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底只想和森首领贴贴》南瓜馅月饼

25、卧底二五天

　　森先生说：在每个人的一生中，总要有一个对象，是值得毫无保留去交付信任的。

　　而对他来说的那个人，是我。

　　十年，我从常暗岛焦黑的土地上，一步步走到了他的面前。无数个风间狩用身体铺就了这条坎坷之路，他们死在了常暗岛，死在了港口黑手党，死在了森先生的首领宝座之下。

　　最终，他们让我站到了他的面前，听到他说出了那句信任——是哪怕身处敌对阵营依旧可以毫不犹豫说出口的信任。

　　“所以狩君，你想要做什么呢？”森先生笑意吟吟，楝色眸中含着鼓励，“想要异能特务科，还是港口黑手党？无论选择哪里，我都会尊重你的想法。”

　　“我。”我顿住了。

　　我也不知道我想要在哪里。如果是之前的话，我肯定毫不犹豫地选择回到港口黑手党。当干部也好，当普通文员也罢，这里总归是我熟悉的地方，是我为之付出了血肉的地方。

　　可是曾经的我会选择港口黑手党，是因为我的生命中只有港口黑手党。而如今，我似乎并不需要港口黑手党作为我生命的归宿和栖息之地。

　　而我，也不喜欢异能特务科。不可否认，异能特务科在我最落魄最迷茫的时候接纳了我。可是同时一个不可忽视的问题就是，我对于异能特务课并没有任何认同感。

　　所以我想……

　　我说出了自己的想法：“那就让风间狩从此作为一个普通人活下去吧。”

　　森先生笑容不变。

　　他对我的选择并不讶异，但还是开玩笑地回了我一句：“居然选择作为普通人生活下去吗？我还以为狩君会选择港口黑手党，我连干部的欢迎仪式都要想好了。”

　　我哑然，摇头道：“我不会再回去了。我有想做的事情。”

　　森先生饶有兴趣地问道：“那是什么？狩君不会是想要加入武装侦探社吧？想要去做好人好事吗？”

　　我笑了：“保密。”

　　与此同时，我拥抱住了他。我环着他的脖颈，像是爱丽丝撒娇抱着他那样，把脸颊贴到了他的脸颊上，感受着他发尖刺到脸上的痒意。

　　“森先生，谢谢你。”我说道，“做卧底太累了，我想出去一段时间，散心。”

　　“去吧。”他拍拍我的背，“好好玩。”

　　十年前，风间狩的生命里只有森鸥外。
　　十年后，风间狩的生命里多了很多东西。

　　他可以毫无顾忌地说走就走，可以去发现、去追求自己喜欢的东西。像是一只风筝，可以在天空中自由飘荡，可以看尽远方的风景，但永远有一根名为“森鸥外”的引线，始终指引着归家方向。

　　“……不问我去多久吗？”我既感动又气闷，“森先生是不喜欢我了对吗？”

　　“去多久都可以。”他的语气里充满了无尽的温柔与耐心，“一年，两年，甚至五年、十年。”

　　“那我去那么久的话，森先生忍不住找别的情人怎么办？”我故意无理取闹，“我记得最近港口黑手党在首领的示意下又拨了一大批资金开了一家男公关店对吧？之前港口黑手党可是从来都不涉及这个行业的。”

　　他无奈叹息：“狩君，我不是同性恋。”
　　我也驳回得顺口：“不信。那我算什么？”

　　他低低地叹了口气。

　　只是他不说，我也知道。在这十多年的光阴当中，我们早就已经被命运紧紧地绞缠在了一起。这一生没有特殊情况，我们再也离不开彼此了。

　　对我和森先生来说，爱情的定义似乎并没有那么明确。亲情也好，爱情也罢，欲望也好，补偿也罢。但只要我和他还在一起，我就可以以爱的名义拥有他，占有他，和他耳鬓厮磨，理所当然地待在他的身边。

　　那或许不是爱。
　　那或许就是爱。

　　我咬了一口他的耳朵，恶狠狠地说道：“如果我回来之后，发现森先生的身边有其他男人或者女人，我就囚禁你，夺得港口黑手党，成为新一任首领。”

　　他吃痛轻呼出声，斥呵道：“狩君，你是狗变的吗？轻点！”

　　我故意耍赖：“我不要！明明是森先生先要背叛我，要去找其他的男男女女，现在还要反过来斥责我。”

　　森先生哭笑不得推我的脑袋：“我什么时候背叛……”

　　【砰】——

　　刑讯室的铁门被大力撞开，黑色布刃刹那之间就袭到了我的眼前，还伴随着芥川焦急的怒吼：“首领小心，这个间谍有很强大的异能——”

　　我躲闪不及，只得把森先生护在怀里。黑色布刃顾及到我和森先生缠在一起，怕伤到首领，只能临时改变攻击路线。而我也趁机搂着森先生扭出了罗生门的攻击范围。

　　在芥川的突然攻击下，巨大的爱丽丝也被森先生召唤了出来，漂浮在半空中。少女的长金发无风自动，她抱着一根硕大的针管警惕地看着芥川。

　　布刃楔到墙里，击落滚滚碎石。待尘烟散尽之后，芥川才发现了护着森先生的我，此时的森先生也没有任何挣扎地任我搂着。

　　我抬起胳膊，伸出手臂。那上面被罗生门擦过，多了几道血痕。血从手臂滑落到手背上，又顺着指尖滴落到地上。我把手背伸到森先生面前，委屈道：“又受伤了。”

　　森先生注视着我半晌。继而他低头，在我的手背上吻了一下，将那上面的血迹舔食而去。我哆嗦了一下，想要将手抽离，却被他箍着，不得动弹。

　　芥川急得忍不住咳嗽起来。他面色苍白，紧握双拳，整体摆出进攻的姿态。看向我的眼神中燃着熊熊怒火，想要隔着空气凭意念将我焚烧殆尽。

　　“首领不要被他所迷惑。这是别的组织派来港口黑手党的间谍。”

　　我得意地对芥川说道：“芥川君，我都说了我是首领的情人。”

　　森先生拍了拍我的手背：“是爱人。”
　　我欣然接受他的纠正：“对，是爱人。”

　　听闻此，芥川更着急了，一开口又忍不住接连咳嗽了起来。咳嗽急了，甚至因为缺氧脸颊都泛上了一层绯红。

　　我摸了摸鼻子。
　　好像把老实孩子欺负过头了。

　　虽然他看我不顺眼，有时候会和我动手。可是这件事情上也确实没有做错。作为首领近卫，维护港口黑手党的利益，保护首领的安全，芥川做得可以说是十分完美。

　　森先生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件事情，他主动站了出来：“辛苦你了，芥川君。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再插手了，我自有安排。”

　　芥川不服气：“首领——”

　　森先生也多了几分耐心，和蔼地为他解释道：“狩君是不会留在港口黑手党的。芥川君，你做得非常好。只是狩君的情况，不便多说，他是个例外。”

　　于是就这样，在芥川愤恨的眼神当中，我大摇大摆的跟着森先生离开了刑讯室。

　　可以说，我离开刑讯室是皆大欢喜的。广津先生很开心，红叶大姐也对我表示了欢迎。就连中也，起初是好奇这件事情，后来在广津先生的解释之下，居然也对我生出了几分面对干部的尊敬和好奇。

　　【风间狩】这个话题在港口黑手党解禁了。

　　“风间先生……咳，原来您是港口黑手党的前任干部。我还真的以为您是……”中也扭捏着，不好意思说道，“您是首领的情人。实在不好意思，那次晚上的见面失敬了。”

　　他是个和太宰完全不一样的孩子。终于意识到为什么中也和太宰互相讨厌之后，我也忍不住起了逗弄他的心思。

　　“我是。”我坦然承认。
　　“啊？”中也如我所料地懵了。

　　“那您为什么——？”中也一时情急脱口而出，“广津先生说了您之前的事情。您为港口黑手党立下了那么多功绩，甚至很多任务都是一般人无法完成的。”

　　为什么什么？
　　为什么离开港口黑手党吗？

　　“因为首领无法接受我爱上他甚至想插足他的家庭的事实，所以就把我踢出了港口黑手党，让我自生自灭了。”我慢吞吞地说着，看着中也的表情变成了匪夷所思。

　　“家、家庭？插足？”他震惊地瞪大了眼睛，“这算港口黑手党的秘辛吗？”

　　“没关系啊。反正现在我成功上位了。”我无所谓地耸肩，“啊对了，中也，正巧说到这个话题了。来，我给你说一下首领的其他事情，比如说他为了我是怎么把妻子杀……”

　　“啊、啊啊？居然是这样吗？咳咳，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工作没处理完，我就先走了……”中也见状就要逃跑。

　　和我打听八卦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八卦涉及到森先生，那就不是他能听得了。但即使我只是模棱两可地说了几句，也够震撼中也很长时间了。

　　“狩君——”森先生的抱怨随之而来，“你又在中也君面前诋毁我。”

　　我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此时中也才惊觉被我戏耍了，憋得脸涨红。尴尬着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森先生慢悠悠地补充道：“中也君，狩君之前是太宰君的老师，他带了太宰君很长时间。”

　　中也：“……”
　　中也：“怪不得太宰那个家伙——”

　　怪不得太宰那个家伙如何呢？
　　我也不知道。

　　或许他想说的是，怪不得太宰那个家伙如此恶劣，简直和我这个老师如出一辙。

　　除了芥川。
　　他每次看到我，都想要用眼神杀掉我。

　　不过这并不重要，一个成熟的大人是不会和小孩子斤斤计较的。因此我只是无视掉芥川。没成想，反而换来了他更大的敌意。

　　因为身份的微妙，我并没有在港口黑手党出现太久。森先生当着我的面烧掉了我曾经和异能特务科签下的那一份合同，也一并烧掉了我被身份束缚的枷锁。

　　这件事情似乎传得很快。我的手机上很快发来了一条语焉不详的短信。号码为一个陌生号码，短信内容也很简洁。

　　【决定了？】

　　我笑了笑，随手把消息发了回去。

　　【决定了。】

　　把手机放回衣兜，我光明正大地以前任干部风间狩的身份走出了首领办公室。有人窃窃私语，有人好奇八卦，他们不约而同地将好奇的眼神投到我的身上。我没在意那些，转身毫无留恋地离开了这栋大楼。

　　那个陌生号码再次发来了短信，言简意赅。

　　【祝好。】

　　而我抬头仰望这栋高耸的直入云层的大楼，直到强烈的日光刺到我睁不开眼睛，我才收回了视线，再次定格到了手机屏幕上，将短信发了回去。

　　【还会回来的。】

　　我何其有幸，能丢失掉十三岁之前的记忆，在常暗岛被森先生捡到，开启我真正的一生。我又何其有幸，能在港口黑手党遇到间先生，成为他的后辈，得到他的良多帮助。

　　从懵懂入世到真正作为一个人被世界所接纳，我这半生，失去了一些东西。但更多的，是获得。

　　到现在，我也不过才二十四岁。
　　是啊，我仅仅二十四岁。

　　我笑了起来。顶着周围人不明所以看怪物或者神经病一般的眼神，我放肆地笑了起来。先是压抑在喉咙中低笑，继而如破浪一般涌了出来，变为了宣泄般的大笑。

　　笑到视线模糊。
　　笑到眼泪涌出。

　　或许，此刻的我确实像个疯子。但是无人知晓，这个疯子在用他独特的方式对着这个不甚美丽但仍然多姿多彩的世界打招呼。

　　他说：嗨，你好。

　　天地阔大，世界渺远。