因为每个人心里都有明确的答案。
　　而他现在的答案也很明确，为什么会喜欢同性呢，——当然是因为同性过分美丽！

　　唐苏觉得自己指定是被那封酸甜口的情书给荼毒了，他居然觉得郁铭洲越来越像荆棘园中沾着冰冷雨珠的玫瑰花，实在是危险又迷人！

　　隔靴挠痒，形容的就是他看郁铭洲。

　　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和对方更近一些，感受玫瑰软刺扫过自己皮肤的酥麻感，而不是就这么简单的看着。
　　当然没有渴望到戒指乃至动作戏的地步，但是止步于Dady是不是为时尚早了？

　　真该死！

　　郁铭洲难道也像龚凛一样对这种事情害羞么？

　　也不是没可能，不然为什么总是有意无意在他面前提这本书的情节，显然是在暗示点什么。

　　意图这么隐晦，真为难他还读懂了。

　　那他是不是也得像楚然一样拿什么东西鼓励他一下？

　　拿点什么呢？

　　首先排除玫瑰。

　　然后大脑就彻底被掏空了，考虑了一下午想着要不然送他一桶白颜料。

　　随后又想了想提桶送给郁铭洲的场景——

　　玫瑰尚且能配烛光与红酒，而大白桶只要简单搭配两件橘色工装和小黄帽，他就能立刻和郁铭洲手牵手去做粉刷匠，实现儿歌里的梦想。

　　刷完房顶又刷墙；
　　不管鼻子什么样；
　　一桶显然不够量。

　　有点过于务实了。

　　Pass！

　　一直深思到晚上，思考到最后觉得都不如直接换他跟郁铭洲告白算了。

　　但他又实在没有勇气。

　　以对方那张厉害的嘴，一旦有哪点没说对，那就会上升成跟随他一辈子的污点问题。

　　他考虑先把对方毒哑再表白的可能性。

　　可晚餐是郁铭洲的活儿，他没理由进厨房。

　　对方没有使用报复把戏，一顿饭格外合胃口，唐苏躺到床上的时候，觉得人生都是温馨美好的。

　　美好到舍不得浪费一点睡觉时间做别的事。

　　那就不想了，明天的事明天想。

　　＊
　　第二天他被八点的闹钟叫起来，哈欠连连披好Dady袈裟，正想着怎么把郁铭洲毒哑时，惊喜的发现对方居然买一赠一，已经做好了早餐。

　　到底是良心的发现还是计谋被看穿？

　　郁铭洲对此解释得很简单。
　　“你起得太晚。”

　　唐苏这才想起对方有七点的阴间生物钟。

　　“你出国那几年也是雷打不动这个生物钟吗？”他忍不住好奇。

　　当然没有得到正面回应。

　　对方只给了他一个白眼。

　　灯展下午才开始，高潮在晚上，考虑到唐苏有限的体能，郁铭洲将出行时间定在了下午四点，甚至劝说他睡个午觉。

　　唐苏表示小题大做，任务急的时候他能抱着脚架和设备一口气跑二里地。

　　郁铭洲听完脸色并没有多好，甚至觉得有必要就“员工的工作强度”问题找林嘉沐谈谈。

　　“你相机呢？”他这才意识到唐苏手上没带标配。

　　唐苏：……

　　这句话被罪魁祸首问出来就挺难评。

　　“你就没有意识到我除了自己之外一无所有？”

　　睡衣是郁铭洲的，裤衩是外卖的，连手机充电器都是酒店提供的。

　　清贫度无限贴近于走在大街上突然被郁铭洲打昏了扛回来的受害者。
　　而人/贩洲居然还能天真无邪的问他相机问题。

　　郁铭洲这才稍微反思了一下自己，“不然早出去会儿，随便买个相机先用？”

　　唐苏：“……随便的相机和手机有什么区别？”

　　郁铭洲：“万一想给你随便买个哈苏什么的。”

　　唐苏：…………

　　“不需要。”

　　走开！
　　带着你侮辱的臭钱立刻滚蛋！

　　“你总不至于是在嫉妒我的存款吧？”郁铭洲试图弄明白他的敏感点。

　　唐苏也很直白，“嗯嗯。”

　　他就是！

　　郁铭洲：“因为它们来自于我的劳动所得？”

　　唐苏这下“嗯嗯”不出来了，牙痒痒。

　　郁铭洲立刻就懂了——
　　是在嫉妒他的才华。

　　这就不奇怪了。

　　毕竟这是唐苏一直以来的□□。

　　一般这种时候总还少不了一句嘲讽。

　　比如……

　　“也就是有何老师给你带路，不然你能有今天？”唐苏愤愤道。

　　这就对了。

　　郁铭洲眯起眼睛，如闻仙乐，觉得对方这几年还真是一点儿都没变，甚至还多了点可爱。

　　所以到底什么时候进行下一步？

　　他到底还要披着虚伪的死对头袈裟没名没分到什么时候？

　　“你这句话听得很爽？”唐苏对他的情绪不是太懂。

　　郁铭洲轻笑，态度很真诚，“还行，谢谢夸奖。”

　　唐苏：……

　　郁铭洲：“但你得稍微克制一点，少嫉妒，多睡觉，不然影响身心健康，还容易做噩梦。”

　　唐苏：………………

　　*
　　午觉睡到四点，出门的时候太阳还挂在天上。

　　今天的天气很好，大雨将城市冲刷地一尘不染，头顶的云层消失，天空变得高远空旷。
　　阳光没有那么强烈，落在身上不觉得热，偶尔有带着水汽的风吹过，凉丝丝的，连心情也变得很清爽。

　　唐苏觉得前些天的社死画面都会雨水冲刷走了，M市很漂亮，他还要再来几次。

　　郁铭洲也很想再来几次，倒不是因为M市很漂亮，而是因为唐苏做饭挺好吃，人也逗得挺爽。
　　所以再来几次的地点就不限于M市了，只要能把对方约出来，国家版图上333个市区州盟挨个去一遍也不是不可以。

　　他甚至思考了一下与唐苏重组舍友关系的可能性。

　　这无疑要委屈郁宇清搬回宿舍……

　　那还真是一举两得。

　　唐苏并不知道郁铭洲在想这么出格的事情，他兀自思考着今天的灯展。

　　先前和牧慕计划的时候，逛展的目的很纯粹——找光影，找构图，然后咔嚓咔嚓，拍完打道回府。

　　现在牧慕不见了，相机也没了，他百无聊赖，下意识开始想点别的事情。

　　比如郁铭洲。

　　比如郁铭洲那段难产了几个月的告白。

　　以及他一直没想好送什么合适的鼓励。

　　不知今晚的灯展会不会附带浪漫效果，如果对方趁此机会告白，无疑会事半功倍。

　　灯展结束，明天就要回A市，过不了几天就要开学的开学，工作的工作。
　　今晚是暑假的尾声，也是郁铭洲最后的机会，如果错过了这茬，以两人漂流瓶似的联系频率，想再有进展恐怕要等至少一个月。

　　这么一想，留给他送出鼓励的时间显然已经不多了。

　　可现在别说白颜料，他浑身上下也就只有一部手机。

　　手机在此时此刻只能发挥两个作用：拍照，以及转账。

　　拍照郁铭洲不稀罕，粗暴地转账砸钱无疑很快乐。
　　但能把郁铭洲砸下来的数额，他恐怕得把明年大检的预留款都砸进去。

　　那就走点简约风吧——
　　口头鼓励。

　　很校园，洲洲老师一定会喜欢。

　　但口头鼓励有口头鼓励的难处，这句话必不能像“你可以在今晚告白”那么苍白，可又要足够明确，保证郁铭洲能够完全get，一击毙命。

　　综上，他想他需要一句诸如“今晚的月亮很美”式的浪漫。

　　唐苏下意识看了一眼下午四点的月亮。

　　查无此月。

　　只能看到天空被日光照得耀白又晴朗。

　　于是他乖乖跟在郁铭洲身后，被人带着走过几条街，吃了顿晚饭，又被塞了杯奶茶，终于赶在太阳落下地平线的前一秒，将鼓励的话组织了出来。

　　月亮披上了它的浪漫袈裟，好戏要开场了。

　　他拽了拽郁铭洲的衣角，等到对方回头后，下巴轻抬，往湖心示意了一下，开始自己的鼓励式谈话。

　　“那边好像安排了烟花。”

　　郁铭洲闻言落过去一眼，点头。

　　唐苏：“到时候应该挺浪漫，觉不觉得？”

　　郁铭洲薄唇轻抿。

　　不觉得。

　　灯展配烟花，很正常的节目搭配。
　　他甚至能预感到人群“芜湖”起来的时候会很吵。

　　可现在问他浪不浪漫的人是唐苏……

　　那么这个问题一下子就复杂了，需要推翻既定结论，仔细推敲，慎重思考。
　　从短句的表层通意到深层目的，从语言艺术到微表情，从当事人的性格与习惯，甚至是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

　　综合杂糅，他觉得唐苏似乎是要……

　　唐苏等不到回答，索性不等了，不然等出一句“不浪漫”就不太妙了。
　　于是他手捧着奶茶，对郁铭洲下出最后一剂猛药。

　　他盯着郁铭洲的眼睛，像雪原上的小鹿在看星空，“浪漫的场景搭配浪漫的事情，会不会才叫不虚此行？”

　　郁铭洲一怔，旋即眉峰轻抬。

　　心里的似乎句变成了肯定句——

　　唐苏准备在今晚进行下一步。

　　这句话该死的浪漫话不是唐苏原创，出自郁宇清给他整理的《死对头》金句集，标号23。

　　金句集与剧情梳理是两大板块，他不知道这句对应的是哪部分剧情，但他记得很清楚，标号23下面有两句话。

　　他甚至把这两句浏览过三遍。

　　[23.
　　——“浪漫的场景搭配浪漫的事情，会不会才叫不虚此行？”
　　——“那么，……我爱你。”]

　　所以，必然的，唐苏今晚要对他告白。

　　得出这个结论的一瞬间，郁铭洲觉得天色都明亮起来。
　　如同打通了任督二脉，登峰了艺术的另一层境界。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看唐苏也不是唐苏，——这是他的准老婆。

　　“嗯，”他轻笑着回应，“确实。”

　　都不需要说爱，只要你提喜欢，——那无疑我也是。

　　唐苏提了口气。

　　埋下头，故作很随意地喝了一大口奶茶，鼓着腮帮子，连同激动的心情一起，小口小口地下咽。

　　心想今晚稳了！！！

　　这句是楚然送玫瑰时对龚凛说过的话，郁铭洲明显get到了！
　　不但get到了，还答应了！

　　所以郁铭洲一定会在烟花绽放时对他告白。

　　而他早在一个月前就准备好了回应的话，——嗯，可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