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天玫瑰》贰石寺

14、第 14 章

　　自从上次和顾宴说过之后，程雨清就待在家里没有去学校了。

　　专门授课的老师徐助理在收到消息后就着手安排，没几天程雨清就在家里上起了课。

　　因为要赶在下学期开学前补上大一第一个学期的全部专业课程，程雨清的时间安排得很紧凑。

　　也许是知道程雨清课业重的缘故，顾宴已经一个多月没有过来，眼看着就要到过年的时候了。

　　程雨清这段时间除了去疗养院见奶奶，其余时间几乎全部扎到学习里去了。

　　当然对于顾宴程雨清也不敢断联，虽然没有见面，但他依旧会雷打不动每天给顾宴发消息，告诉他自己在做什么，还有学习的进度如何。

　　顾宴的回复频率和以前一样，对话很单一，往上翻聊天记录几乎每天都一模一样。

　　程雨清有时候觉得，自己都不像是顾宴的情人，倒更像是他的小辈，聊天内容枯燥无味，90%跟学习有关。

　　眼看着除夕将至，程雨清的课程也结束了，总算是可以好好过个年，安心等着开学。

　　程雨清打算除夕那天把奶奶从疗养院接回来，毕竟他只有奶奶一个亲人了，过年了，怎么也该聚在一起吃顿好吃的。

　　虽然奶奶因为身体原因不能乱吃，但是把奶奶接回来一起过年，程雨清自己肯定胃口大开。

　　一想到要过年了，程雨清是越想越开心。

　　以前过年程雨清也很开心，不过那时候还有养家的重担在身，总是没办法完全放松，如今不用担心钱的问题，吃的用的一应俱全，他便越发期待过年。

　　他要给自己好好过个年。

　　李阿姨因为要回家过年，提前两天就回去了。

　　屋内只剩下程雨清一个人，他也懒得开灶，再说手艺也是一般，所以他都是点外卖为主。

　　不过除夕当天，程雨清还是久违地去了一趟菜市场，把想吃的通通买了回来。

　　菜市场回来，程雨清就直奔疗养院接奶奶，他已经提前和徐助理打过招呼，有护工跟着一起回来，要是有突发情况也能及时反馈。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奶奶已经能够认出程雨清了，虽然有时候还是会忘记，但大多数时候是记得的。

　　她跟着程雨清回了家，看到屋子这么好，不由湿了眼眶，抓着程雨清的手费力说话，“阿清，苦了你了，是奶奶不好，拖累了你。”

　　奶奶虽然能够认出程雨清，但记忆力和智力退步了很多，她反应不过来为什么程雨清会住在这么好的房子，为什么自己可以住在疗养院。

　　但是她一直都知道，自己捡回来的孩子，那么小小一个被自己养大，本来应该上大学好好读书，毕业找个稳定的工作，平平稳稳过日子。

　　可惜自己不中用，生了病，费钱费时间，都是自己拖累了他。

　　如今看到这么好的房子，她心里只觉得又难过又高兴。

　　程雨清听到奶奶这么讲，眼眶瞬间就红了，他蹲下来握着她的手轻声又坚定道：“不是的奶奶，如果没有你，或许我早就被埋在哪个无人问津的角落里，哪还有机会长大成人，有机会过这么好的日子。”

　　“您一点都没有拖累我，您一直都是我的支柱，如果不是奶奶你，我怕是早就撑不下去了。”

　　程雨清撑着一口气，很大程度都是为了奶奶，所以就算是再苦再累，他也不放弃，打再多临时工也要咬牙坚持下来。

　　只要能让奶奶活着，他就在所不惜。

　　他们相依为命，是彼此活下去的动力。

　　程雨清抹了一把脸上的泪，起身推着轮椅往里走，“大过年的，不说这些伤心的话，再说还有人在呢，让人家看笑话。”

　　奶奶抖着手，连连点头，“是这样是这样。”

　　程雨清推着奶奶来到客厅，因为是开放式厨房，在客厅就可以看到自己在厨房的身影。

　　程雨清来到奶奶面前蹲下身子温柔道：“奶奶你在这里等我，我买了好多好吃的，看我给你露一手。”

　　奶奶笑着点点头，“好，奶奶在这里看着。”

　　程雨清起身对着身后的护工点了点头，“辛苦你了。”

　　大过年还得上班，果然钱也不是那么好挣的。

　　程雨清来到厨房，看着自己买回来的食材，开始一边处理一边想着自己应该怎么组合。

　　他的手艺不算好，虽然能吃但是味道一般。

　　这次为了提升自己的手艺，他特地在网上搜索了菜单，按照上面的要求买了一堆的调料和菜回来。

　　奶奶坐在后面，看着程雨清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混浊的眼睛渐渐充满了云雾，变得更加模糊。

　　她从不觉得把程雨清捡回来是个错误的决定，她只有无数次地感慨，如果不是遇到程雨清，恐怕自己也熬不了多久了。

　　程雨清做饭途中还不忘记回头看看奶奶在做什么，“很快就要好了，再等一等。”

　　网上的菜谱还是可以的，起码程雨清按照菜谱做出来的味道比自己原本的要好。

　　就两个人吃，不过程雨清还是煮了8道菜。

　　炒米粉，清蒸鱼，茶树菇老母鸭汤，油焖大虾，红烧肉，炒年糕，清炒上海青，汤圆。

　　他们家没有包饺子的习惯，再说了过年就他一个人包饺子也没意思，索性买了汤圆回来煮，也是有团团圆圆的好寓意。

　　他把菜都摆上桌，洗好手，就推着奶奶来到餐桌前。

　　“奶奶，看看喜欢哪道菜，我帮你夹，别说，我这次做的可比以前好吃多了。”程雨清拿着筷子站在旁边跃跃欲试。

　　奶奶见程雨清这幅样子不由笑了起来，她举起手有点颤抖地指了指面前的炒米粉，“那就先尝尝这个。”

　　“好嘞。”

　　程雨清说着就拿着筷子和碗夹了半碗出来，“尝尝看。”

　　以前在家程雨清最喜欢吃炒米粉了，他觉得不管怎么煮，米粉的味道都很好，不过炒米粉有点费手，奶奶年纪大了，也就渐渐煮得少了。

　　自己在外面忙着上学和打工，更加没有时间。

　　程雨清看着奶奶拿起筷子，手微微发抖地夹了一些起来放到嘴里，“阿清手艺确实是有进步，瞧着是比以前好吃。”

　　程雨清眼眶微微泛红，“那是，还有其他菜，也都尝尝看。”

　　因为尿毒症的原因，程雨清也不敢让奶奶多吃，每道菜浅尝两口就好，其他的还是以护工准备好的营养餐为主。

　　解决好奶奶吃饭的事情，程雨清这才坐到对面安心地准备开动。

　　他最喜欢吃炒米粉，毫不犹豫第一道菜就是它。

　　其他菜也都是程雨清喜欢的，越吃越有感觉，别提多开心。

　　米黄的灯光照在奶奶的脸上，映射出她慈祥的目光，散出满地的温馨。

　　护工照顾好奶奶之后，程雨清也示意她坐下来一起吃，“别嫌弃我的手艺，大过年的，这么多菜我也吃不完，一块吃点。”

　　看这么一桌菜护工当然也饿了，既然主人家叫了，那她也不客气了。

　　屋内暖气开得足，程雨清吃得香，感觉这日子是越过越有盼头，开心地不自主地摇晃起身子来。

　　奶奶看着程雨清这幅好像还没长大的样子，眼里满是慈爱。

　　这样的画面真真是看一次就少一次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最希望的就是有一天能够看到程雨清事业有成，家庭美满，那她就算死了也是笑着离开的。

　　屋外不知道何时放起了烟花，程雨清住得高，站在阳台抬头就能看到无比巨大的烟花，仿佛伸手就能触碰到。

　　有时候声音大了，程雨清还会害怕地往后退，就怕烟花屑滋到自己身上。

　　一来一回把自己都折腾得发热起来。

　　程雨清：“奶奶，我们来拍合照吧，到时候我把照片洗出来，摆在床头。”

　　他拿出顾宴给自己买的摄影机，蹲下身子，对着自己和奶奶按下了快门。

　　一瞬间的定格，一辈子的回忆。

　　烟花闪烁耀眼，快门声清脆响亮，程雨清拿着摄影机饶有兴致地拍了好多张。

　　他觉得现下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很珍贵很喜欢，想要将它们都收藏起来。

　　烟花逐渐消声，时钟上的秒针滴答滴答地转动着，新的一年在逐渐靠近。

　　奶奶年纪大了，守不住夜，程雨清也不想她太累，就让护工带着她先去房间休息了。

　　程雨清倒是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里的春晚，享受难得的静谧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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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爷，你这就要走了？这年夜饭还没吃呢！”何妈跟在顾宴后面，着急地喊道。

　　顾宴回头看了一眼何妈，忍着不悦道：“何妈，天冷，你快进去吧，这家不欢迎我，我还是不自找没趣了。”

　　说着顾宴就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何妈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小姐姑爷你们要是在天有灵，可一定要保佑少爷啊，这老爷也是，少爷三年没回来，好不容易肯回来，没坐几分钟就又走了。”

　　何妈越想越难受，只能惋惜地回去。

　　屋内，顾老爷子正坐主位，左边的位置本来是给顾宴准备的，结果没几句话的功夫他就扭头离开了。

　　其他在场的都是顾家旁支的亲戚，见状也不敢多说什么。

　　顾老爷子子女不多，一个领养的大儿子和一个亲生的小女儿，小女儿招了个女婿回来，还生了顾宴，本来是一家和和美美的，可天有不测风云，一场车祸女儿和女婿全部遇难，只剩下了顾宴一个人。

　　顾宴当时也在车内，是他父母用身体护住了他这才活下来。

　　那一年顾宴才七岁，已经是可以记事的年纪。

　　自那场车祸后顾宴就不爱说话了，人也变得越发阴沉，要不是徐司翰和王京墨两个死党在，顾宴根本走不出来。

　　因为没有父母，顾宴是顾老爷子亲自抚养带大的，不过越长大两个人分歧越多，尤其是顾宴的性取向这块。

　　这不年夜饭刚回来，顾老爷子就说想让顾宴和沈家的千金见一面，顾宴一听半句话没说直接扭头就走了。

　　他一袭黑色风衣来到车前，雪不知何时悄然来临，落到肩头慢慢融化，只余湿意，指尖烟蒂明灭，吞云吐雾间，唯留还未被雪完全遮盖住的脚印。

　　车轮碾过雪地留下痕迹，不过没一会就被落下的新雪遮盖住，一切又变得一尘不染，洁白无瑕。

　　漫天飞雪里，万家灯火通明，屋内家人团聚热闹非凡，屋外烟火闪烁，璀璨耀眼，可这些都与顾宴无关。

　　他犹如这雪中一粟，飘飘浮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