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救我》足珞洛

6、场

　　“那小放现在手中的东西，就是我的...新机密了。”

　　袁憩的声音像是倾注了何种魔力，徐放的情绪瞬间抽离，手中的碗也差一点，就落在了地上，

　　徐放说不出此刻的感受，诚挚的眼中还是没有越线的情愫，却在警界线的边缘拉扯着心脏。

　　“你...你真的...”

　　真的不是什么风流公子来的吗？

　　这人，怕是惹下过不少情债，只是本人根本不知道吧...

　　“吃吧吃吧，难吃也不许说。”

　　徐放不想在意，隐藏起笑容，不轻不重地将碗放在袁憩面前。

　　不明白徐放为何态度微转，袁憩只拿起筷子老实地尝了起来，

　　“...好吃的。”

　　徐放没有搭腔，而是做了一次放松式的吐息，将汽水递给了袁憩，一副要讲话的领导架势，

　　“一转眼就七点半了，今天...真的谢谢。”

　　腹无华彩的领导绞尽脑汁，却还是只憋出了那几个字。

　　“客气什么，确定...这不是酒吧？”

　　袁憩只觉徐放还没开始喝，就有些微醺的感觉了。

　　“确定。”

　　说罢，自醉的人便仰头大罐了一口，“哈～开吃！”

　　袁憩无奈，笑着摇了摇头，被幼稚的气息感染，

　　“好，这个熟了，就房东大人先吃吧。”

　　幼稚的房东却好似真的被酒精灌注，瞬间红了脸，

　　“哦，你，你也吃。”

　　袁憩也纳闷地埋头吃了起来，不知哪里出了问题，只好不时在寂静中观察房东大人的表情。

　　“憩哥，你之前...也常上网关注娱乐热点吗？”

　　闷头吃了一阵子后，手边罐子里传来的气泡声，放大了屋内的微妙，徐放经不住那道视线，主动挑起话题。

　　回想方才袁憩‘工作’的模样，徐放直觉，他对那些是很了解的，

　　而房东大人，想更了解他。

　　沉默终于被打破，袁憩也顺其自然地开口：

　　“也不算特别关注吧，只是与我的工作属性有关。”

　　“工作？”

　　徐放咽下几乎没怎么咀嚼的肥牛，惊喜着等待袁憩的主动诉说，

　　“嗯，我之前，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因为经常遴选短期代言人，也就对这些明星啊什么的，做过些调研。”

　　“广告公司吗？好巧，你还记得名字吗？我之前，在成舍的设计部。”

　　惊喜如期而至，徐放倒是留了话头，
　　像是在提醒袁憩，他是一个忘记了过往的人。

　　“是吗？我在全涵的营销部。”

　　“哦～”

　　哪怕是当初的对家，对于袁憩的自愿坦白，徐放也只感到欣喜。

　　终于，窗子打开了一道缝隙。

　　“做营销，可是接触过许多明星不为人知的一面呢。”

　　如同记忆回涌，袁憩远望着书架的方向。

　　“说仔细一点，憩哥。”

　　恨不得抓住所有从缝隙传来的微风，徐放急切地挥舞起筷子。

　　“嗯，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之前很火的那个歌手，姓徐。”

　　“徐？徐哲吗？！已经进去了那位？”

　　“对，不过他嗑药的事被爆出来之前啊，就在我们公司里，展现过真面目。”

　　甄选片段的憩哥却不知道，他此刻远眺着的书架最顶端，正放着徐哲当年最火的专辑。

　　这位以潇洒风度著称的摇滚小王子，可一度是懵懂的徐同学，接触不到的暗恋对象呢。

　　“他...真像小道消息说的那样，人品很差？”

　　早就塌房的偶像如今又被提及，徐放倒是没有了当初的挫败感。
　　毕竟自己的追星，从来都是以满足精神世界为首要。

　　“何止，最火那会儿，他私下什么都玩，不把助理当人，几乎对所有人都没有过尊重，还差点就把实习生给...”

　　袁憩厌弃的眼神说明了一切，徐放也想起了，当初那些不为人知的‘造谣’。

　　“啊？原来，传闻都是真的啊...”

　　豆皮下的水泡努力翻涌着，像是要冲出来，骂一骂道貌岸然的家伙。

　　“他这是没法翻身了，不然公司和粉丝，早就让那些负面新闻消失了。”

　　“也是，如果他不碰毒品，再晚个几年出道，一定会是爆红的流量明星。”

　　徐放忽然又觉得，努力着的气泡里，怕是还有想要为哥哥力排众议的忠实观众呢。

　　“是啊，我们部长近几年就总说，粉丝，其实才是最重要的客户，阶梯什么时候让你爬，向上向下，什么时候让你摔，都是瞬间的事。”

　　也许蒸腾真能带来微醺的效果，袁憩拿起杯子，俨然感慨往昔的模样。

　　“辛苦了，真是如履薄冰啊。”

　　从前徐放一直都羡慕着其他部门，光鲜干练，比自己这个苦力组员更有机会，去接触各方人士。

　　可加倍的成就，当然要用加倍的辛劳去换，

　　徐放想起那身破旧西装，鬼使神差地与袁憩碰杯，却又在触碰前夕发觉自己的行为有些搞笑。

　　仍是只有分不清成分的透明气泡在不断叫嚷。

　　“所以我身边的人，都不追星。”

　　“噗哈哈哈哈哈～”

　　差点被呛到，徐放接过袁憩及时递来的纸巾，擦了擦嘴角。

　　他忽然发觉，面前的人好像总能恰当地带着一身纯白，及时将黑色的气打散。

　　“憩哥，那你想好往后做什么工作来交房租了吗？”

　　颓废的工作状态也被一片纯白唤活，徐放询问起那人是否有自己的打算。

　　“嗯...打算明天出门看看，搬砖应该蛮赚的。”

　　徐放收起诧异，他无法想象，这位落魄公子一样的人出现在工地，会收到怎样的目光。

　　“要不要，和我一起干？”

　　分不清袁憩是认真还是玩笑，徐放将橄榄枝递了出去。

　　“小放你就算了，别去做那辛苦活。”

　　下意识的错位答复令徐放会心一笑，更坚定了选择，

　　“不是一起搬砖，是和我一起，做个账号，我们都从零开始。”

　　袁憩迟疑之际，徐放认真地笑着继续道：

　　“用我们自己的笔名，一个月，如果有成效，我们就继续，如果没水花，再一起考虑做苦力，怎么样？”

　　袁憩放下手中的筷子，片刻思索后，回以同等认真的笑容：

　　“乐意之至。”

　　所剩无几的汤底随着简单却郑重的回答再度沸腾，

　　徐放睁大的双瞳，似乎将混着蒸汽的微弱辛香尽数接收，呛出了泪花。

　　“哎呦，这辣味怎么越煮越明显啊，咳咳咳呵呵～”

　　用力将翻涌的情绪从眼角挤走，徐放借势尴尬地掩饰起来。

　　“快擦擦，添些汤就好了。”

　　纸巾及时将尴尬遮挡，袁憩正欲起身，徐放已经就近拿起了手边的水壶，

　　“没事，添汤的话，憩哥你看要再吃些什么？”

　　“我吃饱了，小放看看还想吃什么？”

　　凌乱的桌子上只剩下些证明性的残余，悬起的把手迟疑地看向袁憩的碗边：

　　“真的？我是饱了，可你好像没怎么吃啊？”

　　徐放不觉间已经吃得直不起腰，记忆里只有袁憩侃侃而谈的模样。

　　“晚餐吃些就够，不早了，关火收拾吧。”

　　“哦，好。”

　　果然保持得住好身材的人，都自律的很，

　　徐放不再多说，老实地关火，将今日份运动量加注在洗碗上。

　　“就都放着，我来就好憩哥。”

　　“我来收拾整理剩下的吧。”

　　剩下的食材都被保鲜膜紧紧地抱住，袁憩一双长腿又在狭小的厨房开始了往返，

　　徐放感受着水流从手套将污垢带走，不禁回想起那一句‘乐意之至’。

　　这段时间攒下的钱，也该出来活动活动了，再养两个‘无业游民’一个月，徐放还是有信心的。

　　就当是放一场，遵循本心的假期，又有何不可呢？

　　竟忽然想将文章从主编那里要回来，立刻以新组合的名义放出。

　　“对了憩哥，你说我们创建账号，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迫不及待的人已然开始了思索。

　　“这个嘛...就交给小放吧，我最不会取名了。”

　　其实徐放也是个取名废，于是先绕过了重要的课题，

　　“嗯...先取笔名呢？用一个还是两个好？”

　　袁憩拿着抹布又思索片刻，像是不希望停止了动作的房东大人再燃烧脑细胞，

　　“一个吧，小放以前有笔名吗？”

　　“呃...有。”

　　手中的碗差一点便被忽然唤醒的记忆震掉，

　　“叫什么？”

　　袁憩站在身侧，看不到徐放瞬间咬紧的后槽牙，好奇般追问。

　　“就...名字各取一半，方余。”

　　洗碗布也几乎被徐放捏碎，那些藏在深坑文件夹的旧文，忽然开始在泡沫中涌现，几乎在碗底抠出了一根耻辱柱。

　　记不清具体内容，只记得无限的羞耻。

　　袁憩却饶有兴致地点了点头：

　　“有趣，我也模仿的话，吉心？或者...土舌？”

　　“噗...咳咳，憩哥你果然不擅长取名...”

　　泡沫被失手戳破，徐放再次被袁憩莫名的幽默感打败，

　　“所以还是小放来取比较好。”

　　看着一本正经的人，徐放放下最后一只盘子，释然般冲洗着双手，

　　“好吧，我想想啊...”

　　徐放总觉得，新的‘组合名’应该十分用心才行，自己也就罢了，合作伙伴可是，有望成为明星作家的类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