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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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放，你不是说有房客吗？这屋子...”
“额...”是啊，房客先生怎得这样会躲？
这屋子，和第一天，别无二致。
袁憩几个月，保持地这样好吗...
钟声变了腔调，像是某种预警，徐放心慌地靠近。
“灰尘，摆设，衣物...”
第一夜的睡衣安静躺在床边，灰尘又一次积攒，屋内依旧是当初的陈旧气息，完全没有人住过的痕迹。
“憩哥？”
一家三口在身后不知该如何是好，看着徐放有些反常的样子，表姐有些担忧，随着他慌乱的步伐进了主卧。
“不可能...”
床榻一片凌乱，看得出昨晚之人似乎辗转难眠，不在正位的另一只枕头有着一圈痕迹，想起徐放有些肿的眼睛，表姐忍不住问：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和朋友吵架了？”
徐放已然听不到周遭的声音。
卧室里的痕迹，除了自己的泪水，什么都没有。“不可能...”
一遍遍自喃，衣柜的那些新衣服安静挂着。
“这西装...我想起来了。”
第一次见到袁憩时，那身对于他而言有些‘可怜’的西装，不正是自己入职时，用母亲的奖励金买的那套吗...
还有那些全新的‘男友套装’...
“呵...”
“舅舅？”
感觉到异样的孩子以为自己闯了祸，走近拉住舅舅的手。
真实的触碰将徐放拉回现实。
答案已经有了。
“我没事，就是没睡好。”
扯出最难看的笑，徐放安慰着小姑娘，又渴求般看向姐姐姐夫。
“那我们先回去吧，今天不该突然过来的，你再睡会儿，有事联系哈。”
姐夫拉着一大一小两只手走了出去，留下只有主人的室内，呼吸声更加清晰。
“碰不到...”
留着小孩子体温的双手在空中变冷，徐放想到了，这些日子抓不住的那种感觉，无论如何也得不到真实满足的感觉。
“都是假的。”
根本就没有触碰到过。
叮～
电脑提示音响起，徐放愣了半晌，走向单人办公桌。
【回来做，给你翻倍。】
【或者把账号卖给我们，好商量。】
老东家的ID徐放当然记得，编辑在加好友界面也先礼后兵地‘协商’起来，徐放有些痛。
眼睛，胸口，前所未有的痛。
“呕～”
难受地冲向厕所，吐不出什么的胃还阵阵抽痛，说不出哪里难受，可就是,“好难受...”
浴缸里的水没有放掉，自我安慰的味道似乎还有些存留，徐放更加恶心，又一次呕了出来，生理性泪水被推出，
“呵...不过是梦想正真了...”
‘相遇’那天，徐放在小屋内的蜡烛前，许下了三十岁的生日愿望。
“如果有个人，能来救救我就好了。”
叹着气苦笑般将火光熄灭，徐放自嘲着走向天台，无数次幻想，如果有人也在求救，自己该怎样救他呢？
如果有个人，也会拉自己一把，就好了。
‘小放。’
房客的声音似乎又从身后传了过来，徐放回过头，屋子里漆黑一片，
就像那天，差一点就被送货人员戳破的黑暗。
“是啊，哪会遇见完美恋人。”
终于明白了那些奇怪，袁憩所谓的忘记与坦白，路人的怪异眼神...
自始至终，都是一场独角戏。
一切都是自己幻想过的画面，也许是病重了，老天爷在三十岁生日这天，给了可怜人一个机会。
一个享受梦境的机会。
“时间走地不知不觉，身体很累，想法契合，呵...”
根本就是矫情的一人分饰。
“为什么要醒过来呢？”
‘袁憩’已经将生活变了模样，屋里屋外都明亮美丽，一直这样该多好啊。
‘我能一直在这不走吗？’
‘你会后悔的。’
声音在屋内回荡，
存在的支撑；
继续的动力...
“果然，是我要的太多了吗...”
瘫倒在床，肚子饿了很久，徐放丝毫没有进食欲望，如果不要求进一步亲近，就那样扮演好虚拟伴侣，生活回到正轨，也未尝不可啊。
原来真切亲密，是酣畅的别离...
相邻的窗子被打破，徐放这才发现，屋内哪里有人，不过是一面镜子罢了。
一面照出内心的镜子。
不知道过了几天，徐放身上痛的要命，发烧，出汗，昏睡，来来回回，
梦里似乎有人给自己拿药，醒来发现抽屉大开着，抗抑郁的药丸在角落安静躺着，才知道自己又开始了恶心的扮演。
徐放很久没有看过的手机里，有自己与自己聊天的记录，一个人拿不同的字体演着房东与租客，开启美好相遇，
袁憩讲的那些‘故事’，也都在各种浏览记录里，有着原型。
“...还有学习做菜的记录。”几个月来一个人做着两个人的菜，装饰着两个人的浪漫。“怪不得憩哥都不用吃饭的。”
从仙境坠回地狱，徐放头痛着逼迫自己一边忘记，又一边理清现实。
推理清晰，一切有迹可循。
“怪不得...一切都那么合心意...”
快乐也有迹可循。
屋子里很好看，和周遭的热闹气息相得益彰，可徐放已经没了任何情绪。
“我自己演起医生，把自己治好了？”
结果如何徐放不知道，只是发过烧的脑子渐渐想不起袁憩的脸，也记不起他的声音。
似乎是遇到庸医了吧，他想。
“为什么...”
问题的答案不知真假，可电脑弹出的消息是真的，公众号收获的留言越来越多也是真的，几天过去，刺眼的东西又回来了。
【抄袭！这和我们之前的文章相似之处真的太多了！】
【看了一眼确实。】
【一个是新人，一个是多年的影响账号，高下立判了呀。】
【该不会是看不惯人家火吧？】
【大号都是有很多写手的，不足以鉴抄吧。】
【可是真的很像，俩家我都有看。】
【我挺你！谁火了都会有恶心事，等你反击。】
【不管那些，发些我爱看的，该更新了。】
【……】
“干什么啊...”
头好痛，发丝轻易飘落，几天没洗的长发不舒服地贴在一起，徐放坐在电脑前，想要回复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相似是一定的，因为，根本就都是出自徐放之手。
可原先是代写，那些笔名，都是别人的，解释的话，又有谁会相信呢？
“我该怎么办啊憩哥？我以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没人回应。
一双手半搭着，顶光洒下，骨节错落成影，是毫无血肉的‘鱼刺’。
呵。
原来自己的想象力，真的是很丰富的嘛。
从头到尾，都是一场为自己编织的梦。
梦里那样舒适，醒来后，这样痛苦。
天台还是那样冷，徐放看着楼下红彤彤的一片，才想起，明天便是除夕。
当初想和憩哥怎样过年来着？
不重要了。
该留下的，该写的，徐放都一口气做好了。
“我对一切都和解了，可老天爷似乎不想与我和解。”
当初的自己，没有生的动力，没有死的勇气；
后来的自己，有了生的动力；
如今的自己，有了死的勇气。
“好冷啊，不过...”
很久没有这样清醒了。
没人会来救自己的，徐放知道。
徐放看着城市的夜景，看烟花接连升起，看人们携手出行，欢声笑语，一片新年气息。
“到时间了吧，该去找寻，真正的新生。”
消瘦的身影飘然落下，与地面撞出热烈的焰火。
倒在偏僻的角落，所幸没有影响到大家过年的气氛，只是，要对不起剩下的亲人了，爸妈如果看得见，应该会理解自己的吧。
一切只不过，像打了个喷嚏一样。
徐放已经不会再痛，在黑暗来临之前，看着天上的绚烂，平静地呼唤：
“啊憩...”
大年初一，当表姐沉痛地将徐放的骨灰放在那出灵台，在精心装饰后的卧室桌子上，有徐放写好的遗书，白白的纸，黑黑的线，似乎完全不该出现在那里。
女人颤抖着拿过沉重的纸，擦拭泪水，瞥见一直亮着的电脑屏幕上，是鱼刺的最后一篇文章。
朦胧的双眼望去，《最后一篇》，便是标题；
[如标题，这将是鱼刺的最后一篇内容，请原谅我，但我真的没办法继续了。
关于抄袭的指控，我无话可说，因为那都是我从前做代写时的产出，说来有些好笑，果然一个人的底色再怎么样，也是不会变的啊。
你们相不相信，已经无所谓了，什么都无所谓了...
只是，
我许下心愿，代价是放弃。
不管怎样，如果你也在痛苦中，千万不要学我。
新年快乐。
再见。]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