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不落神坛》习洛一

100、棋子亦或是棋手？（14）

　　“姑娘好好养自己身体，这样才能看到他付出代价。”看着女人将药喝干净，女子边帮女人整理被子边说。

　　女人听到后并未有什么反应，麻木的心已经没有办法因为一句话而再度恢复活跃的跳动了。

　　何况是一个完全没有希望的事情。

　　那人身居高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怎么可能那么轻易付出代价。

　　“您不能闯进去！”外面隐隐约约传过来侍女的声音，似乎有人闯进来了。

　　女人神情平淡，她丝毫不在意到底是谁闯了进来，坏人无非是死，又是什么坏事呢？

　　“拦住她。”

　　熟悉的声音让女人猛然瞪大双眼，手瞬间握住了一旁女子的手。

　　女子感受到冰凉含着微微颤抖的手，她也听出来了来人是谁。

　　她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眼睛说：“姑娘别怕，我出去看看。”

　　说完她走出了房间，转身不忘带上房门。

　　女人在女子走出去之后，缓缓闭上眼睛，当日种种如潮水般袭来。

　　“皇后娘娘。”女子出去后直接跪在了姜语柳面前，声音不卑不亢，一字一顿的说，“您何必步步紧逼？”

　　“放肆！”姜语柳很久没遇到过违抗自己命令的人了，“我见自己妹妹还需要你来诘问！”

　　“皇后娘娘息怒，皇后胞妹怎会在这穷乡僻壤之地，这里只有姜姑娘，并无……”女子对上姜语柳的目光，“皇！亲！国！戚！”

　　“本宫今日就要进去，你还能拦本宫不成！”姜语柳不想维持表面的平和了，她直接往里面走去。

　　女子丝毫没有退让，她缓缓站直身体，目光变得阴冷。

　　“皇后娘娘不要欺人太甚！”她手隐藏在宽大的袖子之中，吐出的话让人不寒而栗。

　　姜语柳自然也不可能退缩，继续往前走，她身边的宫女过去想要把女子拉开。

　　唰……刀片的反光让姜语柳晃了一下神，身边宫女的痛呼让她心中怒气更胜。

　　“你竟敢！”看着面前女子拿着沾染血迹的匕首一步步向自己逼近，姜语柳维持的高贵不复存在。

　　女子一步步逼近，低声却坚定的说：“我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姑娘的平静生活。”

　　哪怕拼上自己的性命也在所不惜。

　　“亭若，让她进来吧。”制止亭若不断逼近脚步的是房间内传出的虚弱声音。

　　亭若停顿了一下，她深深看了一眼姜语柳才收起匕首。

　　进入屋内，一股苦涩的药味扑面而来，让姜语柳不适的蹙起眉。

　　“你来干什么？”姜语锦在亭若的帮助下半坐起身，亭若在她身后放了一个软枕。

　　目睹眼前这一幕姜语柳心情颇为复杂，那从小喜武的妹妹竟然病殃殃的躺在床上，平日里红润的面容也惨败如纸，仿佛风轻轻一吹就能让人……

　　不敢在想下去，姜语柳往前一步，遵从内心问出了那句话：“你怎么病的这么严重？”

　　“虽然那件事情我确实恨你，但你也不能这么磋磨自己。”虽然姜语柳无时无刻不在痛恨自己的妹妹，但真看到姜语锦这副样子也心痛。

　　疼惜和痛恨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姜语柳心中徒升起一丝烦躁。

　　她应该狠下心让自己这个妹妹自生自灭的、不应该在听到她染上时疫后莫名担心、不应该不顾一切的来到这和偏远之地。

　　“你过来关心我？”姜语锦眸子之中似乎有光流转一下，却在一瞬间恢复黯淡。

　　姜语柳深吸一口气，不想再和姜语锦争吵，她缓慢走过去，坐在床边，看着那个从小喜欢跟在自己身后的人。

　　“回京城吧，那边适合你养病。”时间仿佛过了许久也像是只经历了一瞬，姜语柳听到自己开口，“我让章太医给你调养身体。”

　　姜语锦嘴唇微微向上扯了扯，或许因为长时间没有笑过，她上扬的唇角异常僵硬。

　　看着那个没有丝毫情绪的笑，姜语柳心脏痛的不能呼吸。

　　“我应该是恨你的。”姜语柳声音平静的开口，她看着面前的妹妹，一切的恩怨似乎在此刻烟消云散了，“但我现在更希望你健康活着。”

　　“你这样浑浑噩噩的让我怎么恨……”说着眼眶中早已蓄满的泪水不断滑落，滴落在姜语锦垂在床边的手上。

　　像是被灼烧一样，姜语锦条件反射握住姜语柳的手。

　　“我们让那件事情彻底成为过去好吗？”姜语柳握住姜语锦的手，让她没有办法收回去。

　　听到这句话，原本升起一丝亮光的眼睛染上无尽黑暗，本就冰凉的手因为那句话更加冰凉，身体像是被抽干力气一样靠在床上。

　　亭若担忧着向前一步，手在半空中停下，随后收回。

　　她知道，姜语锦如果不解开这个心结，只会像这样疾病缠身度过一辈子。

　　“你走吧。”刚刚有些回暖的态度被打回原形，姜语锦闭上眼睛，一副不愿继续交谈的模样。

　　“你……”姜语柳被姜语锦突然转变的态度弄得有些不悦，她不知道到底那句话让姜语锦不高兴了。

　　“皇后娘娘，那件事情您真的以为是姑娘做的吗？”亭若看不下去了，直接站了出来点出关键点，“以您对姑娘品性的了解，她真的会去……”

　　说着亭若不忍心继续说下去了，她低下头遮住自己发红的眼眶。

　　“亭若。”带有警告又带有祈求的语气让亭若有些微微的心软。

　　每次亭若想要将那件事情说出来的时候，姜语锦总用这种语气让亭若缴械。

　　姜语柳看着面前一对主仆，她不禁陷入深思，当年的事情难道真的有隐情？

　　她怎么会不了解自己妹妹的心性，正是因为违背了心性也要做出那件事情，姜语柳更是心痛。

　　“当年的事情……”姜语柳说的很是犹豫，她不知道自己害怕听到什么样的真相，“我们好好谈谈吧。”

　　当年的事情不是出在姜语锦身上就是出在出在另一个人身上，可是她能接受吗？

　　姜语锦沉默许久，不知什么原因一直闭口不言。

　　当年的事情像针一样扎在她心中，日久的折磨已经让她深入骨肉，除非断骨剜心，不然难以拔出。

　　而这个削皮剥骨的过程，她很难在一众人面前完成。

　　“皇后娘娘和我家姑娘有要事商讨，请各位在外等待。”看出了姜语锦的犹豫，亭若站出来将闲杂人等赶了出去。

　　她自己则守在门口，以防哪个不张眼的人前来偷听。

　　两人到底说了多少亭若不知道，她只知道在自己进去的时候，两姐妹抱在一起哭成了泪人。

　　伤口被撕裂的感受并不好受，剔除腐肉的过程更是惨不忍睹，但受伤的地方逐渐长出新的血肉，正是重获新生的象征。

　　“你受苦了。”姜语柳久违的抱着自己妹妹，摸着自己妹妹瘦骨嶙峋的手臂，满心满眼心疼愧疚。

　　她本应该知道的，但一直以来不知道为什么，仿佛有一个东西阻止她去想清楚这些事情，一味魔怔的认为是自己妹妹的错。

　　直到今天，那个蒙在心上的迷雾突然散了，她似乎是突然恢复了清明，这几年的怨和恨似乎都成了笑话一般。

　　遭遇不公一心求死的妹妹、夹在中间无可奈何的母亲和被蒙蔽双眼的她。

　　“我对不住你。”摸着妹妹不似往日般柔顺的发丝，姜语柳心脏传来一阵阵抽痛。

　　她究竟都做了些什么？对自己妹妹唯一的女儿做了些什么。

　　自责内疚像潮水一样将她淹没，她泪水依旧挂在脸上，声音是哭过后染上的沙哑：“对不起……我没能照顾好她……”

　　“什么……意思？”姜语锦动作一顿，不敢置信的问。

　　她不敢朝那方面联想：“他难道真的这么绝情？”连自己的血脉也不怜惜？不在乎？

　　“现在母亲要把她接到府中，只是……”姜语柳说着停顿了一下，似乎是明白这是时间点自己你应该提起此事，但话已出口，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身体有些损伤，需要好生修养。”

　　听到后姜语锦凄惨一笑，自己竟然以为那个男的会以为血脉原因保护好她，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那个男的冷血无情至此。

　　“姐姐，你恨他吗？”姜语锦盯着姜语柳，面色认真的问。

　　姜语柳察觉到姜语锦话中有话，她也知道姜语锦对他恨之入骨，但……

　　“姜家和他已经是一体，再恨又能如何？”姜语柳避开了姜语锦的目光。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太舒服了，舒服的让她有些失去本心了。

　　“本该属于母亲的位置，姐姐难道不想亲自去坐吗？”姜语锦自然是了解自己姐姐的，也知道说什么能动摇自己姐姐的决心。

　　谁不想坐上那个位置，掌握所有人的生杀大权？

　　只要能让那个人付出代价，姜语锦不介意让自己做那把刀，为姐姐斩开一条血路。

　　她什么都不在乎了，她如今只是为了以前懦弱无能的自己报仇、为了她那应该被好好照顾却不被重视的女儿讨个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