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猎犬不如干反派》离邯

34、第三十四章

　　收拾完末广铁肠身上的伤，给他身上捏了个凄惨幻象以防万一，神渡临渊看了眼自己被脏血和脓水染脏的手，扯了扯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

　　高濑会，他记住了。

　　起身去浴室洗去一身血腥气，因为时间有限，条野采菊在楼下等到神渡临渊时，他半干的发梢还沾着水汽，不过一身阴翳倒散去了，甚至笑意盈盈的和他打了招呼。

　　出于好奇，条野采菊问了原因。

　　神渡临渊弯腰钻进后座：“烦恼是因为遇到了问题，不烦恼自然是因为问题解决了。”

　　他说话时，眉眼弯弯，心跳声也是极好的悦耳旋律。

　　“是要换新的玩具了？”条野采菊猜测。

　　“哪有那么容易。”神渡临渊鄙夷：“好材料要是满大街乱跑，那也不算好了。”

　　条野采菊倒不意外，如果他刚看到的那种怪物随便就能造出来，他才要震惊。

　　许是心情不错，神渡临渊乐意给他解惑。

　　“我想到了新的改造方案，你接触过人格方程式吗？”

　　条野采菊摇摇头。
　　稻川会是个正常的极道团体，主要业务是走私和收保护费，不玩那么变态。

　　“和机器人编程差不多。”神渡临渊举了个简单的例子：“异能技师用电脑编程模拟初始人格，然后就和婴儿自然生长建立世界观差不多，用代码去喂，规定模拟人格的性格，例如生气该做出什么反应，高兴该做出什么反应，遇到蛮不讲理的人该做出什么反应，不过会快很多，也更可控，人格培育完成后，再将它植入人类的大脑，取代人原本的人格，这就是人格方程式。”

　　在司机逐渐惊恐的表情中，神渡临渊兴奋的扒住驾驶座和副驾驶之间的空隙。

　　“我给他新生命，他无条件爱我，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吗？”

　　条野采菊一脸很感兴趣的表情：“取代原本的人格，人格分裂后的吞噬现象吗。”

　　“差不多，植入新人格方程式后会先消除身体原本的意识。”神渡临渊告诉他：“这种技术在欧洲很盛行，比洗脑还要简单，因为不怕把人弄成傻子。”

　　条野采菊倒是听说过一些欧洲对付异能者的手段：“欧洲都这么做？”

　　“那倒没有。”神渡临渊摇头：“人格方程式编辑出来的完美人格，和自然生成的人类灵魂本质上是一样的，会思考，有喜怒，会不断接收新鲜事物，自我完善，所以并不安全。”

　　是人就有私心喜恶，所以无论欧洲怎么尝试，都做不出可以长久使用的‘安全人格’，久而久之他们也放弃了，比起让有隐患的异能者到处乱跑，还不如控制着呢。

　　条野采菊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他坐在副驾位置，因为目盲始终闭着双眼，小憩似的优雅靠坐着，手上却拿着一沓纸质资料，不时翻上一页，翻页速度不快，但有规律，很明显不是在乱翻。

　　神渡临渊诧异：“你不会在阅读吧。”

　　条野采菊微微颔首，算是承认。

　　“印有油墨的部位味道与白纸不同，很好分辨。”

　　说罢，他随手从自己‘看’完的那部分中抽了几张递给神渡临渊。

　　神渡临渊不客气的接了过来，先低头嗅了嗅。
　　这是新从打印机中拿出的纸张，有很浓重的油墨味。

　　“……哪里好分辨了？”

　　条野采菊笑笑：“你虽然能看见光明，但我却能看见更多东西，风吹过物体形成的波纹、各种物质独一无二的温度、气味，都是只有我才能看到的。”

　　神渡临渊只想这家伙脑袋里是不是装了个热成像扫描仪。

　　诽谤着，他低头去看纸上的内容，却是一愣。

　　“你不再试探试探了？”

　　这是一份洗//钱记录。
　　前款来源也显而易见，是稻川会在东京窝点制造的‘假//钞’。

　　神渡临渊看着表格最后的巨额数字，目光幽深。
　　那些都是已经洗干净，可以在市面上流通，或者已经在流通了的假//币。

　　稻川会，胆子真大啊……

　　更让他惊错的是，‘假//钞’这个任务是福地樱痴给他下达的，也就是说国家机关都不知道自己所管辖的地盘，竟然悄无声息的诞生了这么个毒瘤。

　　那么，他的好父亲拿这套模板去，是想做什么呢？

　　异能道具‘垂魂’的影响下，条野采菊无法窥见异能技师真实的心声，他听到的是自己以为能听到的声音，于是笑容带了几分深意。

　　“用人不疑，这是稻川会的诚意。”

　　神渡临渊对那些繁杂的数据很不耐烦，只随意扫了几眼，就对折了扔到一边。

　　“什么意思？”

　　纸是最普通的A4纸，墨也是普通的墨，而按理来说，这种可以直接作为罪证的账本记录应该用无法复制的特殊油墨纸来复印才对。

　　这些数据是假的。
　　神渡临渊亲耳听条野采菊跟稻川会首领商量来着。

　　他心里啧啧摇头，耍傻子都不舍得下成本。

　　条野采菊并不知道自己老底早掉了个干净，还在尽心尽力的‘看’账本。

　　“我以为您答应和我去码头，心里就有计算了呢。”

　　神渡临渊不和他打机锋，直截了当的挑明：“你想让我跳了港口黑手党这艘船？”

　　条野采菊意有所指：“森首领还是少了几分野心。”

　　他指的是森鸥外不肯用港口黑手党的人马建设横滨制钞窝点的事情。但稻川会哪知道，若不是神渡临渊这个军警来横插一脚，港口黑手党巴不得离他们要多远有多远。

　　‘假//钞’一事非同小可，可不是哪个组织都有这份‘魄力’的。

　　“制钞随便什么人都行。”神渡临渊不吃他这套：“这活首相也做得，流浪汉也做得，没道理异能技师印刷出的钞票就比别人多两个零。”

　　条野采菊叹了口气：“我以为您能明白，稻川会缺的不是制造能力，而是消化，纸和油墨，要多少有多少，但如何让这些纸名正言顺，不会被军警盯上才是大难题。”

　　市场并不缺吞钱的能力，可钱总该有个正当由来。

　　做黑活的都知道，挣钱容易花钱难。

　　神渡临渊已经冷了脸：“小心贪多嚼不烂。”

　　“各取所需。”条野采菊也学着他的东西将手上的一叠纸折成两半，突然开口：“您的胸针很不错。”

　　神渡临渊：！！？
　　他维持着心情平稳，好奇道：“你能感觉到异能？”

　　他听说这世上有些特异人士，例如被兰波从土里挖出来那五个黑手党的其中之一，他没有异能，却可以用皮肤感知异能者，类似过敏反应。

　　远的不说，就他自己也能轻易看出异能者和普通人的区别。

　　靠，该不会在这中莫名其妙的地方翻车了吧？

　　刚不久才嘲笑过条野采菊自负的异能技师默默摸了下胸口的银色胸针，压下被打了一巴掌似的心虚，将其摘下来，放在手中把玩。

　　条野采菊挑眉，似乎有些惊讶：“那是异能造物么？”

　　“……”

　　要不是感觉到胸针不对，一个瞎子没事夸人家身上的配饰干嘛？

　　神渡临渊愤愤一握拳，再张开手掌，手中那胸针就变成大丛的蝴蝶，扇着翅膀，雾似的乌压压向前面飞去，过了座位后，一窝蜂的朝两边散开了。

　　开车的司机手一哆嗦，险些握不住方向盘。

　　条野采菊倒是毫无察觉似的，任由巴掌大的蝴蝶翅膀擦过自己睫毛。

　　神渡临渊扯扯唇角，笑意却不达眼底。

　　“装的太过了，条野君。”

　　蝴蝶是【Miracler】的伴生，是异能凝聚的结果，虽算不上实体，但也不是梦似的幻象。

　　这人不动，是有恃无恐。

　　无视物理攻击的异能吗？

　　拿不准条野采菊的底气何在，神渡临渊行事稍收敛了些。

　　汽车在横滨客运港口停下，横滨是旅游城市，最近又正是季节，故而港口大型客轮停了许多，旅客拖着行李，往来络绎不绝。
　　神渡临渊甚至还看见个老熟人——他坐来横滨的那艘倒霉游轮也停泊在岸边，有不少金发碧眼，红发绿眼的欧洲人从上往下走。

　　他们大概不知道，就在不久前这艘雄伟的轮船险些在公海放烟花。

　　而条野采菊要带他看的，从东京运来的东西，由一名模样普通的男子护送，装在银色的密码箱里。

　　神渡临渊和司机站在接客口，远远看那送东西的男子和条野采菊告别后转身去了另一艘客轮的安检区，准备登船离开，他真只是来送个东西。

　　条野采菊拎着箱子走过来。

　　神渡临渊做出一副第一次接触地下世界的激动样子：“我以为这种东西还是自己开车带来更安全？”

　　条野采菊有些无奈的和他科普：“有时候，中介比心腹更可靠。”

　　“我懂了。”神渡临渊摸摸下巴：“这东西是另一个组织要给你们的，中间经手的人越少越好。”

　　条野采菊不置可否。

　　说一起来接东西，就真的只是接了个东西，一直到回酒店，条野采菊也没有将密码箱中的东西拿出来和神渡临渊分享的意思。

　　两人走进酒店，司机留在电梯外，并没有跟上去。

　　顶楼到后，酒店的经理迎上来，他显然等了一段时间，神色焦急。

　　神渡临渊打断他：“炸弹我安的。”

　　酒店经理嘴张到一半，无声的愣住，显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神渡临渊没理他，回头看了眼条野采菊：“我在房门口安的炸弹为什么会被触发？不解释一下吗，条野君，别告诉我港口黑手党的酒店也会有无聊的客房服务。”

　　条野采菊脸不红心不跳：“可能是我走的时候忘了和手下人说，他们去你那里找我了吧。”

　　只字不提自己派部下去探查末广铁肠的事。

　　神渡临渊抬眸看他：“那还真够不小心的。”

　　酒店经理硬着头皮开口缓和：“神渡先生，门已经帮您换新的了，您要去清点一下财物吗？”他声音像在哭，转向条野采菊：“条野先生，造型师已经在等您了。”

　　神渡临渊冷笑一声，没再纠缠：“跟森首领说一声，晚上我就不去了。”

　　甩袖离去。

　　*

　　神渡临渊大摇大摆的扛着末广铁肠去了自己在横滨购置的房产。

　　坐的甚至是港口黑手党安排的车。

　　末广铁肠说自己是在被运送到横滨之后逃出来的，那么连横滨下水道吹的是东南西北风都能知道的港口黑手党就不可能一无所知。

　　就让森鸥外先折腾去吧。

　　指纹解锁后，电梯打开，运行，神渡临渊到了地下。

　　和上次带中原中也和太宰治来的那次不同，现在的地下空间已经热闹非凡，各种高精尖的仪器井然有序的摆放着，干净整洁的走廊空隙运行着几台机器人。

　　以最中间圆筒形的仪器为中心，一派忙碌景象。

　　穿着白大褂的N站在一张桌子前，弯腰在本子上写着什么。他被织田作之助从横滨运去猎犬基地所在的城市，又被运了回来，不过看样子他并不介意。

　　用异能捏了张行军床放在过道，神渡临渊把肩上扛着的末广铁肠扔到地上，自己则坐在行军床边去揉酸痛的肩膀。

　　“一立方米的铁果然比一立方米的棉花重。”

　　没开玩笑，抗这只就比他高一个脑袋的家伙不亚于抗一辆小汽车！

　　看见人走过来的N：……
　　他用‘你在说什么鬼话’的表情看神渡临渊，还狐疑的看了眼躺在地上的末广铁肠。

　　神渡临渊直入正题：“异能分解的怎么样了？”

　　说到这个，N激动的双手都在颤抖：“你真是个天才！那个容器是这么做到的？还有那些溶液！”
　　他伸出手，想去碰神渡临渊的肩膀，却被嫌弃躲开，拍了个空，好在他并不在乎：“里面的成分是什么？为什么它们能以常态保存！”

　　这个研究了异能半辈子的男人像掉进了米缸的饿老鼠，幸福的难以自持。

　　N曾主持过异能生命体‘荒霸吐’的项目，并且让掌握了重力的中原中也诞生，但不可否认，中原中也的出现是个不可复制的奇迹。

　　没有人，哪怕是看着中原中也诞生的他也无法复述‘荒霸吐’项目的任何一个过程。
　　这像是女巫无炼药，搞出长生不死药，结果发现自己一个药材都不记得了。

　　虽然过程有些波折——例如N被邀请加入‘天行’组织，正琢磨怎么拿捏神渡临渊就被猝不及防的一枪干掉后发现自己还活着，还变成了传说中的幽灵，然后发现自己是个有自我思考能力的幽灵，再次琢磨拿捏神渡临渊，反正结果是好的。

　　N在看到那保存在圆筒形容器中的重力异能后，决定永远留在神渡临渊的‘天行’，谁也赶不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