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不落神坛》习洛一

94、棋子亦或是棋手？（8）

　　在接到旨意进皇宫的时候蓝安卿没有任何惊讶，完全在意料之中。

　　“我和你一起去。”接到旨意后，大长公主看着蓝安卿说。

　　蓝安卿知道，这是大长公主要给自己撑腰去了。

　　“等一会儿，我去取个东西。”大长公主嘱咐了一句，自己转身去取东西。

　　回来的时候，大长公主身后的丫鬟捧着一个华丽的盒子，盒子外面镶嵌着一颗颗宝石，每颗宝石之间是黄金绘制的花纹。

　　皇宫威严，肃杀般的沉寂，一踏进皇宫就能感受到令人难以承受的压抑。

　　祁凌不远不近的跟着，轿子缓缓抬进皇宫之中。

　　皇宫内，无论身份如何尊贵，都得下轿行走。

　　但大长公主作为身份尊贵、女皇最满意的一位女儿、先帝最喜欢的姐姐，她在宫中几乎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利。

　　只是和自己外孙女坐轿前来而已，没人会因为这些规矩得罪大长公主。

　　他们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句话体现的淋漓尽致。

　　轿子平稳的在皇宫中穿梭，蓝安卿从小窗处看着经过的建筑，脑海中勾勒出皇宫布局，总觉得有些熟悉。

　　模糊的、不连贯的画面不断在脑海中闪过。

　　“有外祖母在，不用担心 。”大长公主拍了拍蓝安卿的手，柔声的安慰。

　　蓝安卿顺从的点了点头，柔柔的扯出一抹乖巧的笑容。

　　蓝安卿手抚过幻化为复古款的戒指，唇角笑意下降了一毫米。

　　既然知道要被叫过来问话，她自然有万全的准备。

　　后宫之中，皇后和皇帝坐在主位，脸色阴沉，带着浓浓的不悦。

　　轿子停下的时候，两位已经得到消息了。

　　先是因为听到蓝安卿是坐轿子来的而愤怒，之后听到是大长公主陪着的时候又有些担忧。

　　两个人不同的表情之中带着相同的心虚。

　　皇后慢慢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

　　映入眼帘的是慢慢靠近的两个人影，但其中一个是被抱进来的。

　　“这……这！成何体统。”皇帝在看到蓝安卿是被抱进来的，立刻站了起来，挥动袖子表达自己的不满。

　　慢慢悠悠走进来的大长公主看了一眼稍显暴躁的皇帝和明显有些不安的女儿。

　　她心中暗暗叹气，身为皇帝、皇后还这么的沉不住气。

　　“卿儿的身体不便，本宫放心不下故而前来，望皇帝皇后见谅。”大长公主说话带着一股客气和恭敬感。

　　“姑母哪里话，朕许久不见姑母很是想念。”皇帝笑眯眯的说。

　　他和皇后都能听得出来，刚才大长公主的话是在表达不满。

　　对于他们的不满。

　　皇帝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自己舍弃帝王的尊严，跪在姑母面前的承诺。

　　如今他确实没能履行当年的诺言，但是……

　　那也不是完全怪他的，皇后的情绪他总要照顾到吧。

　　想到这里，皇帝的内疚慢慢褪了下去。

　　在大长公主进来之后，皇后自始至终都没有开口。

　　“她……怎么了？”皇后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询问蓝安卿怎么了。

　　虽然她一直都不喜欢蓝安卿，但是她还是了解蓝安卿的。

　　蓝安卿不会因为这些事情就不守礼节，除非……

　　除非发生了让她没办法守礼节的事情。

　　皇后的目光慢慢移向蓝安卿的双腿，那双腿还是如之前一样修长好看。

　　女儿第一瞬间是关心蓝安卿的举动让大长公主的怒气消了一些。

　　但是她依旧没有好脸色。

　　现在知道关心了，当初决定送蓝安卿去做质子的时候怎么没想到有危险。

　　随便选择一个庶子去不就行了？

　　想到这里，大长公主冷哼一声，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蓝安卿对于皇后能问出这句话有些惊讶。

　　在她的调查之中，皇后可是对她一点感情都没有。

　　如果非要说什么感情，那就是恨。

　　虽然用恨形容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感情很违和，但是事实如此，蓝安卿的调查一句句、一幕幕向她表达的就是这个感觉。

　　蓝安卿眼眸微垂，大长公主不说她也不解释。

　　空气凝滞片刻，带着一丝无法言喻的尴尬。

　　“本宫以为皇后不会关心呢。”大长公主说着坐了下来。

　　哪怕大长公主并未遵循规矩，皇帝也没有说什么。

　　先不说他们的国家安定有一大部分是年轻的时候镇国将军和自己这个姑母的功劳，就算是他真的处罚了姑母，他那个沉迷于求仙问道的父皇能从道观出来把他踢下皇位。

　　他们这一辈皇子皇女对这个姑母有尊敬，但更多的是害怕。

　　那种常年在战场上厮杀出来的威严，给小时候的他们留下了很大的阴影，到如今都不能消除。

　　再加上先帝对这个亲姐姐的纵容，导致他们这些皇子会在闯祸之后在姑母那里寻找庇护，但又对她满是恐惧。

　　这种恐惧深入骨髓，哪怕如今皇帝知道自己一个命令，也是可以让自己姑母心甘情愿去自尽。

　　“你们说，本宫只是过来陪卿儿的。”大长公主声音轻快，却含沙射影，“人老了，经不起离别了，总是害怕一转身卿儿又要离开本宫了。”

　　大长公主一句一个本宫、皇帝皇后的，听得两人心惊胆跳的。

　　毕竟大长公主一向以慈爱对人，说话也是亲切的“我”，不会像现在一样，两句话不离本宫二字。

　　“你怎么回来的？”皇帝轻轻叹了口气，随后立刻正了神色问蓝安卿。

　　不同于和大长公主说话的语气，他和蓝安卿的问话带着有压迫和威严。

　　如果是原主真的可能会被吓住，但蓝安卿可是见过形形色色的人，比他更可怕的人都见过。

　　蓝安卿神色不变，微微欠身表达尊重。

　　“齐国公主看我可怜，故让我假死脱身。”蓝安卿看似尊重，但回答问题也是简单的两句。

　　皇帝额头青筋跳了两下。

　　蓝安卿的回答看似回答了，实际上什么重要的东西都没回答。

　　“你知不知道你的使命？你背后是寒国千千万万的百姓，你这么任性的回来，万一齐国要以此为理由攻打我们，你付得起这个责任吗？”皇帝厉声质问，一步步紧逼。

　　蓝安卿还未回答，大长公主嗤笑一声。

　　这声嗤笑很快，快的让人以为是错觉。

　　“父皇是在和我谈使命？谈责任吗？”蓝安卿唇角勾起，缓缓抬眸看向身处高位的皇帝。

　　皇帝对上那双平淡的双眸，总觉得像一汪深潭，让人一眼望不到底，里面似乎蕴含着数不清的危险。

　　“那父皇在齐国点名要皇子的时候，用一个公主假扮皇子送过去的时候考虑到齐国发现您弄虚作假后的结果吗？”蓝安卿声音揶揄，带着淡淡的嘲讽，“还是说，父皇根本不在乎被发现的后果呢？”

　　蓝安卿轻轻松松几句话，瞬间改变格局，顷刻间攻守之势异也。

　　“父亲是单纯不喜欢我想借此除掉我还是不在乎寒国百姓生死？”蓝安卿很是善良的给出了两条路。

　　但这两条路哪一条都不好走，一条布满荆棘，另一条满是刀剑。

　　皇帝脸色一变，他没想到一向委曲求全的蓝安卿竟然敢这么对他说话。

　　更没想要蓝安卿能说出这么犀利的话。

　　他哪个都不能承认，承认为了除掉她不仅是对自己人品的否定，还得罪了姑母，但又不能承认自己是不在乎百姓，不然他还有什么脸面去做这个君主。

　　他看了看蓝安卿，又看了看大长公主，他不认为这是蓝安卿能想出来的，也不认为是蓝安卿敢说的，那只有是被教出来的。

　　敢这么教蓝安卿说这种话的人，也只有眼前的这位姑母了。

　　而被皇帝怀疑的大长公主看着蓝安卿的眼中带着满意。

　　在齐国经历了那么多，如果一点长进都没有，那才是真正的死亡。

　　虽然蓝安卿现在说的话很不合规矩，但她很满意。

　　“你！你！这就是你和朕说话的态度。”皇帝回答不了，恼怒的指着蓝安卿，“我看你真是野惯了，一点规矩都不懂了。”

　　“说话就说话，那么激动干什么？哪有做皇帝的样子。”大长公主轻飘飘的一句话替蓝安卿挡住了皇帝的以势压人。

　　“卿儿的规矩都是本宫教的，你们当初可是一点心力都不愿意付出。”大长公主看着皇帝，眼中慈祥带着回忆，“当初啊，先皇的礼仪规矩也是本宫教的。”

　　大长公主语气没有太多的波动，只是淡淡的说：“皇帝的规矩也是本宫教的，确实老了，不中用的，教的一代不如一代了。”

　　规矩怪不了，道理讲不赢，用势力压人又压不住，皇帝深吸一口气，喉咙似乎又血腥味涌出。

　　“连英。”大长公主看着皇帝越来越阴沉的脸色，知道自己带的东西要用到了。

　　听到命令的连英，很快站到了大长公主身边，手中捧着的盒子稳稳当当的被呈现在大长公主面前。

　　大长公主站起身，手爱惜的摸着盒子：“这个盒子是先帝交给本宫的，当时本宫以为永远没有用到的一天了。”

　　她缓缓的打开盒子，从中拿出一个玉雕的令牌，令牌看着普通，拿在手中散发着淡淡的暖意。

　　“这是先帝亲手绘制图稿，暖玉打造而成的。”大长公主说着举起来，以便让其他人都能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